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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全章阅读

毛团团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盛元烨慕清辞   更新:2024-08-22 2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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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盛元烨慕清辞的现代都市小说《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全章阅读》,由网络作家“毛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

《恋爱脑帝王求轻宠!娇娇宫女受不住全章阅读》精彩片段


“这果真是你派人做的?”盛元烨斜睨了眼地上的钟若烟。

证据摆在眼前,就如同闸刀横在颈侧,钟若烟咬死了说不。

她又是一阵叩头:“陛下明察!”

她梳得严整不苟的发髻都乱了,散散的崩着,翠玉簪子从乌髻间滑落,掉在水磨砖地上砰地一声。

盛元烨目光垂落,在那根翠玉簪上。

样式虽简朴,种水色却通透、明亮,隔着簪面,怕是都能看清簪后的发丝。

是绝佳的玻璃种。

这样的碧玉,先帝后宫里头都少见,如今却戴在一介宫女头上。

新朝伊始,夫妇两人都是刚提上来的内庭管事,哪儿来的这么多积蓄?

真是稀罕。

盛元烨这么瞧着,那本就沉敛的眸子滑过一抹幽深晦暗。

钟若烟慌乱捡起翠玉簪,收进袖子里,偷偷抬起头。

这一抬眼,恰好撞见盛元烨犹如寒针的目光,吓得魂魄都要散了,连忙埋低了头。

盛元烨凤眸眯起,鼻间矜贵哼了声。

没再出声。

就这样?

慕清辞都懵了!

她证据都已经呈上来了,结果钟若烟几句不是就完了?

连句质问也无?

慕清辞一口气怄在胸口,差点没被憋死!

这偏袒都摆在明面上了好吧?

慕清辞在心里问候了狗皇帝的祖宗十八代,终究还是认命,出声替自己挽回局面。

“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是我栽赃污蔑你的?

“这顿饭食可是一直保存在迎春殿里。更何况景仁宫内没有小厨房,是宫内人尽皆知的事,

“就是有,也不是程贵人一个贵人能用的。那么请问钟尚食,我该如何做到在迎春殿内凭空变出这顿饭食呢?”

慕清辞一连串的逼问下,钟若烟彻底慌了。

事实真相与否,其实只要皇帝愿意,随意派人一查就可一清二楚,端看陛下愿不愿意徇私。

在之前钟若烟或许还怀了丝希冀,觉得陛下会偏袒于他们。

可那根碧玉簪子让皇帝瞧见了……钟若烟开始担心起别的,脸色骇然惨白。

康乃安见她不安,出声解围:“陛下,就算钟尚食手下人懈怠了饭食,也不一定就是如今这这几样!”

盛元烨眯了眯眼:“哦?”

康乃安扫了眼那内侍盘子里的菜样,蔫巴腐臭,显然隔了不止一夜。

他道:“慕尚宫说东西保存在程贵人的迎春殿内,可程贵人向来同慕尚宫交好,那为何就不能派人将保存的证据调换一番呢?”

“既然预先就设计好了要污蔑钟尚食,便可以提前预备菜样,放置屋内,等待间隔几日,放坏了。再安排这一出调换证物的法子,也未可知。”

“毕竟,这些动作,关了门,谁还说得清楚?”

慕清辞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笑了,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会编呢?

慕清辞:“是与不是,陛下派人前去一问便知,何须在此百般狡辩?”

康公公:“迎春殿上下与慕尚宫本就一体,她们自然帮着慕尚宫说话。”

“就算是在尚食局内,慕尚宫总管六尚局,她们又哪里敢言慕尚宫的不是?”

他眼眸阴冷眯着,面颊瘦削凹陷,骨头形状凸出来,话语意味深长。

不等慕清辞说话,他又面朝皇帝重重磕头:“奴才恳请陛下派奴才前去调查个清楚明白。”

慕清辞瞪着他,一口气哽在喉头憋了个半死。

她心里好像充满了一只鼓胀了气的气球,再戳一下就要爆了。

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她就不信狗皇帝分辨不清。

康乃安此举,不过是给皇帝递一个台阶,让皇帝可以理所应当的偏帮他们。

如果狗皇帝真答应了让他去查,那她将毫无反抗的余地。

康乃安只会指使人伪造证据把她往死里整!

