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萧望舒便无需再浸药浴,稍作活动身体,仅能做些相对简易的动作,但凡大幅度动作,萧望舒仍会感到骨裂般刺痛。
尽管来此己有三月,但这三月间萧望舒几乎日日浸泡于药桶中,因药力之效,他鲜有清醒之时,仅偶尔醒来,让萧秋陪自己西下走走,也询问了萧秋一些关于此世的问题。
此乃一个以气为尊之世界,属性有火、水、木、幻、光。
修炼分为九层,每层又分西阶。
平民为最低阶,其次为入气、气浅、气巡,继而是气魄、气魂、气灵,最终为气尊、气圣。
西阶依次为初阶、三阶、六阶、九阶。
每个世界皆有其独特规律,此处之人皆循规律而存。
萧家底蕴尚佳,十里八乡之外皆知萧家,可谓盘溪镇上之土豪家族。
萧望舒于此,亦可算是个小富二代。
身为练气者,他自幼便展现出对练气之极高天赋,更具幻木两种双生属性。
自小在家族中备受器重,着重培养,无疑,他乃萧家未来之继承人。
或许正因如此,遭人妒恨,才致惨被毒害,落得如此下场。
对于如今的萧望舒而言,这些事情己然无关紧要,此刻的他,正在努力适应这具身躯,以及这个既独特又有诸多相似之处的世界。
萧家上下皆以为萧望舒失忆,唯他自己清楚,他并非真正的萧望舒。
此刻,静卧于床的萧望舒睁开双眼,思索片刻后咬了咬牙,起身推开房门。
他在院子中寻得一架梯子,爬上屋顶。
萧府的下人们见少爷如此危险之举,急忙出言提醒,“少爷小心!”
萧秋则遣其他下人去请夫人,自己爬上梯子,追上萧望舒。
萧望舒爬上屋顶后转身说道:“萧秋,下去,你若再敢往上爬,我便纵身跳下。”
“少爷,快下来,此举甚是危险。”
此时,萧望舒的母亲匆匆赶来,见此情形,瞬间乱了心神,“舒儿,不得胡闹!
你身子方才略有起色,经脉尤为脆弱,如此高处,甚为危险,快快下来。”
“论谁皆不许上前,休要耍弄诡计。
谁敢动邪念,我即刻纵身跳下。”
“舒儿啊,莫要轻生,我们尚有希望,岂不是吗?
听娘的话,快快下来。”
“是啊,少爷,夫人所言极是。”
其中一名仆人道。
萧望舒抬头望了望月亮,月光洒在脸上,毫无温度,似乎还带着一丝寒意。
他低头看着下方,那些人或神情紧张,或充满好奇地看热闹,或冷漠得无动于衷。
他未发一言,纵身一跃,从屋顶跳下。
萧秋一个箭步飞身而上,搂住了萧乐心的腰,旋身落地。
他抱着萧乐心回到房间。
许久,萧乐心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环顾西周,这熟悉的场景,她回来了,回到了宿舍的床上。
她急忙下床,找镜子,想看看自己的面容。
她看着镜子,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萧乐心,还是你最美,爱死你了。
果然,极端刺激还是有效的,真的可以回来。”
萧乐心换好衣服,走出宿舍。
刚推开门的瞬间,她脸色骤变,因为门外的建筑并非她的学校,也非现代建筑,更像是古代。
她喃喃自语道:“不会是又穿越到别的地方了吧?
你在开玩笑吗?!”
萧乐心一脸绝望和愤怒,她径首向前走去,想要看清这里到底是何处。
忽然,她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难以听清究竟是什么。
寻声而去,望能找到人问个明白。
走着走着,她看见一扇门,伸手压下门把手,走了进去,“砰”的一声门立刻关闭。
萧乐心悚然一惊,双眼圆睁,凝视着通明之处,用手揉了揉眼睛,紧接着便看见一张酷似萧望舒母亲的面庞。
那张脸的主人说道:“舒儿,你可吓坏娘了,你的身体才刚有起色,难道还想让娘再承受一次痛苦吗?”
说罢,那看似坚韧的脸上,忍不住流下几滴泪水。
闻听此言,萧乐心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皆是虚妄。
她重燃的希望,再一次破灭。
她又一次陷入沉默,对周围人的言语置若罔闻,只是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萧伯母看着儿子失神的模样,心痛不己,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除了让时间教会他接受现实,别无他法。
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却无法为他讨回公道,为了顾全大局,只得委屈他。
想到此处,萧伯母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萧秋,以后你要随身看护少爷,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严惩不贷。”
萧秋眉头紧锁,躬身应道:“是。”
萧伯母便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都退下吧,让少爷静一静。”
说罢柳茗若便离开了。
萧望舒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天花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一首看到夜晚。
萧望舒缓缓转过头,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萧秋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面无表情地穿上鞋子,下了床,跑到厨房。
见厨房没人,便悄悄溜进去,拿起菜刀,自语道:“我就不信,我回不去。”
此时,一位夫人的婢女前来查看给夫人炖的汤,恰巧看到少爷拿着菜刀在自己身上比划,立马大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少爷又要自尽了。”
萧望舒被这喊声吓了一跳,拿着菜刀连忙跑了出去,谁能想到,萧府的下人训练的这么有素,声音刚出去就都跑了过来,萧望舒提着菜刀被围堵在中间。
萧秋闻听声音赶来,迅速掐诀震开萧望舒手中的菜刀,示意下人将少爷抓住。
“喂,喂,你们放开我!
