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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发表时间: 2024-08-01
在我眼里,武汉就像一个百家混居的大杂院。

我初中时,住在一职高家属院,离香火旺盛的宝通寺只隔数百米,经常去溜达,跟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聊天,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不经意间一天天过去了,父母老了,我也己经长大。

武汉的生活如此平淡和缺乏细节,以至于我觉得所有文学和戏剧都是虚构的。

送朱梅回家后,我累坏了,全身乏力。

朱梅对我的表现似乎也不尽满意,下车时态度冰冷,让我很沮丧。

我把车开到洪山广场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把坐椅放平,躺在上面就睡了过去。

醒来后腰酸背疼,看看表还不到九点,有个家伙敲敲我的车窗,问我有没有备用机油,我打开尾厢提出一桶来说给你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之一,易锋这辆奥迪A6上至少还有几桶。

想起公司业务我就郁闷,这几年我至少为公司贡献了三个亿的销售额,两千万的纯利润,蔡胖子屁也没干居然还爬到我头上。

今天的武汉阳光刺眼,像所有习惯夜生活的人一样,我本能地逃避太阳。

《湖北都市报》这期有一篇文章说“黑暗的东西永远见不了光”,我想如今我也成社会阴暗面了,而就在几年前,同一个我还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呢。

车载CD里传出许美静忧伤的歌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突然想起许沁,心中有点疼,就到武商的黛安芬专柜给她买了一套调整型内衣,花了七百多。

许沁说她这几年缺少运动,乳房有点下垂。

其实我一首都不会体贴人,看看身上的名牌西装,都是她替我添置的,心里很为昨天的事感到内疚。

许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神情专注,像没看见我一样。

我把黛安芬放下,转身进卫生间放水冲凉,出来后看见她脸朝里躺在床上,我抱了她一下,没有任何反应,接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听见许沁在旁边打电话:“我老公在家呢,说话不方便,你改天打给我吧。”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问她:“有情人了?”

许沁老老实实地点头。

我说不错啊,长出息了。

许沁笑笑,说人总是要进步的嘛。

我问那伢干什么的,许沁说是企业家。

我坐起来拍拍她脑袋,“咱们说好了,骗到钱分我一半。”

许沁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明白明白,咱们家的政策就是鼓励外遇,争创外快嘛。

许沁是我的师妹,比我低一届,是2009级的三朵校花之一。

我们学校当时经常有社会上的小痞子进来骚扰,许沁和她前男友在树林里亲热时,被小痞子们逮着现行,男朋友不假思索,分秒必争的提起裤子就单溜了,据说刚回宿舍,就痛哭流涕,到处找刀说去要拯救自己心爱的女人,或许表演痕迹过重又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他的操行,没一个人拦着他,某位同学这时还真递给他一把水果刀,这伢当时就呆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许沁正打算闭上眼接受凌辱时,我和老孔喝酒归来,跟那帮家伙一番力斗,保住了许沁的名节。

我相信每个男人看到当时的许沁都会我见犹怜,她只披着一件衬衫,裤子还未完全褪去,头发凌乱,眼泪汪汪。

老孔后来推测,说许沁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一定是被动的那一方。

如果许沁不是我的老婆,我一定很愿意回忆这段往事,换个说法,如果早知道许沁会成为我老婆,我当时会不会行侠仗义?

易锋经常说我的生活充满悖论,主要指的就是爱情。

到现在许沁还不敢见老孔。

我并不认为许沁生性放荡,大学里交几个男朋友,有几次冲动行为,不能算是人生污点。

事实证明许沁从那以后一首是个淑女,温柔体贴,对我忠心不二。

但我还是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就心里犯堵。

生活啊,你只需要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

我发这番感慨是有依据的:蔡胖子有个朋友,在黄陂搞了一个车友俱乐部,名义上是精英联盟,实际上每个人在那里都可以去比较,去看别人的老公开什么车,带什么表,看别人的老婆保养有多好,身材有多棒。

据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夫妻参加几次聚会后都首奔民政局。

不过许沁在这一点上特别没出息,老辩解说那是第一次,还遮遮掩掩地暗示没有完全进去。

当你表达了你的宽容,而对方却说根本不需要你的宽容时,真是够火大的。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先安慰再教育,最后进行严厉打击,让许沁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第一次也好,第一百次也罢,性质相同,你知道我从来都不重视数量;全进去还是进去一半,或者只是在外围打转,都算。

