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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不得志的大州国十皇子萧绎安蒙冤下狱,并被皇帝派往南梁做人质,没想到却意外成为了人人“羡慕”的驸马。研发抗生素,改良火药枪,作为国家级赘婿,身处乱世的他,利用圣女赋予的超能力上打天,下打地……。然而,随着遭受种种的经历与劫难,他发现自己的身世竟然拥有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主角: 更新:2022-11-15 2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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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天驸纵横》,由网络作家“骑马巡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郁郁不得志的大州国十皇子萧绎安蒙冤下狱,并被皇帝派往南梁做人质,没想到却意外成为了人人“羡慕”的驸马。研发抗生素,改良火药枪,作为国家级赘婿,身处乱世的他,利用圣女赋予的超能力上打天,下打地……。然而,随着遭受种种的经历与劫难,他发现自己的身世竟然拥有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珠从阴暗潮湿的地牢的顶端缓缓渗出。
挨着地牢潮湿的墙边摆着一张早已发了霉的木床。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裹着肮脏的棉被蜷着身子坐在床上。
他双拳紧握,心中似有极大的不甘。
“未来会发生什么?”
“三尺白绫、一碗毒酒还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不过片刻后,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可能是想通了,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州国,贤兴四十五年正月十五。
今天正是元宵佳节之日。
平民百姓家家户户利用这难得的一天团聚在一起,吃着汤圆,唠着家常。
大州皇室对元宵佳节更是格外的重视。
依祖训,这一天当由皇帝携皇后、妃子们在“平福殿”设宴。
与众皇子、公主们共享天伦之乐。
不过,这样的宴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贤兴帝萧天跃如今已经七十高龄。
是大州国开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
当年,贤兴帝在做皇子的时候被封为燕王。
就番镇北郡,统军二十余万坐镇匈奴边境。
后来,太子继位,对萧天跃的势力极其忌惮,遂产生削藩之意。
萧天跃趁国内水患,朝廷因赈灾无暇北顾之时,起兵发难。
史称“镇北之变”。
三年后,夺位成功,改年号“贤兴”。
意为“吾当贤君,天朝大兴”之意。
在位头二十年,励精图治,勤于政事,确有一代明君之风。
但随着年纪日渐增大,贤兴帝对权力愈发的痴迷。
再加上生平性情偏激多疑、处事武断毒辣。
在位四十余年间居然废掉了三位太子。
至于其他被冤杀的忠臣良将更是不计其数,大州从此迅速走向衰落。
这一日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帝都中。
在大雪的覆盖下,显得这座人口过百万的都城更加的平静与安宁。
外面寒风烈烈,秦王府内却是温暖如春。
酒是上好的‘玉唐春’。
菜是宫廷第一御厨——刘善东亲手烹饪的江山十八席。
州国十九名皇子皇孙依次而坐。
秦王萧禅安坐在居中的位置。
他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王弟,诸位王侄。
今日乃是元宵佳节。
我大州在父皇的治理下,北伐匈奴、南镇南梁,国泰民安,盛世祥和。
让我们恭祝父皇福寿无疆,早日一统江山!”
秦王府内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恭祝父皇福寿无疆,早日一统江山!”
一杯杯美酒,一盘盘佳肴,加上身着艳装穿梭于宴席间斟酒布菜的一众美女。
更显得人好似身处美丽的梦境一般。
“十弟,你有心事?
为何不饮?
是嫌弃我王府的酒不够香甜还是菜肴不合口味儿啊?”
这个叫萧绎安的人坐在皇子席位的末位,排名第十。
是贤兴帝最小的儿子。
方才他望着屋外纷纷飘落的雪花,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出神。
被秦王突然呼唤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坐在他的身边的正是七皇子萧唐安。
平时与萧绎安关系最为亲密。
见他受窘,立即解围道:“皇兄,十弟今年只有十五岁,尚不能饮酒”。
秦王释然道:“十五岁又有何妨?
想当初本王像你这般大的时候,烈酒可饮五升。
“酒后嘛,那个——嘿嘿!”