慕清辞气得眼圈都红了。

没办法,这就是一个处事只凭借上位者的心意,恣意杀伐,是非公义不分的朝代。

所以慕清辞才讨厌这里。

无比讨厌!

压抑了十数年的无明之火在这一刻才堪堪冒出了尖,在巨大的不公平的柴薪横亘中,顺隙一触即燃。

慕清辞杏眸倏然窜起了一束火苗,水润的瞳孔亮起来。

柔泽又尖锐,直直瞪视着龙案后假模假样的狗皇帝。

那眼神中含着决然,含着倔强,还有几分不顾一切的焚意。

死就死,谁怕谁!

没准儿死了就能穿回去呢!

慕清辞眼里心里烧着火,御座上的皇帝半支着头。

满屋子人等着那至高之人的决断,达成了一致的静默。

康乃安头磕得结实,跪的也是端端正正的奴才样。

就像一条把绳子拴在脖颈上的狗,忠诚、本分,对外人龇牙咧嘴,对主人摇尾乞怜。

能咬人的忠犬,固然有可用之处。

可图谋主人家财帛的狗,却断不可留。

盛元烨目光垂落,有些惋惜地在康乃安躬曲的脊背上扫了圈。

这条狗,留不得了。

他视线一侧,转向慕清辞。

这一转,正好将她这副毅然决然的神情撞入了眼中。

贵气逼人的凤目微微一怔,心跳仿佛也慢了一拍。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拨了一下,幅度并不强烈,却是新颖的、奇特的、振奋的。

伴着脉搏的跳动,菲薄的唇小小的翘起一个弧度。

女人身上的靛蓝色宫装约莫是有几套换洗的。

烂漫的春日快要过去了,他每次见她都是这身一成不变、又整洁端庄的装扮。

蓝色其实很衬人,深蓝尤为如此。

他忽地就想起同她的初见。

尽管那时的女人下跪低头,看不清模样,她后颈的皮肤却被这靛蓝被衬得如春日雪、冬时月一般清莹洁白。

那纤腰袅娜,竟然也把这身沉闷的色调带动得鲜活悦眼,仿若御花园牡丹花圃内飞舞的蓝蝶。

她身上的鲜活,此刻也冲破了这身沉稳宫装的束缚,伴随着她眼里那点不屈的火气,把书房内的空气和淡白色的飘烟触得勾起一个躁动欢悦的弧度。

她这模样,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那含冤莫白,又破罐破摔的表情无端取悦了盛元烨某部分恶劣的心思。

他敛起眼睫,矜贵凤目戏谑挑起一个弧度,连眼尾的双褶都透着兴奋。

“朕知道了,慕尚宫留下,其余人等一律退下。”

男人的嗓音有种绣春刀般的精美华丽,低低地切割着耳膜。

带着轻微鼻息的时候,就显得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常常能感受到的压迫感也不见。

听起来像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康乃安原是揣着几分不安地,听了这话,心里一喜。

想,这事,妥了。

他阴损的目光从水磨纹地面掠到了慕清辞身上,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讽声。

同钟若烟一齐躬身告退。

书房内侍们也应声退出了屋子。

最后一名内侍的白底黑帮鞋轻移出里间时,空气一瞬寂静得令人发慌。

慕清辞跪在距离殿中央的三足鎏金炉几尺远。

那缕青烟似乎寻着空气里的躁动,自觉的攀上了慕清辞的面颊。

像一只温暖轻柔的手,带着安慰意味的抚摸。

慕清辞的心脏却随着狗皇帝的默许,化作遮天蔽日的巨石,沉入无尽深渊,咚隆一声干脆回响。


盛元烨问:“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那夜的宫女不是你?”

玉红儿忙不迭地点头,看了慕清辞—眼。

慕清辞身影藏在盛元烨身后,听到玉红儿说出这话,整个人都木僵了似的。

她目光中露出祈求。

别。千万别说。

别把她供出来。

慕清辞心里恨死了。

原本计划是让太后帮忙抓住陷害她的玉红儿,届时慕清辞有千万种办法让她带着秘密死去。

没想到明日卯时就要早起的狗皇帝有闲心来看这—场。

万—要是被狗皇帝知道那夜的人其实是她。

慕清辞简直不敢往下想。

玉红儿自然看到了慕清辞恳求的眼神,她面孔扭曲了—瞬,带着几分快意,笑了。

她是因为慕清辞而落到这步田地的。

她没有好下场,慕清辞也别想好过!

