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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案

发表时间: 2024-06-18
在有限的视野中,庞大古朴的石柱杂乱地倒在地上,或是断裂或是破碎,同样的还有那些横七竖八的、形状诡异的事物——大概是人的某些组织,躺在粘稠的血泊之中,大概能拼凑出五六个人来。

昏暗的天空中突兀地悬挂着一轮明月,挥洒下的光芒将地上一切的残骸都蒙上了一层惨白的轻纱。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月亮吸引住了,月亮孤零零地占据着空洞无垠的天空,像是深海之中骤然亮起的巨瞳,正以惊悚的速度飞快袭来……是梦。

惊醒的缪斯呆滞地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梦境残存的情绪与熟悉的环境形成了割裂,让他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他的目光在房间的黑暗中游移,然后又投向窗外,看到了天空中悬挂着的残月,是柔和的、模糊的,时不时会被飘来的云层覆盖,这是现实的月亮——他终于摆脱了梦魇。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缪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和胸口像是被压着石头似的,他应该是没办法带着这样难受的感觉重新入睡了,索性翻身下床,熟练地趴在了窗台上。

窗外的世界全都被笼罩在夜色之中,只有狭小院子里右侧的盥洗室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就着月亮和这点灯光,能看到院子的大门上有着一串字母的黑影,将那串字母翻转过来,就能组成:“伍氏孤儿院”。

听说在他来之前,这座孤儿院就己经存在了很多年,所见的一切景象对他来说都无比熟悉,无论是白天或黑夜。

夜里多了一丝凉意,微凉的风吹来,缪斯感到精神了许多,他这才发现自己渴得要命,喉咙像是干透了的土地。

强烈的干渴让缪斯不得不去找点水喝,不过这栋孤儿院的主楼早就因为老化以及一些保守性的维修而失去了供水系统,想喝水的他得在黑暗里穿过狭长的走廊和蜿蜒的楼梯,去到院子里的盥洗室里取饮用水。

他又翻下了窗台,朝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凭借着有限的月光以及肌肉记忆,他准确地停在了门口,拧动了门把手。

在门的吱吖声中,一片更深的黑暗出现在缪斯眼前,他淡然地走了进去。

以这夜色浓郁的程度,缪斯推断现在应该己经过了索菲亚小姐关闭电闸的时间。

封闭的楼体连一丝月光都照不进,缪斯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书里所描述的大海深处,周围的黑暗里不知道游弋着什么未知的存在。

黑暗让眼神失去了对焦的能力,再加上被梦境强行唤醒的后遗症,缪斯感到无比地昏沉,耳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低语。

在昏沉中,他循着记忆里的路线伸手摸到了楼梯的木质扶手,这意味着他顺利地通过了走廊,距离盥洗室,还有一段楼梯。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在模糊之中,空荡荡的楼梯像是什么未知的洞窟,向他张着深邃的巨嘴,缪斯轻轻地走入其中。

老旧的木质楼梯在岁月的侵蚀以及孩子们的摧残下,缪斯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些隐秘的声音,这成了唯一的声音,缪斯忍不住让这脚步声配合上了自己的心跳。

响了六十下,转了三个弯,他的面前不远处终于出现了光芒。

他站在陈旧的黑暗里,前面是轻柔的月光,以及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盥洗室,他决然地走了过去。

在长久的黑暗里,盥洗室在他极窄的视野里逐渐变成了一个不断靠近的黄色光点,短短的一段路变得漫长了许多,恍惚之中他无法判断他与盥洗室究竟是靠近还是远离,首到走得极近了,他才能在微弱的光里确认自己的确是抵达了盥洗室。

门洞逃逸出来的黄色灯光散发着诱惑的气息,缪斯认为自己是渴极了,他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缪斯就越是能听清盥洗室里传来的水声——一定是某个人忘了关水龙头,如果索菲亚小姐发现了,一定少不了一顿唠叨。

