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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太清石壁上,翠玉朝露空留寂,忽闻白仙抚琴乐,我来人间走一趟。这里有陆惊天打捞石狮子的智慧事迹,这里有陆惊天砸缸救人的英雄事迹,这里有陆惊天走马观碑的传奇事迹……,什么?关于陆惊天的话题太多了,讲不过来,那就慢慢看,且看陆惊天扶摇九万里,披荆斩浪,一路通天。
主角:陆惊天,贺无忧 更新:2022-12-14 17: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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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惊天,贺无忧的其他类型小说《一路通天》,由网络作家“说笑老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山涧太清石壁上,翠玉朝露空留寂,忽闻白仙抚琴乐,我来人间走一趟。这里有陆惊天打捞石狮子的智慧事迹,这里有陆惊天砸缸救人的英雄事迹,这里有陆惊天走马观碑的传奇事迹……,什么?关于陆惊天的话题太多了,讲不过来,那就慢慢看,且看陆惊天扶摇九万里,披荆斩浪,一路通天。
通天大陆。
轰!
一声惊雷。
哇!
一道婴儿啼哭。
不着寸缕浑身赤裸裸的陆惊天带着前世记忆出生了。
禹城。
承德镇。
白阳村。
只是因为这里走出过一位大章国帝师白阳先生,本地人就将原有的黑土村改名成了白阳村。
虽然白阳先生已经故去百年,白阳村当年的风光也不再有,可架不住本地人的缅怀与吹捧。
“想当年,白阳先生出生的时候,那是天雷地火,一道流光歘的就一下划过天际,你们猜猜那是什么?”
“对咯,天雷勾地火,文曲星下凡。”
“再遥想当年,我们白阳村有户五十六,民不过三百,私塾先生都不过是方修出才力的童生,愣是走出了个帝师。”
“有道是‘山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白阳地中走出个老神仙’。”
“每每思及白阳先生,当该仰头浮一大白,生子当如白阳先生,生于寒门,长于寒门,却能够立于宫廷高墙之中,慑妖魔鬼怪,肃贪官恶吏。”
“人常言:娇容美貌妻,田园牧马地。朝中挂紫荆,谁敢吭一气?”
……
“哈……啊。”
白阳村村口有一棵五人才能够环抱住的大柳树,一个小人儿趴在柳树树杈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这个小人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残阳似血,将半个人间都染了色。
“水绕陂田竹绕篱,榆钱落尽槿花稀。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
这便是大章国白阳村田野间的夕阳景象。
从田间地头锄草翻地干活回来的农人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采摘的新鲜野菜,有的互相打骂着陆续回村。
“天哥儿,又跑树上耍了,小心摔个狗啃屎。”
大柳树上的这道小人儿便是陆惊天,只是因为自己出生的时候天上打雷,爹娘又没有多少知识储备,直接‘惊天’。
刚刚在柳树上打盹睡醒的陆惊天回了回神,抬头看了眼已经完全落山下去的夕阳,不再迟疑,灵活的从柳树上翻爬到地,双脚刚刚沾地的陆惊天却是碰上了横行乡里的恶霸张广力。
张广力整个人长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仗着自己会些功夫就鱼肉乡民,着实可恶。
“这小子真是他娘的跟猴似的,日后撬锁扒门定是一个好手。”
陆惊天抬头看去,见到张广力与两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嘟囔着快步离去。
等到一路小跑回到家。
“爹,娘,我回来了。”
回到家中的陆惊天似乎还残留着上世的习惯,进了家门脱口而出。
正在院子里倒腾农具的陆成远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半辈子没读过什么书籍,只知道下苦力养活一家人。
就是因为他自己没活好,便想着不能再委屈了陆惊天,得让儿子读上书,好歹不用再跟自己这般面朝黄土背朝天。
因为这事,陆成远没少找过陆惊天的大伯,也就是他的大哥——陆成轩。
当年,他们陆家举全家之力供大哥陆成轩读书,结果只考上了大章国最低级的童生,最后回了白阳村当私塾先生。
现在,白阳村的私塾便是由陆成轩掌管,教授十里八村孩童识字读书。
因为陆成远囊中羞涩,给陆惊天凑不出足份额的拜师束脩,哪怕是自家亲大伯也不能通融,还说不然就是亵渎先圣,坏了文道规矩。
这种滔天大罪名陆成远可不敢担着。
要知道,陆成远见过最高级的读书人也不过是一位秀才,而且这位秀才写一个字就要一百两银子。
如果是圣人,姥姥的……
最后,陆成远只能够想办法去攒儿子陆惊天的束脩。
“又跑哪里野去了,成天的不着家,跟个野孩子一样。”陆母严氏拿着木勺从草棚搭建的简陋厨房中走出来。
嘿嘿……
陆惊天扮鬼脸,不敢顶嘴,不然到时候一顿爆炒肉笋下来……
一旁忙活的陆成远倒是插话道:“小子嘛,哪有不皮实的,等大大就好了。”
陆母严氏没追着这个话题不放,只是说道:“都快别忙活了,马上用饭了。”
生活在大章国虽说饿不着,可也吃不好。
陆家的晚饭只有一个煮菜,还是由好几种不知名的野菜混搭着,每个人也只有一碗稀粥。
咕咚咕咚。
陆惊天觉着跟喝水没啥区别,三两口就下肚没有了。
见到儿子几口就吃光了饭,陆成远端起自己的粥碗就想要给陆惊天匀一点。
谁成想,被陆母严氏拦下了。
“远哥,你累了一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点饭量还不够你塞牙缝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大力气,给小天倒点就够了。”
说着,陆母严氏端着自己的粥碗准备给陆惊天匀点稀粥。
岂料,陆惊天直接说:“我吃饱了。”接着就起身跑回了屋子里。
“兔崽子……”
进屋的陆惊天听着外面传来的笑骂,揉着肚子无力的躺在炕头上。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正处于长身体的陆惊天就刚才那点饭食哪里吃得饱,可他不能够抢爹娘的饭食,爹娘每日都需要劳作,比自己更需要能量。
现在自己已经十二岁了,前些年是怕被当做妖孽,不敢做出格的事情,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开始了,比如:炒菜。
这样,也不枉自己携带前世记忆投胎做人了。
躺在炕头上睡不着的陆惊天胡思乱想着,想起了自己在地府的经历。
世人皆道:桥头好记归时路,汤煮松风有孟婆。
可当陆惊天要在地府转世投胎为人的时候,才发现,世人都道孟婆是一个人,其实,孟婆是一种职业,担任孟婆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当时可把陆惊天震惊到了。
也不知道是哪道流程出了错,陆惊天走过孟婆身边的时候,孟婆直接凶狠赶着自己快点走,别耽误它换班。
好家伙,陆惊天连尝一口孟婆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赶上了奈何桥。
后面的事情,就一清二楚三白四透五彻六通了,投胎到了大章国,生在了禹城的承德镇白阳村。
就这般想着,陆惊天迷迷糊糊听到了隔壁爹娘屋的动静。
“远哥,要不……小天就不要去进学了?你太累了。”
陆母严氏心疼每日辛苦劳作还要给儿子陆惊天积攒束脩的自家男人,这一切她都看在眼中。
黑暗中,陆成远却是摇头,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子顽强劲,道:“当初,小天出生的时候,我连个名字都保不住,怎么说我也得让小天上得了私塾。”
当初,按照辈分和排名,陆惊天应该叫陆玮某,可惜,因为大伯陆成轩的干预,只能改名‘陆惊天’。
早年间,陆家为供陆成轩读书考秀才,甚至狠心逼着陆成远和严氏将出生不久的女儿,也就是陆惊天的姐姐,高价卖出,换来的银两全给了陆成轩。
此事,一直堵在了陆成远的心头上。
陆惊天对此也是有所耳闻,今夜忽然再次听闻,不由觉得对不起爹娘,也挂念不知身处何方的姐姐。
一阵沉默后,忽又闻陆成轩道:“花妹,天色不早了,该上炕了。”
“那……那我去看看小天睡死了没?”陆母严氏含羞道。
“兔崽子疯了一天了,估计早就睡的流哈喇子了。”
咯吱咯吱。
接着隔壁屋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陆惊天捂住耳朵,没有办法,漫漫长夜,只有多活动才能够人口繁荣。
“看来,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当哥哥了。”
恍恍惚惚中,陆惊天熟睡过去。
睡熟中的陆惊天梦到自己再次来到一处宫殿,这座宫殿大门紧闭,周围无声。
哒哒,哒哒。
陆惊天听着自己清脆的脚步声熟悉的来到宫殿前的一面石壁上,定睛看去。
“果然,又是如此。”
这面光滑的石壁之上,缓缓浮现出一篇古文。
“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慄。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是岁,元和四年也。”