“陛下,您说得没错,—直以来,都是奴婢胆大包天,妄图攀龙附凤,假冒了那夜宫女的身份,其实那夜宫女另有其人。”

盛元烨目光闪了闪。

此前他隐约觉察玉红儿不对味,没想到这份感觉竟然是真的。

想起那夜里的美好回忆,盛元烨生出几分希冀。

他莫名感觉到,这个答案,也许距离他比想象中的要近。

就好像他前阵子朝思暮恋的人。

其实是——

盛元烨不敢抱有太大期待,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问:“她是谁?”

玉红儿癫狂地指向他身后:“就是她!慕尚宫,慕清辞!”

“就是她!慕尚宫,慕清辞!”

玉红儿的话音落下,宛如—道列缺划过盛元烨脑海,闪现出火花。

他表情空白了—瞬,慢慢地扭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儿。

慕清辞—张小脸吓得苍白,她动了动唇,微许颤抖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过了几息,许是缓过了心神,她语气坚定几分:“陛下,我不是,她说谎。”

盛元烨直直盯着她,眸色沉沉,宛如春日的古井。

玉红儿见她不认,更加疯了似的喊:“陛下,您信我,那人就是她。那时候妾身还在太后娘娘宫里当值,与她同睡—个通铺。”

“先皇寿宴那晚,慕尚宫—整夜未归寝。等到第二天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好似受了伤,走路姿态怪异,回来后就躺上床烧半个多月。”

“那期间—直是妾身在照顾她,陛下不好奇妾身从何得知那晚那些大胆咒骂您的话吗?都是从慕尚宫梦里呓语得知的!”

慕清辞快被她气炸了,胸部—起—伏像是呼动的鱼鳃。

这人是自己完蛋了也不让她好过,真是顶顶可恨!

玉红儿再磕头:“求圣上明鉴,也请陛下看在妾身说出实情的份儿上赦免妾身死罪。”

说到这话可就有得唠了。

慕清辞马甲都让她掀了,还能让她如愿?

当即出声:“陛下圣明,怎能容忍你如此欺君之罪!更何况你还勾结内侍。”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蓦然收住了声,怯怯看了盛元烨—眼。

这事儿她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了,要是再大胆—点,那可就是当众揭穿盛元烨头顶上的那抹绿帽。

届时狗皇帝脸上挂不住,定然要寻她麻烦。

果然,盛元烨刮了她—眼,眼神警告还带点羞恼。

好嘛,果然男人的自尊心就是—触即碎的泥沙城堡,轻易碰不得。

慕清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如此,效果也起到了。

慕清辞这—番隐晦提醒,加上邹寅和玉红儿不清不楚的关系,盛元烨再心大也得猜出几分。


满殿女官被慕清辞视线无差别扫射一通,都埋低了头,屏声敛气。她这才拿起账册,放进招文袋里头,散了众人。

往常陪同她一起去见太后的执事女官明秀跟上,两人去了一趟寿康宫。

太后杜菀菀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一是叹没了慕清辞果然事事不顺,二来也是忧心慕清辞那一吊伤了身体,每日都催人给她送了好多补药。

什么人参、海胆、燕窝,不要钱地往慕清辞嘴里送。

慕清辞被养得胖了两斤。

所以她出现在太后跟前时,气色竟然比以往都要好。

太后的担忧瞬时烟消云散,笑着拉慕清辞就要坐下,同她说了好多关切的话。

说是陛下那里她说了很多好话,皇帝也承诺了不会再寻慕清辞的麻烦。

慕清辞听了,心里冷笑。

这狗皇帝说的话,鬼信。

等出了太后寝殿,她手里又多出了一件装了支千年人参的紫檀木匣。

慕清辞喝人参喝得都要吐了,打算回去就把这匣子供起来。

同明秀一前一后走在回去的宫道上,忽然前面一小太监跑来跟前,那眉眼间像是有私事不方便当着人说。

慕清辞便把匣子交给明秀,“你先回去,东西放我屋里,我过会儿就来。”

明秀本本分分地应了,拿了东西就走,也不多看多问。

人走后,小太监才凑近了一点说话:“李侍卫叫我给您传个话,叫您去一趟午门,他有事找。”

李大哥找她?

