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那双眼，宕机了。
裴言彻似乎没太大的变化，浓眉，眼神清亮有光，但又似乎陌生了很多。
他的五官更深邃，也晒黑了少许，但无论如何，都是岁月匆匆过、半点不折杀的眷顾对象。
一秒。
两秒。
我一把薅住车门试图关上。
「不好意思师傅走错地儿了。」
裴言彻轻轻松松给我拎下来，语气里带了点咬牙切齿。
「楚呦，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据说他大学之后在国外进修。
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回来了？？
我跟在身后，第一次觉得海绵宝宝的龇牙笑如此之不友善。
说真的，不是没有设想过重逢的场景。
毕竟身在这个行当，想象力向来天马行空。
我想过无数次自己翻身一跃成为名流作家，说不定还能在高处俯瞰裴言彻两眼。
就算不说出什么名，平起平坐总行吧？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他一身高定阿玛尼，我一身卡通花T恤。
刚一进门就被同学哄然大笑。
「裴言彻，你和楚呦是两个次元吧？」
很好，整个房间只有两个空位。
一个挨着裴言彻。
另一个，也挨着。
我刚落座，他就贱贱地接了一句。
「嗯，刚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
「你俩一被窝？」小璇大受震撼。
「我去你的。」
我在圆桌底下踹他，一如既往地熟练，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样。
「不好意思，来晚啦。我给大家准备了小蛋糕哦，自己做的。」
忽然一道极有辨识度的甜美女生插话进来。
刚刚那一瞬的尴尬寂静瞬间被热络的气氛冲淡。
「哇！女神来了！」
「茜茜，这边！」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越来越好看？」
我们学校的校花。
程佳璐。
当初据说是裴言彻爱而不得，倒追过好一阵子的白月光。
她穿着一身挂脖香槟金流苏长裙，微笑着分发着蛋糕，比起当年精致骄傲的小公主又多了几分温柔，对谁都笑眯眯的。
只是转了一圈轮到我，忽然有些惊诧地捂嘴，「啊呀，我……呦子，我没想到你会来。」
伸出去捧场的手又缩了回来。
场面静止了一瞬。
但这一瞬似乎又很长，我想起当初我在学校准备了半个月的宣讲稿。
只是在比赛前两天，被班主任轻描淡写地通知：「这个啊，这次活动没想到邀请来了教育局那边的人。」
「就让程佳璐去，你的机会还多。」
那时候还小。
十五岁？十六岁？
喜怒哀乐实在不懂隐藏。
我强憋着说一声「知道了老师」。
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撞见了众星捧月的程佳璐。
她用一种惊讶而关心的语气问，「楚呦，你怎么啦？你哭啦？」
我吸了下鼻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
「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节目啊？我……背了很久……你能不能……」
她那双漂亮像黑葡萄的眼睛清纯又无辜。
「我抢你的？我根本不用抢。」
「只要我在的地方，我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