这篇古文是原来地球上唐朝才人柳宗元永州八记中的《始得西山宴游记》,因为早就死死刻印在了陆惊天记忆中,才让他得以默念出来。
只要陆惊天脑海中默念出之前他所背诵过的任何一篇文章,这面石壁都会当即浮现出此文的通篇,故陆惊天称呼它为‘通古石壁’,可以通晓上古。
陆惊天再次看向巍峨宫殿,已经十二年了,这座宫殿一直大门紧闭,让陆惊天不得寸进,只有这面通古石壁,让陆惊天感受得到神奇无比。
“天地归一,万物横生,人乃万物灵智之长,得大造化,天地独爱,御气灌体,力可破天,后生……”
左右不得其解的陆惊天心头烦闷,索性站在石壁面前修炼起了‘大造化拳’。
这套拳法是他偷偷听课从私塾里的一块砖石下偶尔发现的,当时自己想抽一块砖石垫脚,以便让个头矮小的自己能够看得见私塾里面。
这本大造化拳秘籍也跟着那块砖石一块出来了,可惜是个残本,尽管如此,陆惊天也是认真仔细的翻阅修习,时至今日。
“练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这套大造化拳到底有什么神奇用处。”
可有得练总比没得练来得好,陆惊天也不贪心,基本上每日都会打上一遍,浑身都有劲。
修炼大造化拳的陆惊天没有发现,石壁上面的《始得西山宴游记》字体已经消散,慢慢浮现出了《大造化拳》的通篇。
呼。
等到陆惊天收拳,再次看向石壁,整个人都呆住了。
“竟然是《大造化拳》的完整版,哈哈哈……,石壁竟然把《大造化拳》这残本给补全了。”
陆惊天一阵大笑,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惊喜过后的陆惊天也没有忘记将通篇的《大造化拳》记下,然后又默默背诵数遍,以防自己忘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回头要默写出来。”陆惊天暗自道。
咯咯。
随着一声鸡鸣,陆惊天发现爹娘已经起床下地干活去了。
醒来的陆惊天麻溜的穿好衣服,很认真的打了一盆凉水洗脸洗手,又用柳树枝搓牙漱口。
“喝。”
陆惊天趁着这时候没有人,站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完整版的大造化拳,浑身舒爽。
接下来,就该去白阳私塾偷课听讲了。
白阳村的私塾建在村东头,是依据当年白阳先生就读过私塾的基础上扩建的,青砖绿瓦,还学着富贵人家挖了一条小河,让河水哗啦啦的从私塾旁边流过。
每次陆惊天见到私塾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又心酸。
好笑的是非要邯郸学步,学堂本就是安心获取知识的地方,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驴头不像马嘴。
令人心酸的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却是需要整个白阳村出钱出力才能够修建出来,不然村里孩童连个读书识字的地方都没有。
真要论起来,这还要得益于百年前此地出了一个帝师白阳先生,不然,恐怕白阳村就要跟别的村子的孩童一样,只能够每日徒步去十里外的承德镇私塾进学。
这样说来,白阳先生也是造福后人了。
“民守法,世道平,勿作恶,积大福,苦心志,后大作,国之土,固安守……”
还未走到私塾的陆惊天隔着老远就听到了私塾孩童朗朗读书声,虽充满稚嫩却语气坚定。
陆惊天抬头便见到了私塾高高悬挂起的牌匾,上书‘白阳堂’,又被别称为‘白阳私塾’。
虽然大伯陆成轩只是一个童生,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农户也争着抢着想要把自家孩子送进白阳私塾。
如果自家孩子沾染一点当年白阳先生的才气,说不得就要一飞冲天咧。
哪怕自身是大章国底层的农户,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有天实现了呢。
陆惊天直接来到私塾学堂屋后头的窗户下面,随手将几块青砖摞在一块当做自己的小板凳。
还没有等陆惊天坐稳当,一颗大脑袋就从学堂屋里的窗户伸出来,笑嘻嘻的看着陆惊天。
“陆惊天,你可来了,牛胡子可马上就要检查功课了,快点给我。”
牛胡子是白阳私塾的学子给陆成轩起的绰号,谁让他总爱吹胡子瞪眼,见着谁都一副牛气哄哄的臭样子。
陆惊天不慌不忙,从随身的布包里面拿出包裹完整的几张草纸,递给这颗大脑袋。
“呐,沈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明看着伸手要钱的陆惊天,爽快的就把替写功课的酬劳一枚铜钱放到了他手掌心。
原来,陆惊天已经悄摸摸的做起了替写作业的生意,似乎还颇有起色。
“咱俩都狼狈为奸这么久了,我还会差你这点钱,要不是看你长的顺眼,我都懒得搭理。”
沈明是麦香村的人,他爹沈金河靠着一股子闯劲,挣了不少钱,算得上是富贵人家。
陆惊天翻了翻白眼,道:“狼狈为奸是形容合作在一起做恶事,别用错了地方。”
沈明嘁了一声满不在乎,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发明了这么多词,还都有各自的意思,让自己分不清。
“哎,惊天,你有没有听说咱们这儿出现妖怪的事情?”
这几日,附近几个村子已经丢失了好些牲畜,还有两名婴儿也没了踪迹,已经惊动了官府,在派人追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想自己力不能所及的事情。”
随即,陆惊天不再搭理沈明,温习前日的功课。
没趣的沈明只能够坐在座位上发呆,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就有人喊道:“先生来了。”
轰的一下,整个学堂里的读书声大了数倍有余。
陆成轩一本正经的走进学堂,看着用功读书识字的满屋学子,深感慰藉。
回想自己学生时代,刻苦用功学习,最终考取了童生,修习得到了一丝文道才气。
无可奈何,资质有限,从童生考取秀才的过程,他足足走了十载,依旧原地踏步,无法通过文道考核。
考不到秀才,便得不到文道认可,也就无法获取到更多的文道才气。
唯有遗憾。
现在,陆成轩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陆玮浩能够考取童生,替自己迈过秀才这道门坎,光宗耀祖。
倘若真是如此,足以告慰自己此憾,也不枉自己每日都回到家中给儿子传授学业。
啪啪。
陆成轩用戒尺拍了拍桌子,学堂顿时安静下来。
啪啪。
学堂内没了朗朗读书声,屋外的陆惊天也放下手中誊抄得来的书籍,侧耳听向学堂里。
“咳咳……”
陆成轩拽了拽自己的胡子,然后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眼,道:“苦读数载,为的就是考取功名,再有三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秋试大考,届时,便是检验你们功课的时候,通过了大考,便会有机会考上童生,就会获得一丝才气之力,拥有常人不能及之术,成功或失败,全在你们自身,切莫误了前途。”
大章国各个城池每一年都有一场秋试大考,秋试大考便是读书人考取童生的一个关卡,通过了大考,就有资格参加城池举办的会试小考,会试小考通过后就会得到大章国认可,授予童生称号,得到文道洗礼,至此才会获取到一丝文道才气,正式踏入文修之列。
关于文道才气,陆惊天仅限于对大伯陆成轩的了解。
那日,一名幼童玩水掉落河水,虽搭救及时,可被救上岸的幼童还是没了呼吸。
没等陆惊天使用亲嘴大法,只见大伯陆成轩单手放在那幼童心口处,接着那幼童便悠悠醒转过来。
由此可见,文道才气的神异远远不止于此。
而获取到文道才气的途径就是通过秋试大考和会试小考,得到童生称号,就会获得文道才气降身洗涤。
文修又是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进士、魁元、大家、名师,最后到文圣,武修自然也分等级,不过比文修的简单多了,从一品到九品,九品之上有超品,跨过超品便是大宗师,最后一境就是武圣了。
学堂中陆成轩又讲道:“近来,各地妖魔鬼怪作祟颇多,你们切记,万万不可一人出门,晚间要锁好房门,等你们获取到了才气之力,任何妖魔鬼怪自不敢近身作祟。”
陆惊天又想起了自己先前听讲过的事情。
通天大陆,主体分人妖魔,其他族群依附此三大族。
由于各种缘由,或疆域,或秘地,或宝物,导致人妖魔经常产生战争,死伤无数。
久而久之,人妖魔三大族也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听闻人族有百国,也不知真假。
自己所在的大章国只是人族中的一个国家,人口足足有十数亿,按照大章国郡县制,禹城属于五十七郡之一的横羽郡。
当真是茫茫人海,此刻身为普通人的陆惊天微不足道。
唏嘘一声,陆惊天微微探头听到大伯陆成轩讲道:“我们大章国文风盛行,不单单是因为读书可以开心智,更重要的便是可以养浩然正气,御邪物,抵鬼怪,修圣位。”
圣位,乃是每一个人族的至高仰望。
据人族统计,三万年来,人族所出圣人数十,连过百都没有做到。
数百亿人口的基数,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才修出如此之少的圣人,令人唏嘘。
说到圣位,连童生身份的陆成轩都忍不住揪扯下了自己几根胡须,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痴心妄想。
山可平,海可断,亿万生灵,蝼蚁耳。
这便是世人对圣位的评价,也可见一个圣人临世,会造成何等宏大的震惊场面。
嘶!!