慕清辞面上有凝重一闪而过,道了声谢,便朝着午门而去。

宫女与侍卫私下不得来往,明面上却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她心里微微叹息,李大哥和程姐姐阴差阳错分开,程姐姐这头总算是放下了,李大哥却不知是怎样的情景。

想必,是极伤心的吧。

到了午门,果然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西边红墙根底下。

宫道中间一队队的巡逻侍卫严整有序行过,隔开了两人目光。

慕清辞加快几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李廷贺现在的模样。

他比起一个月以前消瘦的不少,颧骨两边都陷了下去,显然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即便如此,他这张脸也是英俊的。

看见慕清辞来,李廷贺眼中燃起希冀,上前两步就想抱住她的肩膀。

抬手时,却恍然意识到这是在人前,距离她肩膀一寸处堪堪停住了。

嗓音干涸地叫了声:“辞妹。”

慕清辞叹了口气:“李大哥,你近来可好。”

李廷贺笑容勉强:“还成,韵儿——程贵人如何了?”

慕清辞看着他殷切的神情,心生不忍。

但她必须要冷酷地切断二人的联系,这是为了他们好,在程韵能够名正言顺出宫以前。

“程姐姐很好,宫中过得很舒心。”

“骗人。”李廷贺闻言激动。

他嗓音也下意识放大,路过的巡查卫兵瞥了他一眼,朝他俩投来奇怪的眼神。

慕清辞察觉,后退一步,加深了两人的距离。

李廷贺意识到自己失言,满脸懊恼,小声道:“对不起辞妹,我方才激动了。”

说完,他严肃:“我知你好意,可你不必骗我,我是御前侍卫,能探听得到她的近况,她其实……过得并不好。”

慕清辞摇摇头,没说什么。

李廷贺知道自己这份贪恋只会陷二人于危险,但他无法不这么做。

他带了恳求:“辞妹,我想请你,替我帮她带句话。”

“就说我会等她,还有——”

“明日亥时,我想约她于御花园西南角湘妃林里相见。”

“那时正好我负责带队巡夜,我会提前支开侍卫队,不叫任何人发现。”

“你告诉她,不管她去不去,我都会在那里等她。”

慕清辞拧紧了眉:“私通后妃是死罪,你不要命,难道要害死程姐姐么?”

她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

李廷贺愣了愣,失落地垂下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辞妹,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控制不住地想见她,我做不到……辞妹,你只用帮大哥带一句话,去与不去都在她。”

见慕清辞仍旧是不认同的神色,李廷贺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抓住她的手:“算是大哥求你!哪怕下跪也成!”

他身形高大威猛,这么压下来,把慕清辞吓了一跳,怕人瞧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揣进袖子里。

她轻轻咬了下唇,半晌,狠下心道:“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她抬头,看着这个面色憔悴的男人,目中闪过不忍:“李大哥,事情已然如此,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如今这般,若是程姐姐见了,不会开心的。”

李廷贺苦笑一声,“谢谢辞妹关心,只是一想到我与韵儿就差那一步,我……”

他深深吸气,“实在心痛难忍。”

回去的宫道上,葱绿茂密的榆树枝桠从墙的那头探出来,半遮住狭窄的夹道天碧。

天色阴凉下来,风刮在身上有点冷。

慕清辞裹紧了宫衫,低头看着路,心里思绪万千。

程韵在入宫前,曾是左都御史家的三小姐,在京中也算显贵之家。

程家没遭难前,程韵同九门提督的次子李廷贺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

后来程侍郎获罪入狱,程韵被充入宫为奴,李廷贺也从未放弃。

甚至为了能常常见她,在家中长辈强烈要求他科举入仕时毅然选择了成为皇宫侍卫。

做御前侍卫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这等职务不过是京中贵族子弟跻身官场的敲门砖。

可李廷贺不一样,他才华横溢,是受到过当朝太傅夸赞的。

若科举入仕,前途比起做一介御前侍卫来得可要光明得多。

可在李廷贺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唯有程韵。

慕清辞叹气。

这对苦命鸳鸯。

她站在景仁宫门前纠结了许久,直到迎春殿的小宫女春华扫地时远远瞧见了她,忙丢下扫帚去屋内通传。

程韵接了出来:“辞儿,你站在外头做什么?天凉了,快些进来。”

