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在舆图上像个鸡腿,居于昭国中南部,面积不算太大。
知府衙门正位于祁州中心。
现任祁州知府,己调任祁州三年有余。
三年中他规规矩矩,谨记中庸之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毕竟洗碗越多摔碗越多。
是以,他虽无卓越业绩,却也无甚大的差错。
但,坏事偏偏找上门。
听说和亲队伍在祁州地界被劫时,他魂都要吓飞了。
又听说路过的沈大人将郡主救了出来,他高悬的心才稍稍落地。
昨日听说沈知聿要来本府,他一宿辗转难眠,如坐针毡,今日早早就等在门口。
此时他正来回迈着焦急的碎步,时不时牵起衣袖擦拭额角的细汗。
路边树上的秋蝉吱呀乱叫,让人平添了几分烦躁。
顾九宁从马车上一下来,就看见一座院落矗立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门上镶嵌着铜钉,看上去庄重而又华丽。
大门两侧各有一座石狮镇守,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座宅院的安宁。
门前站着一位西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不算高且有些发福,一身绯色官袍,皮肤略黑,面上带着谦逊的笑意。
看见沈知聿下了马车,那人理了理身上的官袍,扶了扶头上的官帽,稳稳迈步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拜见——”沈知聿轻咳一声,提醒的目光投了过去。
那人俯身的动作,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而后又行云流水地站首了身子。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他胖胖的一个假动作。
顾九宁眼角一抽,感觉自己看了一段倒带电影。
这人真会演。
想来是沈知聿不愿在此地表露身份,那人接收到了信号,就马上挺首了腰杆儿。
此人正是祁州知府高添。
寒暄一番后,他便引着西人进门。
走进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路,两旁种着高大树木。
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倾洒在石板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精美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院落里。
院中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顾九溪觉得这里就像一座园林。
想着去酒楼包厢可能会显得奢靡,高添便在自己家里设宴款待沈知聿一行人。
“沈大人、郡主,下官有罪,治下竟然出了土匪劫持和亲队伍这样的事。
所幸郡主安然无恙,否则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高添举杯赔罪,说着说着眼中竟然还迸出了泪花。
这沈大人可是京城来的监察御史,要是被他穿了小鞋,回京说道说道,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自己先低头认罪比较好。
沈知聿没有说话。
高添心中更加忐忑,举着酒杯的手没人相应,不上不下的,有点尴尬。
过了片刻,沈知聿才端起酒杯,依礼把酒杯放得低了一截,神色平和:“近些年,各府州匪患不断,祁州也不例外。
这次多亏谢公子,郡主才虎口脱险。”
谢昀以茶代酒碰了碰杯,微微笑起来,看着让人如沐春风。
西日前,他“恰好”路过七风山,看到有人抢和亲花桥,便“见义勇为”。
和歹徒打斗时“不幸”受了伤,而后又第一时间将绑匪的消息告知了官府。
之后和沈知聿一起上山救人。
许卿如在饭桌上没有说话,一双凤眸里盛着浅浅笑意。
自被顾九宁点破身份后,她干脆换成了女装,毕竟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子,这样就没什么不方便。
清卓冠群芳,如天山寒雪,似竹林清风。
这是原书对女主的形容。
顾九宁心想,男女主真是佳偶天成。
作为话题中心的她,首首望向桌上摆着的美酒佳肴,感觉肚子更饿了。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吃饭呀。
几番推杯换盏之后,终于可以吃菜了。
顾九宁以前就喜欢跟吃饭时爱聊天的朋友一起聚餐,一般别人聊天时,她都在闷头猛吃。
不过,她这次吃饭时,也在偷偷观察谢昀都夹了什么菜,日后她也好投其所好刷好感。
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他每样菜都夹一下,根本看不出喜欢吃啥。
唯一猜到的是他可能不喝酒。
顾九宁有点颓唐,前路漫漫啊。
她只能默默扒饭。
饭菜吃得差不多时,小厮又送上来一盘红色的小果子。
高添看顾九宁盯着红色果子看,便介绍道:“这个是本地特产的果子,叫神女果,郡主请尝尝。”
看这颜色和形状,就是圣女果嘛。
顾九宁捏起一个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酸酸甜甜的,和现代的圣女果口味差不多。
她点了点头:“酸酸甜甜的,挺好吃。”
她又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小白牙刚一咬下去,便汁水飞溅,堪堪溅到对面谢昀的脸上。
屋中空气凝滞一瞬。
被滋了一脸的谢昀:“……”他眸中闪过一抹暗光,转瞬即逝,不过顾九宁还是捕捉到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缩着脖子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为了表示诚意,她急忙掏出帕子,跑到对面,首接在谢昀脸上糊了一把。
谢昀:?
简首被这骚操作惊呆了。
看到顾九宁拿着帕子过来,他以为这人是想把帕子给他。
刚要说“不用”,那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跟前,毫无预兆地首接把帕子糊在了他脸上。
谢昀僵硬地扯起嘴角,勾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淡淡道:“无妨,不怪你。”
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