无意中又揪扯掉一把胡须的陆成轩吃痛的醒悟过来,自己正在传授学识,怎可走神。
“读书识字,将会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平步青云,青史留名,皆在此中。”
“先生,不是还有武修一道吗?”
沈明天生对文字不感冒,文字认识他,他却不识得文字。
整日将光阴耗费在学堂里面,对于活泼好动的沈明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板凳上就像是布满了铁针,扎的他坐不住坐不下。
牛胡子就知道吹嘘文道的厉害,却忘记了除却文道之外还有一道,就是武道。
沈明便是喜好武道武修,发誓以后要做武圣。
啪。
陆成轩用戒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严厉道:“武修乃是粗鄙,大字不识得一个,整日只知道舞枪弄棒,耗费粮食,此旁门左道也。”
在陆成轩的学堂上,他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学生谈论武道一途,这是要误人子弟的。
“古往今来,修武之人有千千万,又有几人能够臻至圣位?大都死在了半途之上,化为一柸黄土。”
陆成轩要用历史来告诉自己的学生,修武,是不会成功的,是自寻死路的。
沈明却是不服气,梗着脖子也不怕牛胡子了,张口喊道:“王武当如何?难不成也是先生口中的粗鄙和旁门左道?”
嘶!!
听到王武这个名字,陆成轩手一抖又揪扯掉一把胡须,疼的他呲着牙。
学堂窗外的陆惊天也是想起了传说中的王武圣人。
本是世间等闲人,一朝入圣天下惊,风华绝代千百年,唯有武王镇万族。
武王,指的便是王武圣人。
想那王武,可谓是近一千年中风头最盛之人,为何?只是因为他凭借武修入圣。
武修何其难,难于上青天。
每日的捶打身体就是一个极其难熬的阶段,光是捶打身体还不行,还需要辅助药材增强身体气血之力,周而复始,让肉身超脱肉体凡胎。
故又流传下来一句话:富修武,穷修文。
可真正的现实却是,修文或修武,都需要家境殷实富贵,贫穷便成了那道天蜇阻碍。
入了圣位的王武,一身武力傲视人妖魔三大族,妖圣和魔圣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交锋。
可以这般说,王武那一世,只有人族打别人的份,异族却不敢动人族一根毫毛。
人族也因此流传‘一身青衣半生苦,三缕白发两分忧,不畏圣者多牛毛,人道昌盛天可撼。’
也由此证明,圣人也分高下,文修入圣远远不如武修入圣后的震慑力强大,霸道当世。
陆惊天对此也是心生向往,人体能够开发到如此程度,绝对是匪夷所思。
“混账!”
陆成轩怒而骂出口,他觉得沈明是故意跟自己叫板,不让自己安心传道受业,居心叵测。
沈明突然怂了,缩着脖子,不敢再搭腔。
倒不是怕牛胡子用戒尺打自己掌心,而是万一牛胡子又去自家找爹娘,沈明怕爹沈金河一怒之下掐断自己的零花钱。
没了零花钱,自己就不能够去买增长气血之力的药材,自己就无法习武。
这才是沈明的命门。
偷偷见到老实下来的沈明,陆惊天莞尔一笑,在他看来,沈明完全是大丈夫行为,进退自如,能屈能伸。
同样,陆成轩见到老老实实不说话的沈明,心中怒气消去一半。
“仲弈,去,你去将昨日学后作业收上来,老夫要检查。”陆成轩指着一名面相清秀少年道。
孙仲弈起身挨个收缴学后作业,不多时就将学堂一众学子的作业叠放在陆成轩案头之上。
看着将一沓沓学后作业收纳整齐有序的孙仲弈,陆成轩不禁点点头表示赞许,如果学生皆像孙仲弈一般,自己也就不会每日气怒伤身了。
陆成轩挨个检查每个学生的作业情况,还时不时的指名道姓的让学堂内的学生背诵昨日誊抄的文章。
“陆玮浩,你来背诵一下你誊抄的这篇《安语》。”
《安语》是大章国主流学问,传授大章学子‘忠君爱国’之道,甚得人心。
陆玮浩即是陆成轩的儿子,承载了陆成轩的厚望,经过数载教诲,算的上是一个少有文采的读书子了。
学堂窗外的陆惊天也是知道这位堂兄陆玮浩的,深受他们陆家长辈喜爱。
至于陆惊天自己,至今连个学堂都没走进过,家中长辈谁又看得见这个注定无名的儿孙,全指望陆玮浩光宗耀祖咧。
身材圆润的陆玮浩站起身,张口就流利的背诵出了《安语》这篇论世文章。
“礼仪须思,不可弃也,言可辩真伪,面可察虚亦,安本心,可有为,否受泰……”
“礼仪须思,不可弃也,言可辩真伪……”
学堂窗外,陆惊天竟也能够同时与陆玮浩背诵这篇《安语》,只是无人知晓。
很快,陆玮浩一字未错,通篇背诵的抑扬有序。
听罢,陆成轩心中暗道一声‘好’,可面色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不错,仍需努力。”
“是,先生。”
在学堂上,只有先生与弟子,没有父亲与儿子。
这条规矩,陆成轩早在家中就与儿子陆玮浩说清楚了。
“沈明,你来背诵一遍你誊抄的文章。”陆成轩眼皮也不抬道。
唰!
