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三遇倾君心,此生唯一人。
山河有恙,你我怎能独善其身。以微薄之力,护一寸山河。
待世间安澜,品香茗,听无常,看俗事,朝霞暮霭,夏雨冬雪,与你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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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今年的澜州城风调雨顺,可谓是麦穗两歧,穰穰满家。这不,距离年节还有月余,澜河两岸的商户店铺就早早的挂上了红灯笼。以期他们也能借着这丰收之年,在这年底财源广进。
此时已是人们酣睡之时,澜河两岸极致的喧嚣过后,连这深夜也比往常静了许多,竟让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死寂。
“咯吱,咯吱……”
是檐下血色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的声音,殷红的幽光荡来荡去,古旧的门窗与青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泛着阴暗的红光。
“啪嗒,啪嗒”声,从漆黑的宛如巨兽之口的巷中传出。那声音摩擦着青石,打破了这有些太过安静诡异的夜晚。
一个干瘦,黑黄的脸庞从红色的光晕下露出,面色着实不善。
“艹,真他娘的渗人!之前只觉得这满街的红灯笼喜庆,夜路当值有个亮。现在,就老子一个人在这走街串巷的,是真他娘的渗人!”
骂骂咧咧的李三有些犯怂地裹了裹身上破旧的棉衣,他吸着鼻头,缩着脖子,警惕地四处看着。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说话声也比平日大了许多。
无论他怎么努力想其他的事情,看着这漆黑夜路中的红色窗格,白日里钱二他们一群人的胡咧咧,老是不由自主地从他脑海里跳出来!
白日……
“你们听说没?那血弑阁死灰复燃了。北边有一个人被杀了。死的老惨了。听着都吓人!”
“是,是,我也听说了!听说是被活活剥了皮死的。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头顶割个十字,拉开头皮,灌水银下去。那人啊,痛的只能“光溜溜”的从那个口子里爬出来。那叫个血肉模糊啊!最后,地里只剩一张完整的皮!”
“钱二,你可别上下牙齿一碰啥都敢说!小心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瞎说了!不会是你,被吓得连裤裆都湿了吧!来哥摸摸!哈哈哈”
“哈哈哈……”
一群糙皮汉子蹲在那里,笑闹着。
“你才被吓尿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十几年前,这血弑阁可是禁忌。就说当今圣上,要不是因为这血弑阁覆灭,哪有他上位的机会!”
“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连天子也敢议论,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我,我……”
“行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我们只当你啥也没说过!不过,这血弑阁可是真的!不信,你们问老王头!”
只见这群汉子中,唯一的那个老头低头磕了磕鞋底的泥,“别没事瞎蹲在这里养懒了,都赶紧干活去!小三,别听他们的,你晚上当值精心些就成。”
“你们看,老王头这是变相承认了吧!嘿嘿,小三,晚上你可得当心些了!”
“行了,别在这里浑说了!三儿深夜还得一个人当值那!走了走了!干活去了!”
此时,李三想着白日里他们说的话,又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他使劲地敲了四下梆子。
“当——当,当,当”。(一慢三快,四更,现指1点-3点)。“天寒地冻。”
“当——当,当,当”。“天寒地冻。”
突然,嘶哑诡异的悲声幽幽响起,仿佛从荒凉死寂中而来,打断了李三的打更声。
“千金散,书生死,九幽冥河玉莲渡;往生莲,锁生魂,万般仇怨皆可除。六合宇内九万里,冥烛盏盏祭诸天。”
云雾遮月,又是一个十五月圆夜。随着缥缈的唱念声,几盏白色莲花自黑暗中飘来,微光点点,照亮了幽暗的澜河。
一直就紧张心慌的李三,听到了这沉寂十几年的熟悉唱念声,瞬间一脸的惊恐。
放大的瞳孔中是那幽荡的白色莲花,本是高声叫喊的他,此时犹如正在打鸣的公鸡被瞬间掐了脖子,喉咙在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响后,便没了声音。
“哗哗”的水声中,那诡异的悲声再次传来……
“千金散,书生死,九幽冥河玉莲渡;往生莲,锁生魂,万般仇怨皆可除。六合宇内九万里,冥烛盏盏祭诸天。”
只见,一只小船自夜色中出现,船头是青绿的幽光。船上是一个全身黑色,头戴高帽的佝偻身影。绿色光晕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白色面具,嘴巴大大的咧着,占据了他半张脸,瘆人至极。
李三看着那背对他的身影,心瞬间抽紧,手中的梆子死死地紧握着。颤抖恐惧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发出。
“十,十五河,河,河灯夜……”
划船之人听到李三发出的动静,幽幽转身,黑洞洞骷髅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发出阴森诡异的笑声。在船头幽绿的灯盏照射下,好不渗人。
寂静无声中,嘶哑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嘿…十五河灯夜万千白莲寄相思,九幽阎罗狱八方生魂来祭奠。”
“啊,啊,鬼啊……”
脸色煞白的李三,惊惧地狼狈跌坐在地。看着那鬼脸,发出恐惧至极的叫声,犹如见到了真的鬼一般。
“血,血,血弑阁,血弑阁又回来了!血弑阁又回来了……”
李三边慌张地喊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着。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别,别杀我!别杀我……”
随后,李三连滚带爬地起身,惊叫着颠颠撞撞地跑进了夜色中,瞬间消失不见。
