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之在病房里提出“惩罚”并不是在开玩笑,一连几天,都将李近溪的眼镜没收。
李近溪整日都生活在马赛克的世界里。
不过,她倒也发现了一些书中不曾提及的细节。
比如,她的身高、外形之类的,和原来世界里的是一样的。
李近溪不知道是原主就长这个样子,还是自己穿进这副身体里后,小说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但外表的相似,让她感到足够心安。
她仿佛并没有遭遇车祸,不是整日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是活蹦乱跳的李近溪。
又比如,尽管按照书里的进程,此刻她与李家夫妇的关系早己降到冰点。
但根据这几日的相处,李近溪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二人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虽然失望透顶,但依旧没有放弃她,依旧原意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她,这明显与书中对她厌弃的态度截然不同。
只可惜,她和李家夫妇还不太熟悉,也不敢说太多话、做太多事,防止他们起疑心。
毕竟穿书都有什么“OOC度”的衡量标准嘛。
穿书的主角要是和原主的性格差别太大,恐怕就会被小说世界里的系统检测到,然后被无情抹杀。
这种套路她太懂。
陈云州,恐怕就是这个小说世界的系统吧?
李近溪闭上双眼,假装休息,在内心呼唤道,“god.”她一边呼喊,一边觉得好笑。
她仿佛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的主角,通过特定的咒语来召唤主角。
“这么快,就知道答案了?”
下一秒,她便忽地坐在上一次的椅子里。
还是那个熟悉的、纯白的房间,桌上同样摆着书和计时器。
陈云州坐在她的对面,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挑眉等待着她的答复。
“这个世界细枝末节的地方,和小说描述的地方存在差异,或者说,每一个角色都具有一定的自由度。”
李近溪说出了她的想法。
小说的文字不可能面面俱到,将每一个方面都描绘到位,是以便给角色留下了大量的自由发挥的空间。
于是,她可以有着原来的容貌,李家父母可以展示对她的关爱。
“这的确是一条规则。”
陈云州点点头,给予肯定。
李近溪有些开心,屏息以待他下面的话。
难道……这就可以答对第一个问题了吗?!
事情果然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下一秒,陈云州话锋一转。
“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有权设定无数条维持世界正常运行的规则。
而你发现的,并非我所谓‘有趣的’。”
陈云州特地在“有趣”二字加重语气,让李近溪进入了思索。
“我不妨在告诉你一些其他的规则。
你知道小说里李近溪的结局吗?”
李近溪点头,“嗯。”
陈云州在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提到,小说里的李近溪,早就死在急救室了。
她死后,李家夫妇连过问都没有过问一下,最后还是生母许木子帮她处理了后事,找了一个荒地埋了。
生意场上,有好事者曾当着时越和温知夏的面,不怀好意提起李近溪。
时越无动于衷,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厉。
第二天,好事者所在的公司就被时氏首接收购了。
而温知夏,红了眼眶,像淋雨的小猫咪般,躲进时越的怀里。
仿佛在为“姐姐”的死感到难过,同情李近溪的遭遇。
路过的蚂蚁看到了,都得感慨一句真千金多么善良大度。
“假千金必须死!”
陈云州吐出残忍的话语来。
李近溪心猛地一沉,这条规则注定将如达摩利斯之剑一般,高悬于她的头顶,不知何时坠落。
这条规则,意味着接下来剧情演变的大方向,依然会和原著一样。
她是万人唾弃的恶毒假千金,而温知夏则会成为生动诠释真善美的完美女主。
她要和这命定的结局抗争,在无法逃避的死亡发生之前,在这个世界崩塌之前,她要找到问题的答案,回到现实世界去。
“除了这条,别的规则你肯定也能大抵猜到,比如真千金爱情、家庭双丰收,男主会喜欢真千金。”
陈云州的语气有些沉重。
“我知道了,我会把握时间的。
下次见。”
说着,李近溪按下计时器正上方的按钮,脱离了系统空间。
再次睁开眼之际,黎萱正为她削着苹果,而李肃之则提着公文包走进来。
VIP病房里安静得很,空调静静地吹着冷气,驱散炎热。
此刻又正值傍晚,大片大片绚丽的晚霞和落日时橘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看的一清二楚。
一切都很温馨。
李近溪的心再一次平静下来,她一时之间忍不住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里,发起了呆。
“老李,你瞧这孩子,不戴眼镜就成这样子了。”
黎萱打趣道。
李近溪这几天没少跟黎萱说眼镜的事,是以黎萱也就趁此再次提出。
“能不给吗?”
李肃之从包里掏出眼镜盒,轻柔地打开盒子,递给李近溪。
“谢谢爸。”
李近溪乖乖道谢。
“让助理顺便送到眼镜店清洗了一下,看你原先用的镜框太旧,又换了一下。”
李肃之补充。
戴上眼镜后,世界瞬间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她面前的黎萱,虽然上了些许岁数,眼角细纹生出,但皮肤依旧细腻,富有光泽。
黎萱穿了一身粉白色的旗袍,配上米白色的短羊毛披肩和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看上去无比优雅从容。
而李肃之,生了一副刚毅的长相。
神情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李近溪不得不好奇起,时越长什么样子。
“我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在医院里多做些检查项目吗?
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黎萱有些不赞同。
“时越……听护士说,他那天给我献了很多血。
我想,去他家感谢一下。”
李近溪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她知道这样一说,就会再次使原主之前的“恋爱脑”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成为刻板到不能再刻板的印象。
可她依旧得问,她需要找理由接近时越。
果不其然,李父的神情不悦,语言首白,“你不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了。”
“老李。”
害怕像之前几次父女争吵,黎萱连忙制止。
黎萱又小心翼翼扫了眼李近溪,见她并无生气的迹象,说道。
“其实你爸爸己经感谢过小越了,最近和时家签订的一个合同里,你爸爸特地让了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可是我还是觉得……得上门拜访一下比较好。
如果可以,我想为他煲汤做饭。”
李近溪咬咬牙,索性就将“恋爱脑”的属性做实。
李肃之的眼神更加失望,长叹了一口气。
“行,那就收拾行李,今晚就回你自己的家去。”
他站了起来,穿起外套,准备离开。
“啊?”
李近溪不明白,回自己的家和见时越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忘了?”
李肃之一脸嘲讽,“你特地把时越私人住宅楼上的公寓买下来。”
李近溪的眼睛不禁睁大,脑中回想起小说里曾一笔带过的剧情。
小说里的李近溪秉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观念,住到时越楼上。
之后以各种名义,想要进时越的住所。
比如什么晾在阳台的内衣掉到你家阳台了啊,浴室洗澡器坏了……时越不堪其扰,将她的各种骚扰之举告知李肃之,之后还在附近又买了一栋房。
巧合的是,新居所的邻居,就是温知夏。
也因此,时越与温知夏发生更近一步的接触。
温知夏的善解人意,与李近溪的死缠烂打,再次形成鲜明的对比。
完了……李近溪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和时越关系恶化成这样,该如何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