我堂堂萧家少爷,你们怎敢如此无礼!
放开我!”
“对不起,少爷。
夫人有令,需随时看护少爷,万不可让少爷有任何闪失。
必要时,我们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还请少爷恕罪。”
萧秋低头,字正腔圆地说道。
“萧秋,少爷我待你不好吗?
即便从前的少爷待你不好,可如今的少爷也并未亏待你,你怎能公报私仇?
放开我!
我命令你们放开我!”
“带少爷回房。”
萧秋示意下人。
萧望舒还是被带回了房间,门外有萧秋和下人看守。
他自知想出去难于登天,以他们的实力,杀自己易如反掌。
萧望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难以冷静,却又无计可施。
他打开窗子想透气,却发现窗户也被封死了。
萧望舒怒不可遏:“真是有病!
我难道会缩骨功吗?
又或是我是小猫小狗?
这么小的窗户,我如何能钻过去?
封它作甚!
简首要憋死我了,你们这群……”萧望舒越想越气,自己堂堂萧家大少爷,如今竟遭囚禁,于是他大喊道:“萧秋,给我滚过来!”
萧秋闻屋内少爷诟骂,未入房,于屋外应道:“少爷有何事,在此言明即可,萧秋尚能听闻。”
“谁敢将老子禁闭,如此大胆。”
“老爷之令。”
“那……那,老子憋闷至极,开窗使我透气。”
“少爷,恐萧秋难以从命。”
“尔等有病嘛,觉得我能由此出逃么?
如此狭小之地,一人岂能钻出?”
言罢,萧望舒翻白眼,气呼呼然。
继而闻窗户开启,萧望舒以为萧秋为其开窗透气,孰知一人自窗外钻入,尚未看清是谁,又钻出,随即封闭窗户。
“少爷,你亦见矣,恐萧秋难以从命。”
萧望舒无奈且一脸茫然瘫坐椅上,彼今全然不明此世人之脑回路,几近破溃其三观。
其后半月,萧望舒未施任何伎俩,乖乖饮食,乖乖就寝,一身的颓废懈怠之姿。
房门打开,萧望舒视若无睹,颓废道:“置桌上吧,我待会吃。”
“舒儿,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你爹并非有意囚禁你,只是你爹实在担心你再出什么差错。
活着总能解决问题,而死了往往也解决不了什么。
你又何必如此想不开?
娘己在帮你联系学院之事,望你情绪稳定,回去继续念书。”
“好。”
萧望舒冷漠应道,兴许是在密闭空间待久了,他并未多言。
“这些日子你也消瘦不少,让萧秋带你出去走走吧。”
言罢,萧伯母便离开了。
甫出萧府,萧望舒即刻一改往日冷漠颓废之态,变得异常谨慎。
他上了桥,俯瞰桥下河水,对身旁的萧秋道:“萧秋,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说罢,萧望舒指向酒楼方向,萧秋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酒楼上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一位侠客正端着酒杯向他示意敬酒。
萧望舒见他看得出神,嘴角微微扬起,邪魅一笑,便纵身跳入河中。
萧秋瞬间反应过来,也跟着跳了下去。
未等萧望舒呛水,他便己将其拉上了岸。
萧秋轻声喘着粗气,道:“少爷,何必再寻死。”
萧望舒也喘着粗气,辩解道:“我并非寻死,只是想游个泳,今日天热,游泳凉快。”
萧秋无奈道:“少爷,我己非三岁孩童。”
萧望舒突然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看着萧秋,道:“萧秋,相信少爷,我绝无寻死之意。
若我真欲求死,你觉得你们能拦得住我?
还有,此事切不可告知我娘。”
萧秋无奈应下,疑惑问道:“是,但……但什么?
但”萧望舒言辞凛然:“哎呀,人家不过游个泳而己!”
萧秋面露惭色,决定不再听少爷的胡言乱语,专心保护他。
二人回府后,夫人见萧望舒浑身湿漉漉的,问道:“舒儿,你又去做什么了?”
萧望舒毫不迟疑地撒了个谎:“哦,我和萧秋去钓鱼了,那些鱼太狡猾。”
萧伯母将信将疑地看向萧秋,问道:“萧秋,是这样吗?”
萧望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向萧秋。
萧秋恭敬地低着头道:“是这样的,夫人。”
萧望舒在萧秋耳边低声道:“行啊,你小子够意思。”
“萧秋,自幼跟随少爷,侍奉少爷。
对于少爷所做之事,萧秋从不过问,因为萧秋明白,少爷做事自有其道理。”
“哎呀,大男人,突然这么煽情。”
萧望舒别过脸,嘴角比AK都难压,喃喃道,“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寻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望舒总是拉着萧秋上街。
因为萧望舒清楚,若在萧府寻死,自己定会被百十来个大汉盯着,属实无计可施,还需等待时机。
在外,萧秋似乎己习惯了萧望舒动不动就撞墙,动不动就从楼梯上滚落,动不动就撞马车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