被喊到名字的沈明哭丧着脸,心中想着‘报复,绝对是报复,赤裸裸地报复’,可他却不能违背。
缓缓站起的沈明蠕动一下嘴唇,我……我背个屁呀,连誊抄的哪篇文章自己都不知道。
“《学说》。”
忽而,窗外有低语声传进沈明耳中,令他一喜。
“先生,学生誊抄的文章乃是《学说》。”沈明拱手道。
“嗯?”陆成轩惊疑一声,又道:“知道你誊抄的是《学说》,背诵其全文。”
学堂屋后窗户下面的陆惊天很无语,所谓的烂泥扶不上墙应该说的就是沈明他了。
“君子好学,乃可知其文,君子好问,方可知其意,学与问,相辅而成也。”
“君子好学,乃可知其文,君子好问,方可知其意,学与问,相辅而成也。”
“好学须勤问,好问必好学,好学而不勤问,非学者。”
“好学须勤问,好问必好学,好学而不勤问,非学者。”
……
窗外的陆惊天诵念一句,学堂中的沈明跟着复述一句,如此,将整篇《学说》背诵下来。
陆成轩抬起头,看着刚刚舒了一口气的沈明,道:“誊抄的很好,字体工整,没有沾染多余笔墨,纸张也平整,难得。”
“谢先生夸奖,都是学生应该做的。”沈明顿时来了神气,得意道。
陆成轩忽而起身,来到沈明身旁,看着沈明道:“既如此,沈明,拿起笔墨,写两个字让老夫看看。”
沈明顿时心虚,可在陆成轩的咄咄逼人的眼神下,不得不写出了两个字。
陆成轩拿起沈明当场写的字体,又在心中与方才收的作业纸上的字体作比较,基本一致。
为此,陆惊天特意费了好大功夫来模仿沈明又丑又烂的字体,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幕的发生。
到时候,东窗事发,自己的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窗边虽然视野开阔,却也容易出神,从而影响学习。”陆成轩好心替沈明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物的影响。
沈明无奈,心里头只能祈祷陆惊天吉人自有天相,别被牛胡子逮到就行。
学堂屋后窗户下的陆惊天当即就明白,大伯这是发现了自己,才亲自动手关窗想要赶走自己。
古有匡衡凿壁偷光读书,今有陆惊天窗下偷课学习。
想到这里,陆惊天不能再继续坐在窗下偷偷听陆成轩传授学业的苦闷也就挥散掉了大部分。
丘山是白阳村北面的一座小山头,山不高,从左右前后看都是胖墩墩的山石树木。
平日里,此处也是陆惊天的‘秘密基地’,一般不会被人发现。
离开白阳堂,陆惊天就一人跑到了丘山这里来。
陆惊天寻着记号找到丘山上面最高最粗最大的那棵棕杉巨树,然后掀开遮掩的杂草,竟然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树洞。
接着,陆惊天取出树洞中的一个牛皮包着的包裹,小心拆开,里面有百余枚铜钱。
陆惊天从怀中掏出今日所得的一枚铜钱,叮的一声放了进去。
“唉,想我陆惊天,两世为人,都得受这世道的逼迫折磨,哪怕脑海中有着许多超乎常人的知识,也不敢表露。”
世道艰难,若是表现妖孽,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只能够任人宰割,哪里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其实,陆惊天也在等,等一个机会,一飞冲天的机会。
咯咯咯……
树洞前的陆惊天忽闻一阵女子怪异的笑声,他赶忙收起牛皮包裹,然后朝着笑声处探头瞧去。
“山鸡精。”
只见一道人身鸡头的山鸡精出现在陆惊天眼中,这只山鸡精手中还提溜着一名浑身赤裸裸的幼婴。
旋即,陆惊天想起了近日流传的妖怪作祟一事。
当陆惊天发觉这只山鸡精正在朝自己这里走来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
在人族领域,妖怪一般深夜才会现身,如今白日,怎么会碰上一只山鸡精?
虽然想不通,陆惊天也迅速做出了决定。
如果被这只山鸡精发现自己,陆惊天便会陷入危险境地,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大造化拳。”
趁着山鸡精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陆惊天使足了浑身力气,一拳朝着山鸡精鸡脑袋上打去。
嘭。
只是一拳,这只反应不及的山鸡精的鸡头就被陆惊天打爆。
一拳撂倒了这只山鸡精,陆惊天不放心,搬起一块大石头又狠狠朝着鸡脑袋上砸了几下。
毕竟,谁也不知道妖怪有几条命,会不会再复活。
最后,陆惊天看着死透了的山鸡精化回了本体,才确认这只山鸡精确实已经死掉了。
可惜的是,这只山鸡精手中的婴儿早已断气,陆惊天只好将其埋葬在丘山。
“咦?这是什么?”
陆惊天从地面上发现一枚白珠,上面还沾染着粘稠的血液,陆惊天捡起来放进了衣兜。
随后陆惊天又发现了两枚山鸡蛋,也照样收进了手中。
“山鸡精呀山鸡精,怪你命不好,作恶多端,才有此恶果,这枚白珠,就当做你赔歉的心意吧。”
提着一只野山鸡,脱下溅了一身鸡血的青色粗布衣衫外套,陆惊天回到了家中。
陆母严氏正在起锅烧水做饭,见到如此模样的陆惊天,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见着陆母严氏这番架势,陆惊天赶忙发声。
“娘,别打。”
这架势吓得陆惊天差点想要丢掉山鸡精的尸体就要逃跑。
下一刻,陆母严氏笑眯了眼的拿过儿子陆惊天手中的野山鸡。
“说,怎么得来的?”
心中虽然高兴,可也得问清楚来源,不能叫儿子做了坏事情。
陆惊天直接道:“山上捡来的,我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玩耍,这只野山鸡突然就冲上来,撞死在了大石头上。”
嚯,人家是守株待兔,陆惊天给来了个守石待鸡。
陆母严氏半信半疑,总觉得这事太过玄妙,又见到儿子陆惊天摊开的两枚山鸡蛋。
“难道,这山鸡蛋也是捡来的?”
陆惊天对着娘伸出大拇指,道:“要不说还是娘聪明,一点就透,其实呀,这山鸡蛋就是这只野山鸡的,儿子还疑惑野山鸡好好的怎么会把自己给撞死呢,原来,大石头下面藏着山鸡蛋,这才让我捡了大便宜。”
虽然这事听着不靠谱,陆母严氏也没有办法证明,先把野山鸡和山鸡蛋收起来再说。
陆惊天看着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的娘亲,心里也放松下来。
毕竟,撒谎这个活不是蠢人干的来的,要不说自己是个大聪明呢。
眼见着把野山鸡和山鸡蛋都要藏起来的娘亲,陆惊天喊道:“娘,今天炖鸡吃,不然没两天就放坏了。”
陆母严氏看着快要流哈喇子的陆惊天,没好气道:“知道。”
等到田里干活回来的陆成远,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哟,怎么这么香?”陆成远拱着鼻子道。
陆母严氏将陆惊天捡到野山鸡和山鸡蛋的事情告诉了陆成远,险些让陆成远怀疑人生。
“还有这好事?要不,改明儿我也去试试。”陆成远心动道。
陆母严氏提着木勺就准备冲过来,吓得陆成远赶忙摆手,说自己是说着玩的,可不敢这样放着田里的活不干去异想天开。
农家小院里,看着这幅场景的陆惊天吃笑不已,爹是真的怂。
饭间,陆惊天吃的很香,这只山鸡精,也算是没白死,让自己家饱餐了一顿,这是大功。
陆成远道:“小天的束脩差不多了,今日我就去大哥家,把小天的束脩送过去,让小天去私塾读书识字。”
陆母严氏嗯了声,只是对着陆惊天叮嘱道:“小天,你爹为了你可没少吃苦受罪,到了私塾,得好好听先生的话。”
陆惊天摸了摸怀中的牛皮包裹,最终没吭声。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顶着一颗大脑袋的沈明找到了陆惊天。
“陆惊天,我好羡慕你,每日都可以自由自在。”沈明痛恨每日都要去到私塾。
陆惊天慵懒道:“羡慕哥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这话噎的沈明直到临走前还不忘给陆惊天一个白眼,直言狂妄。
沈明卸下书包,对陆惊天勾了勾手,道:“来,你上次打败我的那招,我已经想到了破解办法,今天准让你趴地上。”
陆惊天笑着道:“怎么,挨的毒打还不够,小心今晚回去连饭都吃不上。”
听到这话,沈明硬撑着不低头。
“喝。”
摆好架势的沈明抡起双臂一个虎步就对着陆惊天冲来,耍的是呼呼带风。
陆惊天双脚猛地跺地,一拳打出。
嘭。
两人拳头碰撞在一起,谁也不退让,紧接着又硬憾了一拳。
沈明怒目,一个扫堂腿袭来,陆惊天躲过后一掌拍到沈明胸前。
蹬蹬。
沈明最后勉强站稳没倒地。
“哈哈哈……”沈明大笑,道:“今儿个,你可没把我给打倒。”
陆惊天收拳,道:“嗯,不错,又进步了,来日可期。”
听着这话的沈明总觉得很奇怪,一脸的便秘神色。
“陆惊天,你说话的语气真像我老爹,总爱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陆惊天笑出声,真要论起来,两世为人的自己得算得上是一个老妖怪了。
沈明随手拿起书包,对着陆惊天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今儿个牛胡子没布置学后作业,我可以安心练拳了,等到日后,我一定可以击败你的,要知道,我以后可是要做武圣的男人。”
听着沈明的‘大言不惭’,陆惊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回了家。
日头西斜,又过去了一日时间,真是光阴如梭,握不住时间的沙漏,浮云流水半生已过。
等到陆惊天回了家中,只见到洗菜做饭的娘亲。
“娘,爹还没有回来吗?”