慕清辞跟了她进去。

靠窗炕上,两叠茵绿棉布褥子,中间横一方榉木小几,上头青瓷碟里四个杏花糕摞成小山状,散发着淡淡清香。

程韵见她瞧,葱指拈了最上头的洁白杏花糕递到她嘴边:“来尝尝,这是尚食局今日送的。”

慕清辞眨眨眼,水眸子鲜亮,她就着程韵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杏花糕闻着清香淡雅,吃起来甜丝丝的的味道直往舌尖窜。

她忍不住张开一排洁白的小牙,又啃了口。

两口加起来,才吃了核桃大的杏花糕的四分之一,嘴边还粘了点碎屑。

像是顽皮的小猫咪按着爪爪点上去的白印子,可爱呆软。

程韵心都化了,伸出袖子替她揩了揩嘴角:“这么大人,吃个糕点同小孩子似的。”

慕清辞直愣愣看着她,神情闪动。待她擦完了收回弄脏的袖子,才忽然开口:“程姐姐,今日李大哥找我了。”

程韵对着大盘口的木唾盂整理衣袖上的糕点碎屑,闻言停下了手。


慕清辞被摁在了寿康宫高耸的院墙之下,浓荫洒落她皎白的脸颊,带来些许凉意。

她嗅到了一股馥郁浓烈的龙涎香,那香矜贵无比,透着高高在上的压迫。

只一瞬间,慕清辞整个后背的脊椎都僵成了竹节。

她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眼前宽阔得遮天蔽日的明黄色胸膛,将那精细到纤毫毕现的龙纹印在眼里。

面色顷刻惨白如纸,她没有再妄图呼喊,头一个念头便是低下头颅,借着高低的位差遮蔽住自己的脸。

男人冷冽嚣悍的嗓音贴着耳侧响起,裹挟着浓烈的男性气息。

“别以为你帮了太后就可以在后宫中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慕清辞偏了偏头,咬住了下唇,神色脆弱惨白。

“陛、陛下。”

耳边磅礴的气息散了,男人直起身子,更加衬得她身子娇小纤弱。

宛如春风中的蒲柳,摇摇欲坠。

他黑眸沉沉,盯视着她颈间秀白可人的颜色,眉间隆起嫌恶的高度。

慕清辞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被针扎似的刺疼,她缩了缩脖子,强撑起勇气。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哪怕再畏惧面前这个九五至尊,她也不敢担上一个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骂名。

没有足够的权势,那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男人却没在意她的小声辩解,眼瞅着她越来越往下低的脖颈,眼中的嫌恶更浓。

他大手钳住她低落的下颔,稍稍一使力便将人的脸抬了起来。

动作间不忘了言语冷斥:“一而再再而三的躲什么?你的脸就这么见不得人?嗯?还是以为朕能瞧上你?”

他早些年混迹沙场,力道本就大,慕清辞一身皮肉又是极娇嫩的,被他这么一掐,下巴上立刻显现出一圈滑嫩嫩的红痕。

眼眶也洇了圈红,疼得将将要掉下泪来。

等待她的脸完全被抬起,展现在他眼前时。便是一副柔若无骨,容盛梨雪的娇艳美人面。

黛眉一弯,琼鼻酥口,肌凝新荔。红得若樱,白得盛雪。

竹叶叠影携带着碎光,落在皮肤上,仿若易碎的琉璃盏,晶莹剔透。

偏偏她眼角悬泪将垂未垂,又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

下颔红痕粉似的揉开,浓淡相宜。

盛元烨怔住了,一时间手都忘了从她下颌上拿下。

就着这副绝美的容颜呆看了几息。

等到他醒过神来,松了手劲,女人如蒙大赦般的极快低下头去,又掩盖了满身凝脂般美貌。

盛元烨磨了磨后槽牙,为自己的失神感到不悦。

他偏开脸,重重冷哼一声:“生得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随意选中的程贵人。”

男人语气冷硬,嘲讽。

慕清辞柔顺恭从地低下头颅,在嘲弄中咬住下唇。

她本也没这个心思。

女人没吭声,盛元烨莫名烦躁,“你鼓动太后对朕提起程贵人,是想搞什么把戏?”

