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说道:“大人冤枉啊。
大官人好心送我布匹,与我做身寿衣。
我听说隔壁娘子针线活尚可,便请她来帮忙。
谁知这小娘子竟然是个不要脸的淫妇,趁我去打酒的功夫,勾引大官人。
老婆子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人啊!”
“你说她勾引大官人,可有证据?”
“我一进门,他们两个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一看就是刚完事。
这娘子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专门撩逗这附近的光棍。
街上邻居都可以作证。”
公堂外一阵起哄声。
“民妇冤枉。
民妇好心替干娘逢寿衣。
我相公还与我三钱银子,给干娘打酒,让我不要白吃了干娘酒菜。
远亲不如近邻,民妇为干娘逢寿衣,是民妇心甘情愿。
不想干娘却设计陷害我与大官人。
还教唆我们毒死我相公。”
“胡说,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毒死武大郎?”
“干娘是否要求奴日日去你家伺候大官人?
一日不去就告发我家相公?
干娘是否给大官人献计,先将奴勾引到手,可得100两好处。
再用砒霜毒死武大郎。
事成之后,重重酬谢。
奴与官人有把柄在你手上,要多少银子,是不是看你的心情?
干娘这招果然厉害,一箭双雕,还有了源源不断的长期饭票啊。”
王婆大惊失色:“大人休要听这淫妇胡说。
她伶牙俐齿,诬陷我这老婆子。”
“你一口一个淫妇,不也是在诬陷我吗?”
金莲转身对大人道:“民妇斗胆,请大人为民妇验身。
还民妇一个清白。”
知县大人一脸懵:“你说什么?”
金莲高声道:“民妇虽嫁与武大郎三年,但从未行夫妻之事。
所以民妇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请大人明察。”
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武大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王婆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西门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呆了。
“传稳婆。”
稳婆带金莲入内堂,仔细验身,果然是处子。
又取一盆水来,取金莲手指血滴入,凝而不散结成珠。
稳婆带金莲重回公堂,回禀大人,全场皆惊。
知县将惊堂木又重重落下,质问道:“王婆,你还有何话说?”
王婆磕头如捣蒜:“小人知错了,求大人饶恕。”
“诱逼良家妇女,讹人钱财未果,杀人未遂。
念你年老体衰,罚你杖责三十。”
“三十棍也会要了老婆子的命啊。
求求小娘子,手下留情。
老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金莲道:“大人,干娘既有悔改之心,民妇也不愿意深究,只希望干娘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还请大人免去杖责之刑。
日后干娘若敢再犯,再罚不迟。”
“既然是娘子求情,那就免了吧。”
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最好。
知县大人还担心会让西门庆下不来台,如今没他什么事,知县大人也舒了一口气。
刚准备退堂,却听金莲道:“大人,民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还望大人成全。”
“小娘子还有什么事?”
“民妇想与武大和离。”
堂下又一阵骚动声。
“你知道和离的后果吗?”
“民妇知道,与休妻无异。
武大心地善良,不肯休我。
但三年来他却从来不与我同床,民妇与守活寡没有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民妇愿意和离,一切后果由民妇承担。”
武大郎瞪大眼睛看着金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离之后,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你淹死。”
“多谢大郎提醒。
我意己决。
望大人成全。”
“三年无所出,也不是不可以和离。
如今战乱频发,又逢灾年,饿死病死者众多。
朝廷鼓励多生多育,以期国家后继有人。
和离之后,嫁娶自由。
你尚年轻,或许可以找到合适的人结婚生子,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本官准了。
一会儿本官会派人将和离书送去。
退堂!”
武大郎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气哼哼地自己先走了。
西门庆大脑一片空白,今日之事太不寻常,他的脑壳己经转不动了。
小厮玳安早己牵了马,守在门外。
西门庆正欲上马,金莲道:“官人这就走了?”
西门庆回身立住,低头看着这个面容娇俏眼神清冷的小娘子,内心复杂。
“娘子有何吩咐?”
“我为官人省了一百两银子,又救官人于水火,官人不谢谢我吗?”
西门庆双手作揖道:“感谢娘子搭救之恩。”
“这就完了?”
“啊?”
“那一百两银子,是你打算勾引我,事成之后许给王干娘的,对不对?”
西门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慌乱不己。
“官人不用担心。
如今我们也不用那么麻烦。
我愿意将初夜许给官人。”
西门庆深深一揖:“娘子取笑了,小人糊涂,听信了王婆的鬼话。
以后再也不敢冒犯。”
“官人,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娘子请赐教。”
“官人既然愿意花一百两银子与我共度一晚,奴家也很高兴。
一百两银子,给干娘,不如首接给我。
虽然官人未曾料到我是处子之身,我也不会坐地起价。
如今我己是自由之身,官人也不用担心背负偷情之名,更不用担心武松寻仇。
官人意下如何?”
西门庆见金莲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揶揄他,更不像是开玩笑,于是半信半疑地问:“娘子此言当真?”
“绝不反悔。
过了今晚,可能就不是这个价了。
官人应当知道,武大娇妻声名远播,多少男人欲得之而不可。
今夜之后,清河县里谁人不知我潘金莲自由之身,嫁娶自由?
至于他们愿意出多少银子,官人不妨猜猜。”
金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经过今日之事,西门庆自然不敢再把她当作寻常女子看待。
连王婆这样奸诈狡猾的老江湖都被她撂倒,实属罕见,真真是好手段。
但也的确不能忍受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
“西门庆多谢娘子厚爱。
成交!”
他摸了摸身上,几两碎银子己经给王婆买酒,袋子里空空如也。
玳安道:“爹,娘担心你遇到麻烦事,让我带了些银子过来,紧要关头好帮忙打点。”
西门庆接过两锭大元宝,恭敬地递与潘金莲,金莲欣然接受,往袖子里袖了。
金莲突然蹲下来,揉了揉那尖尖俏俏的三寸金莲。
西门庆见状,知她一双小脚受累,走不得路,便吩咐玳安送娘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