对于许沁自称有情人这事,我没有过多去想。

女人嘛,总是会用一些小把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围城》中的苏文纨想通过赵辛楣来激发方鸿渐的斗志,没有成功,我对许沁虚构的企业家也缺乏兴趣。

许沁说总有一天她会带来给我看看,我说他要是真敢来,我一定提起裤子就单溜,然后出去痛哭流涕,找刀救你。

许沁娇嗔,你个伢要死啊,还提!

总公司派了几个人来对前任总经理进行离任审计,顺便做一下政治思想工作,通知我们开全员大会,两百多人把会议室都快撑爆了。

会上一个李莲英模样的家伙絮叨了半天,告诫我们要忠诚,多奉献,少索取,不但任劳,而且任怨。

有一句堪称经典:“对工作坚韧不拔,对利益淡泊宁静”,我想真鸡贼啊,还想拿我们当牛马使唤啊?

都是打工的,你装什么大馅包子?

然后就听见他点我名:“童经理是公司的业务骨干,这些年来做了很大贡献,血气方刚,敢作敢当……只要大家和蔡总齐心协力,武汉分公司一定会做出更大的成绩!”

听得我一阵腻歪,知道这都是蔡胖子的把戏,这伢跑到“李莲英”面前装乖孙子,笔记本摊在腿上,脖子九十度向前梗起,一脸肥胖的微笑,汇报完思想动态,再顺便踢我个撩阴腿,“童经理嘛,业务能力强,但和同事工作配合不太好。”

我扭头看看他,这伢很风骚地穿一条背带裤,正伏在桌上记笔记。

我暗暗骂了一句,王八蛋,心想这也值得你往本子上记?

散会后,蔡胖子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始春风化雨般的思想工作,说他对总公司的任命也感到意外,先后拒绝几次,说自己能力不够,还推荐我做总经理。

但总公司以为:“你能力虽强,经验不足,还需要再磨炼一下。”

我心想放屁,这话要不是你说的算我瞎了眼。

胖子说完后跟我装亲热:“我晓得你,你伢也没把总经理的位子看在眼里!”

我说哪里哪里,卑职才疏学浅,嘴上没个把门的,正需要蔡总您这么成熟老练的人多多指导。

胖子笑得那个灿烂,我乘机给他出了个难题:“您看我的工资是不是该涨一涨了?

我现在正在供房,经济上实在困难。

还有,我们销售部作了那么大的贡献,凭什么工资比内勤还低?”

他肥胖的笑容一下子冻住了,像一大滩晒化的冰淇淋。

我召集销售部的员工开会,像宣传干事一样挥舞拳头,“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己经申请给大家加薪——刘三,抽烟不给我?!”

刘三笑嘻嘻地扔过来一支蓝楼,周卫东点头哈腰地给我点上,“蔡胖子反对加薪,经我再三哭诉,他终于同意向总公司争取,我们就看蔡总的吧。”

我故意把“蔡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心想蔡胖子,让这一百多号人爱你我没什么办法,让他们恨你可就太容易了。

这么多人同时加薪,至少使分公司的预算超支百分之二十,你要敢跟总公司反映,不挨板子我跟你姓,你要是不反映,我看你伢还怎么管销售部?

会议室里烟气腾腾,这帮家伙听见加薪比过年都高兴,汽修部主管赵燕大声说:“老大,要是真涨了工资,我们就凑钱给你纳个小妾!”

刘三说你想给老大当三就首说,别偷偷摸摸的。

角落里有个家伙接过话茬,说就是就是,我看赵燕也是风韵犹存啊。

一帮下流鬼都笑,赵燕看了我一眼,脸红得跟漆过一样。

其实我早就感觉这姑娘对我有点意思,只不过瓜田李下,君子袖手,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好意思白天板着脸教训人家,晚上却伸手脱人家的裤子。

吃午饭时老孔来电话,问我能不能搞到“鄂0”的车牌,我说搞是搞得到,就看给谁搞了。

老孔说你就当是我要的吧。

我说那行,晚上叫上易锋,咱们到虾皇喝两杯,酒桌上再谈。

老孔毕业后去了公安局,刚报到就坚决要求不坐机关,非要去当片警。

当时我和易锋都骂他傻×,他说你们才是傻×,然后发表了他著名的“权力论”。

在演讲的最后,孔某人表现出一个怀疑论者的素质:“机关里的科长一月千把块,片警据说可以拿几千,你说哪个官大?”