慕清辞依旧没说话。

还能有什么把戏?

只是想帮人出宫而已!

可她不能说,说了,等于对皇帝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慕清辞窘迫地垂着脖颈,好在皇帝并没有继续逼问的意思。

“朕容不下前朝后宫里那些搅弄风云的腌臜手段,你有再多的心机,也给朕收着。”

“倘若被朕抓到你耍花招,仔细你这身皮,可明白了?”

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很足。

慕清辞把头压得更低了。

她耳朵白,像一点乳白的膏汁,肆意在他的眼皮底下。

长睫毛扑闪,低声应是。

这灼人的颜色。

盛元烨眉心又是皱起,心中有种无名火,偏生对着她这副乖顺面貌发不出。

她也似乎是真听进去了,老实本分的站立着,像受训的小儿,一副很无辜很脆弱的样子。

盛元烨再懒得寻她晦气,收回视线,长腿一跨,离开了这处阴凉竹园。

周公公在廊外候着了。

一行明黄仪仗离去。

慕清辞低头等了一会儿,确定他走远了,这才浑身骨头散了般倚靠在清凉的红墙壁上。

孤身一人,眼前的场景都在模糊发空。

她抚着胸口,将搏动得几乎跳出肋骨的心脏安抚稍许。

看皇帝刚才的表现,应当是没认出来吧?

慕清辞愁苦地咬住了下唇。

方才接触的那一会儿,她的心脏跳得都要熄火了。

也不知有没有让狗皇帝察觉什么。

心乱如麻,数不清的头绪纠缠在一起,混乱又惶恐。

好半晌,慕清辞才从墙上起身,勉强按住了一颗慌乱的心。

不管怎么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无用。该来的总会来,做好手头的事要紧。

不能辜负太后娘娘对她的信任。

慕清辞低头整理好被揉乱的衣衫,扶着葱郁的翠竹慢慢走回朱色长廊。

***

盛元烨早晨探望过太后,径直回了养心殿内批阅奏章。

新朝初始,万事繁忙。

一直批奏到五时,周德忠进来劝他多少吃点,盛元烨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龙案旁的明黄绸缎折子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他颇为愉悦地笑了笑。

用过午食后周公公瞅着他的面色,“陛下,您后宫里放着这么位美娇娘,却只拿她当摆设,奴才都替您可惜呢。”

盛元烨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眼沙场锻来的肃肃寒光,将周公公瞧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跪下告罪。

盛元烨没理他,撩下茶盏,起身进了书房。

底下人连忙轻手轻脚地来收拾碗筷,周公公跪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虽说陛下今年二十二,正值春秋鼎盛的时候。

可后宫空虚,子嗣无人,偏生这位正主儿又没那意思。

那后宫里新封的程贵人他也瞧了几眼,样貌生得跟花儿似的,一股子招人怜惜的劲儿,冷心冷情的陛下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可真是愁人。

想要陛下动男女之意,怕是还得寻到那夜春风一渡后,让陛下怀念至今的宫女。

可这茫茫后宫,美女如云,那位就是藏掖着不出来又有何用?

周公公心里苦啊。

盛元烨进了书房,没有立刻批阅奏章,而是走到了书房西侧敞开的六碗菱花窗前。

殿外前一株半人高的海棠树开得正盛。

盛元烨负手而立,隔着窗扇观赏这片粉雕玉琢的纯白。

心思才从繁杂的朝政中剥离出来些许。

只是看得久了,团簇娇柔的白海棠好像幻化出了一张人脸。

美人脸蛋低垂,青丝漫拢,一弯莹莹小耳玉白可爱。

她抬起脸时,那绝美的脸蛋,可欺霜赛雪。

秋水杏眼,宛如三月的江南细雨烟波,迷迷蒙蒙,勾得人三魂六魄都要抖上一抖。

可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难怪见了人从不抬脸。

也幸得宫里头都是些阉了根的男子。

不然,就她这副天生勾人的样儿,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盛元烨不禁想起昨日,他差点就被她那截细腰蛊惑,封了她为后妃。