等他走到门口,脚下传来的水声以及涉水感让他发现水己经源源不断地漫了出来——蓄水池一定被放满了。

看来索菲亚小姐是要大发雷霆了,不过如果他能及时关闭水龙头并排空蓄水池,也许能有所挽救,只希望索菲亚小姐不要从水费单里发现端倪。

怀着收拾残局的心情,缪斯走进了盥洗室。

盥洗室贴着己经有些褪了釉的白色瓷砖,左手边是厕所,右手边是洗漱间。

洗漱间的灯开着,能看到墙上的沾染了污渍的镜子,镜子的下方是不断放水的水龙头,水落入蓄水池,又立刻溢了出来。

水面占满了杂乱的黑色发丝,一个白色的身影以腰腹顶着蓄水池边缘的姿势,整个上身都浸入水中。

一股寒气瞬间从足底沿着脊背冲入大脑,惊悚的画面不断冲击着精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耳畔的呢喃疯狂地回响…………“周围己经警戒,现场只发现一具女尸,法医正在尸检,暂时还没找到凶器。”

“还有一位受害者,是个孩子,看样子是有些惊吓过度,有精神失常的现象……他还能算是第一目击者吗?”

伦敦这个老旧的街区在几十年后再一次地热闹了起来,那些因为衰老或拮据没能搬走的老街坊破天荒地都走出门凑了上来,被警戒线和成群的警察挡住了他们探寻的视线。

孤儿院己经被封锁得水泄不通,狭小的院子被分成了两个现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安抚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只是那男孩的眼神呆滞,嘴角流涎,任由旁人如何刺激都不做出任何反应。

两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抬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盥洗室走了出来,那白色的身影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弯曲姿势,皮肤发紫发灰,面部被杂乱的黑发遮挡着有些看不清,不过能基本看出有些被水浸泡过的肿胀。

还有一些穿着黑衣制服的警察,在周边不断地搜寻些什么。

这时候,场外又来了一些穿着黑色风衣的人,缪斯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只看到这些人都戴着宽沿的帽子,似乎是不乐意被人看到他们的样貌。

警察理所当然地将他们拦住,但是在他们出示了一个什么证件之后,就将他们放了进来。

这些人一下子就主导了现场,那些被包裹得严实的人也停止了将索菲亚小姐装进袋子里的动作,任由这些人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检查起来。

检查的人好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似的,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缪斯没能听清。

原本负责案件的警察也走上前想要询问,但是看样子是被拒绝了。

这时,缪斯忽然瞪大了眼,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突然从人群里出现,没错,是突然!

然而周围的人包括那些严防死守的警察也都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任由他自由地走了进来。

那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奇怪的袍子一样的衣服,这种样式的衣服缪斯在一本叫做《潮流》的老书里看到过。

不过这种打扮虽然被那本书誉为潮流,但缪斯总是觉得这人格格不入。

那些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倒是发现了他,竟然对他十分恭敬。

他们交谈了一会,那位格格不入的人突然抬起头,像是早有预谋似的,毫不拖泥带水地看了过来,与缪斯探究的目光碰在一起。

那是一个极老的人,胡子长得几乎要扎进腰带里。

如果缪斯没看错,这位老人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就结束了这意义不明的对视,自顾自地走进了孤儿院的主楼。

他会来找我吗?

缪斯沉思着坐在窗台下,他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是来找他的。

他静静地盯着房间的门,聆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楼梯发出的声响,一个脚步声缓缓出现。

这个脚步声缓慢、沉稳,跟索菲亚小姐的急促不一样,节奏平缓,似乎对路线十分熟悉似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缪斯听到了鞋子走在走廊上的声音,他静静等待着,如同等待命运的到来。

终于,门被敲响了。

门外那人稍微等了一会,然后在以敲门声作为提醒之后,扭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缪斯看清了这个人,这人真是老极了,胡子连同头发全是银白色的,鼻子上架着一个半月形的眼镜,哦,他的鼻子有些歪扭,看着应该是有过至少两次有关鼻子的不愉快的经历。

“你好啊,我叫阿不思·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