“嘿嘿……”
似笑非笑的面具在一片绿光中诡异地笑着,看着跑远的李三,他不紧不慢地开始捞起河中的莲灯。
突然,莲里一种发着幽绿光芒的小虫骤然飞起,径直钻入了那船头灯盏,渗人的幽绿又亮了几分。
片刻后,唱念词再次响起,在这夜色中又幽幽消失不见……
血弑阁,人称人间阎罗殿,江湖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杀人尽随心。于十几年前覆灭,近一年来,有了死灰复燃之像。
十几年前的血弑阁,可谓是嚣张至极。没有他不敢杀的人,只有你出不起的价格。
每逢十五圆夜,雇主把所求写于白色莲花灯上,置于城内水上,自有引路鬼接引。一莲一人命,七日一生魂,俗称往生莲。
血弑阁最顶峰时,曾造成了云澜朝夜间无人敢出门的境况,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使得整个云澜朝一到晚上,竟好像一座鬼域,令世人谈之色变。
俗话说盛极而衰,直到太子薨逝的消息传来,震惊朝野上下。
人们畏惧于血弑阁的残虐嚣张,却没想到他们会胆儿肥到参与皇室斗争。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何况是杀了龙子。
晚年的高祖皇帝没了接班人,盛怒之下,昭告天下,誓要剿灭血弑阁上下,让它寸草不生。
并大肆寻找唯一留存于世的寒霜,只因这寒霜,可令武功深不可测的血弑阁尊主一击毙命,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
那悬赏之丰厚,令人咋舌,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稚子,全民掀起了一场找寒霜的热潮。
哪想世事难料,当年血弑阁自己先作了死,出了叛徒,尊主命门被重伤,功力大大减退。如丧家之犬被朝廷围追堵截近一个月,最终身首异处。
血弑阁自此,因无主退出江湖,全民热情高涨的一夜暴富梦才就此停歇。
人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那场剿杀,可谓是惨烈至极。断肢残骸随处可见,毒烟腐蚀的皮肉,溃烂恶心。面目全非的面容,分不清敌我。那鲜血染红了沧澜山深处,甚至惊扰了沧澜山外围。
云开见月,夜色如画。此时的沧澜山安然无恙,一片“宁静祥和”。
只见,一山庄内,月明雪深,一棵巨大的梨花树含苞待放,雾气弥漫间,药泉特有的流萤若隐若现,如梦似幻。
两道黑白双色的身影在树下纠缠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砰,砰,砰……”
陈瑶茫然地感受着掌下的震动,在这异世浑浑噩噩飘荡了不知多久的她,再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
突然,一道鬼吼鬼叫的女声在她脑中响起,疯癫嘶哑至极。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回家了。杀了他!!」
这叫声把还是小白的陈瑶直接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又给她直接离体飘走了!
什么情况,她不是被车撞了吗?这是下地狱了?!
脑袋昏沉的陈瑶,极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好似有无数闪光灯被硬怼在跟前,“咔咔”的闪烁个不停。
晕眩刺眼,刺激得陈瑶不由得流了两滴猫尿(眼泪)。以此来欢庆她的新生!
脸上一阵凉意划过,有人轻轻地抚过了她的眼角,“没想到,你竟还是有心的!”
……
“只不过,你的心,从未在我身上。更深夜寒,不顾病重,刺杀于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手指感受着那一点湿意,男人的目光随着陈瑶眼角的泪水划过她纤细的脖颈。
“只不过这手段,太过令人寒心。前一秒还甜甜地叫着彻哥哥,下一秒就能狠狠地一箭刺入我的心脏。
你这般狠心决绝的模样,让我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弑阁尊主,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男人身姿挺拔,黑色的衣袍咧咧作响。他清冷高贵,嗜血阴暗,他是现今的血弑阁尊主,是暗夜的帝王。
“嗡嗡”的说话声传来,两颊灼热发烫的陈瑶感官滞涩。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拽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透过胸腔,震动了她的手。
“砰、砰”,清晰有力。
“是我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还是,我对你不够好?亦或者,二者皆有? 呵,不对,是人心难测。从一开始接近我,你就另有目的。”
嗡鸣声中,眼瞎耳聋的陈瑶终于适应了这具身体,五感清明了许多,不再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水面了。她睁开双眼,轻轻颤动着,缓解刺眼的不适。
“你——,是谁?”
沙哑声响起,陈瑶嗓子一阵刀刮似的疼。亮光中,一双眼睛捕获了她所有的心神。
狭长的桃花眼,深邃璀璨,似琉璃,似洪荒宇宙,满是星辰,浩瀚深远。 却笼罩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烟如雾。
十余年守护,一朝成空……
陈瑶看着男人氲氤的双眼,深邃幽暗,好像某某渣爹!还有某某清仓!让纵览各色“纸片儿”美男的她居然一下子陷了进去。
男人看着茫然愣神的陈瑶,轻笑出声。 那双眼,似隔着层峦叠嶂的岁月,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雾。
“呵呵,你虚假欺瞒罢了。如今,连人都不认了?!”
“欺瞒?”
走神的陈瑶满是疑惑。可,没听懂不要紧,有的是时间!她已经好久没体验过活人的感觉了!这活人的身体又是怎样?这穿越的“新手礼”,她要先领一下。
她静静地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还有被男人抓紧的手,她有点紧张地轻轻地按了那么一下。嘿嘿!!
“咳,嗯~”
突然,一阵沙哑撩人的闷哼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