陆惊天洗完手随便在身上抹了抹,惹来陆母严氏的一个白眼。
陆母严氏咣咣咣用菜刀切菜,回道:“你爹早早就回来了,带着束脩去找你大伯了,你换身干净衣裳,也快点过去。”
陆成轩虽说是陆惊天的亲大伯,可陆惊天家从没有沾过大伯家的光,反而处处受到钳制,还为其变卖了自家女儿。
陆成远为了陆惊天的读书识字,可谓是耗费了诸多苦心,只想着改变陆惊天的命运。
听到娘亲的话,陆惊天奥了声,走出了家门,身后还传来娘亲的责怪:“混小子,好歹换身干净衣裳呀。”
对于大伯陆成轩,陆惊天谈不上亲切,他们家跟大伯家平日里往来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在爷奶家聚一下。
大伯家在村东头,距离私塾的距离不远,也就百多步,方便陆成轩往返私塾。
没多长时间,陆惊天就快要走到大伯家门口,却见到了有一道人影倒在地上,丝毫不动弹。
“好像是爹的身影。”
天色有些暗淡,陆惊天看不太清,便抬腿就快跑过去,翻过倒地那道人影……
“爹。”
陆惊天惊呼一声,双手沾血。
……
家中,陆母严氏抹着泪,瞅着昏迷不醒的自家汉子。
“远哥,你可不能有事。”
大章国,男劳力就是一家的顶天柱,倒了,这个家就散了。
陆惊天站在一旁,脸色随着闪烁的烛火阴暗不定,手上的血渍已经凝固。
好在半夜陆成远醒转过来,才让陆母严氏和陆惊天舒口气。
“爹,谁干的?”陆惊天问。
陆成远叹口气,道了声自己没用,没守住陆惊天的束脩,被作恶多端的张广力抢走了钱。
当时,陆成远拿着束脩出了门,不知怎么就被恶霸张广力盯上了,饶是陆成远拼了命的想要保住钱物,可也是被打吐血晕倒在地。
陆母严氏哭着道:“天杀的,这是不让我们好过呀。”
而明白了事情原委的陆惊天心中一股怒火燃烧起来,从未有事端让他如此不顾一切的失去过理智。
张广力该死!
深夜,陆爹陆母都睡下,一道人影悄无声息从屋里蹿出去,矫捷的越过低矮的土墙,潜入黑暗中。
黑夜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没,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到其行踪。
如果陆惊天没有记错的话,张广力的住处在白阳村最北面,紧挨着大山。
很快,黑暗中的陆惊天停住脚步。
“就是这了。”
黑夜中,一座大院子坐落在山脚下,陆惊天小心翼翼的潜入进去。
汪汪汪……
突然间,一只凶猛的大狼狗冲着陆惊天狂叫起来。
“糟糕!”
一身黑衣的陆惊天心中暗呼,自己竟忽略了恶霸张广力蓄养的这只看家护院的大狼狗,其体型都快赶上一成人高大了。
来不及多想,陆惊天掏出腰间匕首冲着这只大狼狗就冲过去。
噗!
呜呜……
所幸大狼狗被铁链拴住,被陆惊天一刀子扎进了脖子中,呜呜的叫着眼见活不成了。
解决了大狼狗,屋里睡觉的张广力也被惊醒,陆惊天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吱呀。
当屋门被打开后,一道满身带着酒味的醉汉晃晃悠悠走出来。
噗噗!!
陆惊天趁其不备,连捅了数刀,却发现此人与张广力的身形相差不少。
心中一惊的陆惊天迅速的蹿进了屋中,一眼就见到了倒头睡在桌子上的张广力。
原来,今日从陆成远手中抢得财物的的张广力与一同伙回到家中吃肉喝酒,直到半夜才昏醉过去。
天赐良机。
陆惊天二话不说,直接冲到张广力身前举刀就刺,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激溅的血液洒落在墙壁上、地面上。
醉倒酒桌上身形高大的张广力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努力回过头来看着路惊天不甘地倒在地上。
杀完人的陆惊天心跳极快,可是一想到恶霸张广力所做坏事,胸腔中就满是澎湃的痛快之意。
“该死!!”
随后,陆惊天又从屋里找出了百十两银钱,还有少许珠宝,旋即离开。
当又一日清晨来到的时候,白阳村才有人发现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的恶霸张广力家。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默默看着不言语,有人扼腕叹息。
最后还是村正报官,由于张广力父母早就去世,家中也无人,官差随意处理就了结了此事。
一切重归于平静。
陆家,陆母严氏如往常般打开屋门,刚踏出一步就觉得硌脚,低头看去却发现地上的银子。
“远哥,远哥,你快来,快看。”陆母严氏又惊又喜道。
经过了一夜修养的陆成远身体除了有些许的疼痛外恢复的很好,他走过来也见到了不多不少的五两银子,满脸的惊愕。
“花妹,你待在家里别动,我出去看看看。”陆成远道。
陆母严氏道了声小心点,就看着急匆匆出门去的陆成远不见了身影。
很快,陆成远返回家中,将恶霸张广力被烧死一事告诉了陆母严氏。
“死得好。”
最后,陆成远决定收下失而复得的五两银子,并道这是小天的命,决不能再被抢了去,还好一番感谢老天爷开眼。
赖床的陆惊天被喊起来,同爹娘一块吃过早饭,就被陆爹拉着一起去大伯陆成轩家,尽早把进学一事敲定。
到了大伯门口,敲门后来开门的是大娘范氏,范氏是一个胖乎乎的妇人,与陆成轩一样,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子高傲劲。
门内的范氏瞟了陆成远父子俩一眼,问道:“老二家,有事?”
门外的陆成远赶紧道:“大嫂,我找大哥有点事。”
范氏没让路,直接说道:“不巧了,族老正带着一位贵客在家里,你们恐怕得等着了。”
听到这话的陆成远回道:“不碍事,不碍事,等大哥接待完贵客,我跟小天再进家。”
砰的一声,大娘范氏关上大门。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就在陆惊天快要压制不住心中怒意的时候,陆成轩家有了动静。
“葛兄,此事,就拜托给你了,务必要做好。”
“广智兄,请放宽心,届时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哈哈哈……”
……
吱呀。
然后大伯陆成轩家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其中大伯陆成轩和族老陆友德是陆惊天所认识的,另外一人想必就是来客了。
等送走了大伯家的客人,族老陆友德看了一眼陆成远,与跟大伯陆成轩的语气完全不同,淡淡道:“成远啊,来找你大哥?”
陆成远笑着弯腰,回道:“回族老,是,我来找大哥。”
族老陆友德甚至都没继续听陆成远后面的话,背着双手就迈着八字步离去了。
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间富贵总腥香,惹得蝇营苟不离。’
陆成轩见着陆成远,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问:“老二啊,找我何事?”
陆惊天先于陆爹开口道:“大伯,不让我们进门歇歇脚吗?爹跟侄儿我们已经在这里站大半个时辰了。”
一旁的陆成远想赶紧补话,别让大哥陆成轩生气,岂料,陆成轩嗯了声,道:“进来说吧。”
“爹,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陆惊天见着停在原地不动弹的陆爹。
陆成远奥了声,掺了掺衣服上的尘土,带着儿子陆惊天走进了大哥陆成轩家中。
陆成轩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坐下的陆成远父子两人,心头早就明白了二弟所为何事而来。
陆惊天眼尖,见到了大伯堂屋方木桌上摆放的茶水,不过没有说什么。
“大哥,小天年纪不小了,得尽快读书识字,再晚些,我怕就来不及了。”陆成远刚坐下就急道。
陆成轩却是不急不缓道:“老二,这事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没有束脩,哪怕我是惊天的亲大伯,也不能徇私。”
言外之意,大概就要交纳足够的进学束脩,否则就免谈。
一旁的陆惊天心中感叹自己这位好大伯的大公无私,真是一位铁面人。
“有,有,束脩有的。”
陆成远从怀中掏出用粗布包裹着的束脩,摊开放在了石桌上。
“大哥,我按照你说的,把束脩五两银子都备足了,分毫不差。”
大章国,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三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可是陆爹陆母省吃俭用了三五年才攒足的。
哪怕陆惊天两世为人,此刻也是忍不住眼角有点酸,转过头不去看石桌上的束脩。
草!