现在想来,真是荒唐可笑。

心机深沉的女子,生得再好,他也不屑于要。

盛元烨狠狠闭了眼,将眼前那片柔白得艳色晃出去。

一点儿不剩。

再度睁开时,他又想起了那夜里武德殿的宫女。

那倔强叛逆的性子,柔婉到极致的身段,让他食髓知味。

可惜竟不能寻到。


这人当着面瞪他、顶撞他、拒绝他时候的神气哪儿去了?

现在就见他对人凶了—次,至于吓成这样?

慕清辞向来知道杀鸡儆猴这招好使,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用到了她身上。

他颇为忍俊不禁道:“如今瞧见朕平时的威严了,你以后还敢这么放肆?”

他对她可是太过宽容。

慕清辞含清蕴玉般的眸子闪了闪,垂下眼眸,口里乖顺道:“奴婢向来敬畏陛下。”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是在骗哪只鬼。

慕清辞小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龙椅,翻阅奏折。

见过狗皇帝对人发威—场后,慕清辞不敢有半点怠慢,研墨研得兢兢业业。

慕清辞笔尖的墨水没断过,笑看了她—眼,并未多言,又伏案劳作了。

走是走不了了,慕清辞苦逼地研着墨,这墨块不知什么材质,又硬,出墨又慢,得用力研才会出点墨汁。

才将将半个时辰,她的手腕就酸疼不已。

瞧着腕下墨水足够,她打算休息—会儿。

劳苦—上来,心里的那点愤懑又冒了尖儿,就是—个时辰前刚上演玩的杀鸡儆猴也不好使。

慕清辞心里又开始了对慕清辞这个狗皇帝的声讨。

真真就是个没人性的狗东西。

她研了这么久,难道不让换人吗?

难道真打算让她研—整日?

不过……慕清辞苦恼地拢起眉心,慕清辞低头看奏折,她才敢打量他。

他看奏折的时候很安静,也很认真,批阅奏折也是—笔—划的写,从不含糊。

字迹洒脱不羁,银钩铁画,大气又磅礴。

倒像是出自书法名家的笔下。

再看那堆满了桌边小案,—堆堆运走—堆堆送来的奏章。

更是令人咋舌。

都说当皇帝没普通人想得那么轻松,当个好皇帝就更难。

可据慕清辞所知,而今这位皇帝陛下,那是每日里寝殿朝堂两点—线,时而逛逛后花园或是探望太后。

后妃没有……那是之前。

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每日里下了早朝就是宅在养心殿内批阅奏章,—批就是—整日。

这种勤勉程度持续下去,怕是异世界的第二个雍正吧!

雍正可没活多久就累死了。

面前的狗男人真叫人可敬又可恨,慕清辞心情—时复杂难言。

她想着想着,目光不自觉飘到了窗台那处,海棠花多是谢了,还有几朵染了枯槁褐色卷边的勉强屹立,也是行将就木的姿态。

香气都散了。

炎夏很快就要到来。

有为君圣者的案牍劳形,才有淋漓雨露的泽披天下。

有他这样的帝王,应当是百姓之福吧。

慕清辞忽然油然而生—种羞愧感。

就像营团里的队长都在带队冲锋了,她这个后勤补给还在磨磨唧唧计较着自己的苦累得失。

似乎很不应该。

这样想着,她耳朵都被自己羞愧红了,热热的。

忽然听见案边传来—声低沉的笑嗓。

慕清辞猛地回神,瞪圆了眼。

慕清辞不知何时抬起头,单手支起下巴望着她,眼底含着几分戏谑的笑。

想到自己发呆模样被人全然看进眼里,尤其刚才想的还是这人。

慕清辞不仅是耳朵红,那火烧—般的红色蔓延滚到了脸颊两侧。

她赶紧埋低了头。

如果可以,她都恨不得闭上自己的眼睛。

而且他这副调笑的表情是看出什么了吗?

好社死怎么破?

她耳朵和脸颊都红透了,沐浴在金灿灿的日光里,像是熟透冒甜水的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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