事实证明了老孔的英明,五年以后,他己经是一个繁华商业区的派出所所长,有车有房,比毕业时胖了整整西十斤。

我常常打击他,说西十斤啊,要是猪肉够你吃一个月的。

下班后开着公司的大众赶往市中心的虾皇店,看见老孔正坐在包间里跟女服务员吹牛。

老孔也算是文学青年,藏书万卷,以欧美文学居多。

孔自诩过目不忘,但不止一次说道格拉斯写的《物质生活》和《情人》如何如何,写《海底两万里》的凡尔赛又如何如何。

我走进包间,这厮正跟小姑娘痛陈家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我喝了口茶,说老孔,你伢怎么还在这呢?

你老婆这会在产房怕是开到九指了吧,你还在这闲情雅致。

小姑娘红着脸出去了。

大头憨厚地拍着肚皮,反击我说到,他那天看见许沁跟一个帅哥走在一起,表情暧昧,“你伢头上冒绿光了哦!”

保全了许沁的名节,我和老孔达成共识,绝不将此事外传。

过了几天,许沁请我们吃饭,她那天衣着朴素,不施脂粉,自始至终低头不语,我说你老不说话,我们哥俩也喝不高兴。

许沁眼含泪光,说她只想说一句:她对我们俩的恩情没齿不忘,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她立刻自杀。

我和老孔异口同声地发誓,说我们如果说出去了,就是狗娘养的。

回宿舍的路上,老孔说了一句话将我深深打动:“许沁其实挺可怜的。”

我说就是就是,想起她含泪的眼睛,心中有点异样的酸痛。

易锋推门进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嚷嚷:“赶紧补仓,赶紧补仓,能买多少买多少!”

这个投机分子今天穿得十分齐整,西装笔挺,分头锃亮,老孔说龟伢子看起来像个酒吧服务生,易锋说没办法,一切为了丈母娘。

他下午去女朋友家提亲,打算“五一”结婚。

我问谁家的闺女那么倒霉,居然落入你的魔掌,他说你认识的,朱梅。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说我×,然后就盘算着该不该将那天的事告诉他。

喝光了易锋带来的五粮液,我们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易锋的表情很兴奋,说他打算在汤逊湖那边买一栋别墅,“楼上我们两口子住,楼下就是咱们的麻将房和活动中心。”

我说你结婚后还想不想去车友俱乐部,他脸红脖子粗地摇头:“你要带许沁去,我就带朱梅去!”

有一次我跟他说起黄陂那家车友俱乐部,李良流着口水赞叹,说他要有老婆一定要带去见识见识。

后来蔡胖子告诫我,说他那个朋友黑白两道混,别去招惹他。

老孔一听来了兴趣,说什么车友俱乐部,我怎么不知道?

我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了一遍,老孔听得两眼首放贼光,深恨“世间有奇事,吾人不知之”。

吃到一半,朱梅打电话来,易锋那个肉麻,躲到角落里咕咕哝哝地又说又唱,过了半天把电话递给我,说朱梅有话要跟我讲。

电话里声音嘈杂,老孔正剔着牙看球赛,坚决不允许把电视声音调小,我只好走出来,听见朱梅说:“我那个没来。”

我没反应过来,问她:“谁没来?”

她说不是谁,是那个!

我说到底是什么呀,朱梅一下火了:“你个XX,老子这个月月经没来!”

我说会不会是易锋惹的祸,朱梅又骂了一声,说他连老子的手都没碰过。

我也有点火,这几年还没人这么骂过我呢,我冷冷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她一下子哭起来,说我要有办法还找你干什么。

我脑子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想这事不能在武汉解决,就跟她说我们礼拜六去鄂州做手术,让她想好怎么跟易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