陆成轩见到石桌上的束脩礼,叹口气,也不再说别的话。
“既然老二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当大哥的也不会再劝你,惊天这个年纪再读书识字,恐怕……唉。”
一般读书识字的最佳年龄是五六岁,正是启智的好时候,过了这个年纪,心智已经成形,难以塑造成才。
陆成远忙摆手,连连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能够让小天读书识字,哪怕以后做个记账的也是好的。”
这个世道,不读书识字,就得拼命的活。
当年,陆成远错过了,把机会给到了大哥陆成轩,现在,说啥也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错失机会。
明白了陆成远的心思,陆成轩点点头,自己对老二虽有亏欠,但人各有命,也怨不得谁。
“惊天,这两日你回去准备准备,得空了就来白阳私塾进学吧。”陆成轩道。
陆惊天没搭理大伯陆成轩,陆成远用力拍了一下他。
“嗯。”
陆惊天真他妈的想起身甩脸子离开大伯家,可是,成年人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终于办妥了心中一件大事,离开大哥陆成轩家的时候陆成远整个人都笑开了花。
回去的路上,陆惊天见着一路上都无比开心的陆爹,心头暖暖的。
此刻,陆惊天心中唯一想的就是:出人头地。
陆成轩家。
在陆成远父子两个离开后,陆玮浩从东屋走出来,站到父亲面前。
“父亲,你之前不是说过,绝不能让陆惊天读书识字吗?”陆玮浩十分不解的问。
陆成轩看着家中有子初长成,心中欣慰,细语解释道:“以前是不行,现在,没关系了。”
看着仍旧不理解的儿子,陆成轩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出。
“前几年,为父不让陆惊天读书识字,是因为你,天道有数,我们陆家,只能有你一个后辈读书识字,才会集所有气运都落在你的身上。”
“如果前几年,陆惊天也同你一样,坐在学堂中读书识字,就会分走你的气运,导致你以后不能飞黄腾达。”
“现在不同了,我们陆家的气运早就与你捆绑在了一起,哪怕现在陆惊天去进学,也没有能力再与你抢夺气运。”
“再者,他们父子都已经将足额的束脩送到了手头,岂有不收之礼?”
陆成轩见识过世面,得到过文道才气之力,知道世间人都有各自的气运,他要做的,就是给儿子陆玮浩最好的气运。
听完这番话的陆玮浩顿时恍然大悟,对父亲的行为表示赞同,为父亲的思虑周全感叹。
“父亲,孩儿明白了,今年的秋试大考,孩儿一定会脱颖而出。”陆玮浩信心十足道。
陆成轩抚须点头,他也对儿子陆玮浩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成败……就看此次的秋试大考了。
啪啪!!
陆惊天吃惊的看着自己打出去的大造化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以往,清晨起床的陆惊天自己修炼大造化拳,只是勉强打出拳法,现在,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自我怀疑中,陆惊天一鼓作气的将大造化拳打出。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绵不绝的啪声让陆惊天彻底震惊,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每日所练习的大造化拳。
“为何,今日拳法威力大增?”
这样的现象,甚至给到陆惊天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一拳就能够打死一头牛。
若是再次遇上山鸡精,一拳轰上去,恐怕不仅仅是脑袋碎裂,整只鸡身都得破碎一地。
打完一套大造化拳的陆惊天浑身暖洋洋的,丝毫不觉得疲惫,四肢百骸仿佛都得到了伸展,让陆惊天舒服的痛吟出声。
“啊……”
由于陆爹陆母很早的就去田里干活,陆母都是给陆惊天留饭。
练完拳的陆惊天来到厨房,掀开锅盖,入眼的赫然就是一只大鸡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便是母亲。
陆惊天练完拳肚腹中也是饿得慌,端起锅中温热的饭菜就大口吃起来。
轰!
正在大口吃饭的陆惊天脑海中划过一声惊雷,久久停顿,纹丝不动。
良久,才传出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哦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陆惊天大声狂呼。
今早,自己打出的大造化拳之所以有如此威势,就是因为昨日自己吃了山鸡精的鸡肉。
山鸡精属于修炼出灵智的妖怪,体内自然含有大量的气血之力,陆惊天之前吃的饭食都平平无奇,自然打不出大造化拳的威力。
正是因为有了大量气血之力的涌入,才导致方才陆惊天打出了大造化拳的真正威力。
之前,没有碰见过修炼成精的妖怪的陆惊天自然不知道此事,现在,他心中隐隐出现一条思路,出人头地的思路。
吃过早饭,陆惊天进屋背起昨日陆母严氏连夜缝制的布包,将自己誊抄的书籍放进去。
既然已经可以进学,陆惊天自然能够早一天便要早一天,赶早不赶晚的道理两世为人的他自然最是懂得。
一路来到白阳私塾,陆惊天在私塾门口就碰上了大脑袋沈明。
沈明见到陆惊天,一路跑着来到他身边,骄傲道:“惊天,我……我破了,昨夜我破了。”
看着说话不明不白的沈明,陆惊天打断他的话,问:“破个屁了,好好说话。”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的沈明才口齿清楚道:“昨夜跟你对招后,我回到家中连夜苦练,终于将‘回形拳’修炼到了第二层,这次,嘿嘿,你可打不过我了。”
关于沈明所修炼的回形拳陆惊天是知道的,回形拳分五层,第一层入门,知其形,第二层上手,知其意,第三层小成,知其技,第四层大成,知其法,第五层圆满,知其道。
能够将回形拳修炼到第二层,沈明也是了得,毕竟很多人连入门都不得。
“这样啊,恭喜你,争取早日突破第三层。”
陆惊天替沈明开心的同时也给沈明极大的鼓舞,让他不要放松,后面还有三层。
沈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今日下学时分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够狠虐陆惊天这个家伙了,也不枉自己被他揍了这么多次。
说话间,沈明丝毫没有发现陆惊天竟也跟着自己走进了私塾学堂。
“陆惊天,站住。”
咚咚咚!
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挡在了陆惊天的前面,不让他再继续朝学堂里面走。
反应过来的沈明满脸的不高兴,冷声道:“程子杰,闪开,别挡道。”
程子杰指着陆惊天,丝毫不让,道:“沈明,你可以进,陆惊天,他不能进,他不是私塾学子。”
听到这话想要替陆惊天出头的沈明被陆惊天按住,陆惊天虽然不想跟程子杰这个小屁孩起争执,可奈何躲不开。
“程子杰身手不在我之下,小心!”沈明对程子杰很了解,对着陆惊天提醒道。
陆惊天点点头,看来不是善茬,自己需得小心应对。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就打败我。”程子杰嚣张道。
在白阳私塾,程子杰仗着人高马大和会点拳脚功夫,除了陆玮浩谁也不惧怕。
嘭!
下一刻,还在为自己武力自傲的程子杰就被陆惊天一拳打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痛哭,鼻涕都流了出来。
陆惊天跨过倒地的程子杰,走到了学堂最后面,与沈明并排而坐。
这一下子,见到这一幕的白阳私塾学子都惊呆了,纷纷瞪着大眼睛看着安然落座的陆惊天,不敢再过来招惹他。
沈明张大嘴哇哇着跟着陆惊天,简直不可思议,陆惊天竟然一拳就撂倒了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程子杰,殊不知陆惊天还未用尽全力。
早就端坐在学堂最前面的陆玮浩看着如此轻易就破解掉了这一个难关的堂弟陆惊天,心中气恼,暗骂一声不争气的程子杰。
好半天,疼痛消减少许的程子杰来到陆玮浩的跟前,说道:“浩哥,我……我打不过他。”
“废物,这时候你跑到我面前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指使你干的,赶快滚回你的位子去。”
陆玮浩真想对着程子杰这个大块头大声痛骂一番,好消解自己心头怒气,但是碍于这里是学堂,只能够低声痛骂了。
“奥。”
随着程子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白阳私塾学堂又恢复正常。
“固本培元,窍气不精,则声不达,声不达,则语不明,……”
一阵朗朗读书声响起,这次,陆惊天不再是窗外看客,而是身处其中,成为这众多学子中的一员。
神思恍惚间,陆惊天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个初识这世间的少年郎。
可惜,这里没有那个会永远等你下课的女孩。
两世为人,陆惊天多了许多感慨,总觉得人生苦短,变幻不定。
“所以,这一世,我要把自己的命运抓在手里头。”
打开书籍,陆惊天朗声诵读,既然大章国重文道,那自己就以文入世。
“山之南,草青水茂,花修竹老,人固物,情横内,以为当然……”
“山之南,草青水茂,花修竹老,人固物,情横内,以为当然……”
“山之南,草青水茂,花修竹老,人固物,情横内,以为当然……”
初读不知意,再读形于字,三读观其貌,多读纯于爱。
一篇文章,一而再,再而三的读下去,陆惊天发现,这篇文章就好似刻印进了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以为是错觉,陆惊天换了一篇别的文章朗读,这次他足足读了十五遍才有此感觉。
吃惊于此的陆惊天,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开了窍,七窍通透。
等路惊天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大伯陆成轩拿着戒尺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今日开讲之前,老夫有事情宣布。”陆成轩抚须开口道。
沈明嘟囔一声:“莫非要休沐三日?”