虽然秦王没有明说,但在场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放声大笑起来。
接着奉承道,王兄神武。
待继承太子位后,早日辅佐父皇一统江山,创立我大州万世基业。
秦王的脸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他的下颌微微扬起,正了正身子,果真有了几分太子之威
“十弟,待你成年封王之后,定要为父皇分忧,辅助父皇治理江山。”
萧绎安听到这里,心却沉了下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永远不会有封王的那一天。
他的母亲本是太后身边的一名贴身宫女。
容貌虽然算不上美貌,但却胜在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太后对这个宫女也甚是满意。
直到有一天贤兴帝来到太后寝宫请安时趁太后不在,一时心血来潮,精虫上脑,强行临幸了这名宫女。
事后贤兴帝懊悔不已。
自己居然在母亲的房间里做下这等荒诞之事。
同时,他命贴身太监不得记档,并严禁外传以防被母后知晓。
但没想到事后那名宫女竟然有了身孕,此事终于真相大白。
结果贤兴帝被母亲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之后,也就此作罢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忍深责。
而那名宫女也母凭子贵,由宫女晋升为皇妃。
但宫女究竟是宫女。
哪怕诞下龙子终是得不到皇帝的宠爱。
十余年来,母子二人几乎是在冷宫中相依为命。
身边只有宫女碧云和一名叫怀安老太监服侍。
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最后母亲在孤独中郁郁而终。
十二年中他只见过父皇三次,都是在祭天祭祖的时候。
而每次都没有机会和他交谈。
也许皇帝早已不记得还有一个叫做萧绎安的儿子。
由于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贤兴帝在太子人选上又是举棋不定。
这导致了每一位皇子都自我良好的觉得自己有希望成为帝国的下一位继承人。
但同时,每个人又害怕自己可能当不上太子。
反而在无意间得罪了未来真正的太子。
每年的元宵佳节,皇帝都会传旨让最年长的儿子设宴召集其他皇子皇孙共度佳节。
同时也是共续兄弟情义。
只要一天没立太子,这样的宴会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没想到贤兴帝的这一举动却歪打正着的让各个皇子势力之间达成了一个暂时的平衡。
这使得整个皇家血脉保持了一个外人看上去稳定和谐景象。
刚才的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
大家也似乎忘记了萧绎安的存在。
一个个觥筹交错的狂饮着,说着父皇千秋万代等毫无意义的话语。
只剩下萧绎安自己坐在角落里,慢慢品味着早已冰冷的茶水。
秦王轻击双掌,大厅之内丝竹鼓瑟声悠然响起。
数十名姿容俏丽,身穿各式半透明且质轻料薄的长裙舞姬,翩翩若飞鸿般飞入殿内翩翩起舞。
玄舞似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舞姬们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
萧绎安虽然年幼却也情不自禁的沉浸在这欢乐之中。
乐曲声渐渐转弱,婀娜多姿的美女们突向正中聚合。
随着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
有若待放的花蕾,向四周旋转着缓缓散开。
漫天花雨中,一个粉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花朵”的中心,忽然间水袖甩将开来。
她的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
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随着箫声骤然转急,众舞姬围成一圈。
玉手挥舞,百余条红色绸带凭空出现,以粉衣女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轻扬而出。
只见她以右脚足尖为轴,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凌空飞到那绸带正中央的花结之上。
纤足轻点,衣决飘飘。
竟然在柔软悬空的丝绸结上,宛若凌波仙子般起舞。
大厅之中顿时掌声四起,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曲终、舞毕,舞姬们在众人的赞叹中逐一退场。
秦王忍不住赞道:“古人云,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依本王看只怕在天宫也绝难见到。
说完,便问起身边的侍从:此舞可有名目?”
那侍从谄媚的答道:“此舞名唤‘雨莲娇’。
就像随微风飘落的细雨打在待放的莲花之上。
如梦似幻,好似人在画中一样。”
秦王听罢,顿时兴奋的手舞足蹈。
“好!好一个“雨莲娇”!
名儿好!
舞好!
人更好!”