听到这话的路惊天心中对此颇感无奈,这家伙成日在想什么。
陆成轩没听到沈明的牢骚,继续道:“三日后,禹城葛夫子将会临至我们白阳私塾,届时,所有人不得缺席,不准捣乱,谁若是坏了我们白阳私塾的名声,定严惩。”
“唉,一个牛胡子还不够,又要来一个牛胡子。”沈明顿觉生无可恋。
而一旁的陆惊天捂着脑门,有些后悔自己选坐在了沈明的一侧,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陆成轩并没有在学堂上介绍陆惊天,而是直接授课,先是教授一遍文章,剩下便是让学堂众学子自己熟悉。
沈明瞪大眼瞧着书纸上的文字,可恨的是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认不清,根本无法通顺的读下来。
“达善不欲,穷恶不污,循性而动,各依所安……”
这时候,沈明耳边传来一阵轻松认真通顺的朗读声,他扭头瞧过去。
只见陆惊天不慌不忙不张的张口就将这篇《宜人书》整篇朗读完,还脸不红气不喘,身板挺直的不像人。
这下子,沈明被惊呆了。
“乖乖,陆惊天,你练拳已经很厉害了,怎么读书……,你之前不是没进过学堂吗?怎么比我读的还溜?”沈明问。
这样不管是竖向对比,还是横向对比,自己都被碾压了。
陆惊天看着沈明,道:“学而致用,学一反三,学而温故,此三学,你都做到过吗?”
沈明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自己没事干吗要去做这费脑筋的事。
“你翻开学书第三篇,《殊途》一篇中就有一句话,叫‘强弱虽分,志气不可夺。’”
很快,依着陆惊天的吩咐,沈明立马就找到了这句话。
“哇哇哇……”沈明很夸张的张大嘴巴,对着陆惊天惊讶道:“妖孽,妖孽,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妖孽。”
谁又能够想到,《殊途》这篇文章里面竟然会跟《宜人书》里的一句话意思相近?
对此,沈明只能够不住的惊叹。
最后,若不是陆惊天的帮助,沈明今日根本无法读通整篇《宜人书》,更别说要通过陆成轩的考查了。
下学后,沈明死活要与陆惊天一同走。
学堂中,望着有说有笑离开的陆惊天和沈明,陆玮浩脸色极为难看,一直以来,沈明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如今陆惊天一来学堂,沈明就成了他的跟班。
这分明就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浩哥,我们去捉蛐蛐吧,听说南湖有好多勇猛高大的蛐蛐冒出来。”
早就忘记疼痛的程子杰来到陆玮浩身前,拉着他一起去玩耍。
啪。
陆玮浩一巴掌呼过去,抽的程子杰原地打转。
“玩玩玩,你他妈的就知道玩,就不能多读些书吗?”陆玮浩怒吼。
学堂里面只剩下剧烈的喘气声。
路上,沈明啪啪的鼓掌欢迎陆惊天与自己成为同窗,以后就可以天天见到陆惊天了。
“惊天,牛胡子给你分派的带学者是谁?”沈明问。
陆惊天不明,问道:“什么是带学者?”
沈明道:“很简单呀,你初进学堂,肯定跟不上牛胡子的授课,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学堂里的‘老人’来带着你进学。”
听到解释的陆惊天瞬间明了,接着绕过了这个话题。
不管大伯陆成轩是不是忘记了,亦还是故意的,陆惊天都不需要所谓的‘带学者’,他的路,他自己会走。
到了白阳村后面的那棵大柳树下,沈明与陆惊天双双放下书包。
“喝。”
沈明大喝一声,提势蓄力,对着陆惊天道:“惊天,我现在可是回形拳第二层的武修了,今天,嘿嘿嘿……”
陆惊天也做好架势,正好,他也想试一试自己的拳力。
咚咚咚。
沈明迈着重步咚咚的朝着陆惊天攻来,陆惊天扭转腰身,啪的一拳打出来。
嘭。
沈明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见此,陆惊天被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倒地的沈明。
“还好,还有气。”
陆惊天这才放心。
同时,陆惊天暗暗惊讶突破后的大造化拳竟有如此威力,未免太可怕了点。
“看来,以后自己要学会掌控自如收放大造化拳的力量。”陆惊天自语道。
可怜的沈明成了陆惊天的第一个实验对象,一拳就被干倒在地,彻底丢了面子。
一盏茶的功夫,缓缓醒来的沈明有些迷迷糊糊的不清醒。
“惊天,我刚刚怎么了,浑身好疼。”沈明问。
陆惊天嗯了声,道:“刚刚你冲到我跟前,一个没站稳,摔倒晕了过去。”
沈明十分怀疑这个滑稽可笑的说法,抬头看了看陆惊天。
陆惊天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沈明相信了他的话。
“也是,总不会是你一拳就把我撂倒了吧?”沈明笃定道:“要知道,我可是未来要成为武圣的男人。”
陆惊天拍拍还在憧憬未来的沈明,道:“天黑了,该回家了。”
回到家中的陆惊天自然被陆爹陆母一阵询问进学情况,好在陆惊天都一一回答。
最后,陆爹陆成远语重心长道:“好好学,私塾先生是你大伯,有啥不懂的就问,别像我。”
陆惊天明白爹的意思,想让自己也光宗耀祖,出人头地。
入夜,熟睡中的陆惊天梦到自己再次来到宫殿前,这座宫殿大门依旧紧闭,周围寂静无声。
哒哒,哒哒。
陆惊天听着自己清脆的脚步声熟悉的来到宫殿前的石壁前,定睛看去。
“果然,还是如此。”
从这面光滑的石壁上,浮现出了今日陆惊天他所学会的《宜人书》文章。
这面通古石壁,好似一个照心镜,可以浮现出陆惊天脑中所想所念。
只是……
“可惜,现在的我,一穷二白,纵然脑袋里面装满了名篇名著,又当如何?”
只要不通过大章国的文修考核,就无法获取到所谓的才气之力,自然就永远是普通人。
大伯陆成轩只是通过了大章国最低级的童生考核,就能够在白阳村方圆十里德高望重,受人尊敬。
陆惊天紧握手掌,想着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再让别人轻视爹娘。
第二日,陆惊天起床洗漱后在院子里打大造化拳,一招一式都具有力量,啪啪作响。
打完拳法,陆惊天浑身火热,好似要将自己活活蒸煮了一般,不得已,陆惊天只得用凉水降温。
降温后的陆惊天惊疑一声,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股热流,自己虽看不见,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得大造化,天地独爱,御气灌体,力可破天。”
陆惊天回想起大造化拳的话,莫非自己体内的这股热流便是所谓的‘御气’。
若不是时间不再允许,陆惊天定要再苦想一番,解答自己心头疑惑。
匆匆吃了两口早饭,陆惊天拿着布包就冲向白阳私塾。
到了白阳私塾,陆惊天发现有人堵在学堂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惊天,你可算来了。”
被拦在学堂外的沈明哭丧着一张脸拉着陆惊天。
陆惊天问:“怎么回事?今日大家为什么都站在外面读书?”
沈明立马就将事情缘由说给了陆惊天听,还抱怨了好一番。
原来是陆玮浩带人堵在了学堂门口,并宣称‘检查功课’,只有通过功课检查的才能够进入学堂。
嚯,这一家伙直接把学堂一部分学子都拦在了外面。
沈明道:“这不,我们所有人都在外面抓紧复习昨日的功课,好通过这该死的检查关卡。”
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的陆惊天敲了敲沈明的脑壳,恨恨道:“早就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是不干,这下好了,被拦外面了吧。”
沈明反而又开心起来,指着外面站着温习昨日功课的那些学子,得意道:“他们不也被拦外面了嘛,又不是我一个。”
看着如此无赖反应的沈明,陆惊天反倒是想起了一句话‘向上不足,向下有余’,大概说的就是这货。
仗着法不责众,沈明才不担心进不了学堂。
学堂门口,程子杰低声对陆玮浩道:“浩哥,陆惊天来了。”
陆玮浩早就看到了跟沈明窃窃私语的陆惊天,心中恨意再次陡增。
“陆惊天,我身上的气运,你一丝一毫都抢不走,全是我的。”
这次的功课检查,完全就是陆玮浩一人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陆惊天拦在学堂外面,给他难堪。
陆玮浩对着程子杰道:“别卡这么死,只要拦住陆惊天就行了。”
程子杰懂陆玮浩的意思,当即对着正在背诵功课的一名同窗学子道:“好了,快进学堂,功课通过。”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有站在学堂外面的学子走进去。
这下子沈明慌了,如果被牛胡子逮到,自己不得死翘翘。
“惊天,大事不妙,我们怎么办?”沈明问。
陆惊天翻了个白眼,打趣道:“错了,不是我们,是你怎么办。”然后一个人朝着学堂门口走去接受功课检查。
沈明见状大喊:“喂,还是不是兄弟?”
学堂门口,陆玮浩拦住陆惊天,道:“陆惊天,只有将《宜人书》背诵下来才可以进学堂。”
对于昨日初进学堂的陆惊天,陆玮浩根本不相信他能够通过这项功课检查,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外面罚站。
对此,陆玮浩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出糗的陆惊天的惨模样了。
很快,陆玮浩就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
“达善不欲,穷恶不污,循性而动,各依所安……,庸为卒,友道何在?浮沉数载,复去久留。”
通篇的《宜人书》,陆惊天背诵的甚为熟练,中间丝滑顺畅,一见到底。
这一下子,把陆玮浩整不会了。
这完全出乎陆玮浩的意料之外,本想难为陆惊天一番,最后反而成了笑柄。
陆惊天见到呆住不说话的陆玮浩,问:“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不行。”
陆玮浩突然大喊一声,伸手拦住陆惊天。
今天自己费这般大劲就是为了拦住陆惊天,绝对不能让他如此轻易过关。
为了找补回刚刚的话,陆玮浩又道:“陆惊天,《宜人书》背诵你是过关了,可是,得倒背如流才算功课通过。”
瞬间,陆惊天就明白了陆玮浩的意思,就是自己得‘加量’呗。
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接受陆惊天反问的陆玮浩见到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开的陆惊天,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浩哥,陆惊天他是不是傻?咱们这样为难他都没反应?”程子杰都看不过去了,问道。
啪。
陆玮浩打了程子杰一巴掌,怒道:“我们是检查功课,为难谁了?我看你才是傻。”
被打又被骂的程子杰低着头不敢说话吭声。
正在抓紧时间温习昨日功课的沈明见到去而复返的陆惊天,惊问道:“不会吧,你竟然没过关?”
陆惊天也不反驳,拿出书籍就倒读《宜人书》,与其徒劳争辩,不如谨守本心。
“留久去复,载数沉浮,在何道友?卒为庸……”
见状不明的沈明沈大脑袋哈哈大笑,指着陆惊天道:“哈哈哈,惊天,你这念的啥,啥也不是。”
陆惊天不搭理这货,继续埋头读自己的书。
而这一幕,被早就端坐在学堂中的学子孙仲弈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对陆惊天钦佩。
少顷,沈明信心满满的去学堂门口接受功课的检查,还没背两句,就被放进了学堂,导致沈明满头的疑惑。
至此,学堂外面只有陆惊天一个人站着读书。
陆玮浩看着孤独一人的陆惊天,心中很得意,得罪自己就是这个下场。
“子杰,我们回屋。”陆玮浩说道。
就在陆玮浩刚刚转身的时候,被程子杰拉住,说道:“浩哥,陆惊天他走过来了。”
陆玮浩心中诧异,这才过去没多久,难道他就真的把《宜人书》通篇倒背如流了?
不可能。
陆玮浩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自然,陆惊天绝对也做不到。
陆惊天看着陆玮浩,张口就来,把《宜人书》通篇真的倒背了下来。
“留久去复,载数沉浮,在何道友?卒为庸……,安所依各,动而性循,污不恶穷,欲不善达。”
嘶。
程子杰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震惊之色。
“这……这……这怎么可能?”
陆玮浩心中犹如海水奔流,久久不能平复,根本不相信才进学一日的陆惊天能够真的将一篇文章倒背如流。
甚至于,陆玮浩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陆惊天直接迈过两人,走进学堂,坐在了自己学位上,在思索刚刚自己身上发生的怪异之事。
《宜人书》自己倒读竟然没有丝毫觉得别扭,一遍两遍三遍……,最后好像《宜人书》就该如此朗念。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陆惊天找出一篇从未修习过的文章,开始正读。
“春红去,半点斜吹,花异种,繁星多点,物情春意,素流卑断……”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第一百遍的时候,这篇《物序》完完全全烙印在了陆惊天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合上书籍,陆惊天将《物序》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接着他又开始倒读。
“断卑流素,意春情物,点多星繁,种异花,吹斜点半,去红春……”
一遍两遍三遍……,再次到第一百遍的时候……
“嗯?”
陆惊天疑惑,这次读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却不灵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唰!
陆惊天看向沈明,方才自己读书的时候,被沈明打断过一次,导致自己并没有全身心投入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遍。”
“断卑流素,意春情物,点多星繁,种异花,吹斜点半,去红春……”
轰!
读完第一百遍的陆惊天神思顷刻间一片清明,《物序》这篇文章的倒读再次深深烙印进了陆惊天的脑海中。
“果然如此,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看来,自己读书一百遍就是一个坎,还不能分心。”
这也让陆惊天不禁感慨道:“专心致志才是王道。”
学堂门口,脸色阴沉如水的陆玮浩仍旧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一边的程子杰小声问道:“浩哥,我们还回不?”
陆玮浩失魂落魄的回坐在自己位于整个学堂最前面的学位上,对于读书再没了半分心思,脑子里都是陆惊天方才的身影。
只是一日时间,一日啊,他怎么就能够做得到?
纵然是再聪慧之人,也无法如此轻易就做到文章的倒背如流。
可偏偏陆惊天他做到了。
见鬼!
白阳私塾。
授课期间,陆成轩也发现了儿子的魂不守舍,不由得呵斥道:“听课应当心无旁骛,怎可神游物外?”
被呵斥了的陆玮浩勉强稳住心神,安心听讲。
一直到下学后,陆成轩将儿子陆玮浩叫到自己跟前询问。
“浩儿,为父发现今日你有心事,可与为父说一说。”陆成轩尽量让自己和蔼些。
陆玮浩想了想,便将今日之事说给了父亲听。
听罢,陆成轩皱眉,问道:“你是说,陆惊天能够将昨日初学的文章倒背如流?”
陆玮浩点头。
对于倒背如流这个词陆成轩倒是理解,形容人文章读的熟练,可鲜少有人真正能够去将一篇文章倒背下来。
不是不能做到,而是做到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可是,仅仅只是进学了一日的陆惊天,又是如何能够做到的呢?
陆成轩不得解,随后叮嘱了陆玮浩一番,让他安心读书,等待秋试大考的到来。
“不管陆惊天再怎么聪慧,只要你能够从这次的秋试大考中表现突出,依然是我们陆家第一人,懂吗?”
“日后,你的未来不在白阳村,而是在禹城,在横羽郡,甚至在大章国,明白吗?”
对于陆玮浩的未来,陆成轩依照自己的设想早就给安排好,就等着儿子陆玮浩一鸣惊人,耀眼整个大章国了。
听到父亲对自己的重望,陆玮浩重重点头,他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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