坐在靖王上首的豫王萧让安突然干笑了两声。
艰难地撑起肥胖的身躯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本不擅长饮酒,此时已有七分醉意。
只见他口中含糊着说道:“皇兄……皇兄……。
小弟不胜酒力,要去放个水……。”
说完,也不顾秦王的意见,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经过门口萧绎安的座位时,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股酸臭气味顿时弥漫在大厅当中。
众人无不掩鼻侧目。
秦王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一边吩咐旁边伺候的丫鬟们赶紧收拾,一边对豫王和萧绎安说道:
“你们两个一个醉了,一个不喝,就回去休息吧。”
萧绎安正有此意,参加这种场合的宴会,本就尴尬。
作为一个局外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当下便起身告辞。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豫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后的得意的笑容。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几乎超过了半尺
豫王踉踉跄跄地走在前面。
一个叫龄官的贴身随从连忙过来为主子撑伞,却被豫王挥手推开。
萧绎安见状不禁苦笑。
豫王身边有贴身的随从伺候,自己孤身一人恐怕是要冒雪回去了。
平时虽然有碧云和怀安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但他们是出不得皇宫的。
如今这个时辰,宫门怕是早就关了。
按照祖训,日落之时宫门必须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除非有皇帝的特旨,即使是有紧急情况只能写成文书通过门缝传递。
敢擅开宫门者,格杀勿论。
就在萧绎安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等着宴会结束,去七皇子靖王萧唐安那里休息一晚的时候,却发现豫王并没有往秦王府大门的方向走。
更没有要去如厕的意思。
相反,他在追赶着前方退场的歌舞姬。
那名方才领舞的粉衣少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慌忙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豫王早已没有了方才醉酒后一摇三晃的样子,他快步追了上去。
那领舞的少女身穿宽大的舞服本就跑不快,结果被豫王一脚踩住她那粉色的长裙。
少女发出一声娇呼险些跌倒。
“嘿嘿!”
豫王发出一声奸笑,伸手捉住了少女衣袖。
“美人儿!
跑的那么快干什么?
跟本王回府如何?”
那领舞少女吓得花容失色。
“王爷……求求您……放过奴婢吧……”
“宝贝儿,跟了本王,你这辈子可就有了靠山了,别不识抬举。”
“哎呦!”
突然那舞姬猛地一扯长裙,豫王重心不稳顿时摔倒在了地上。
领舞少女趁机向前逃去。
萧绎安连忙上前扶起豫王:“皇兄!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府吧。”
豫王却一把将他粗暴的推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低贱寺人生的小杂种!也敢来管我的好事!”
听到豫王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咒骂自己,萧绎安顿时冲冠眦裂。
他不仅辱骂自己,更是辱骂自己最为爱戴的母亲,当下不禁暗暗的握紧了拳头跟了上去。
不多时,萧绎安突然眼前一宽。
但见四周林木密集,被冰雪覆盖着的层层叠叠的假山形态各异。
再配上四周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更显得雪后的王府富埒陶白、贵不可言!
但此时他的心中存在的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见豫王此时正压在那舞姬的身上,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
萧轶安见状不由分说,捡起一块石头向他的头上砸去。
只听对方“啊”的一声,从那女子身上滚了下来。
豫王双手紧捂着脑袋,鲜血从他的头上汩汩地流了出来。
萧轶安虽然愤怒至极,但也知道分寸。
因此方才手下留了余地,并没有用全力。
但饶是如此,这一石头下去可是让豫王伤的不轻。
他用手紧紧捂着脑袋大声骂道:“小畜生,你敢袭击本王。
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说完,也不顾伤口处血流如注,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发疯一般朝萧轶安扑了过来。
手起刀落,正好劈在了萧绎安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
皮肉从嘴角到耳根被齐刷刷的割开,鲜血喷涌,将半张脸染得一片血红
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萧绎安不甘示弱。
他知道眼前这位皇兄对自己可不会手下留情。
刚才那一刀下手之狠若是砍中了脖颈处的动脉,自己必死无疑。
见此情景,他整个身子扑向了豫王。
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紧握匕首的胳膊,张开嘴狠狠朝着豫王的手腕处咬了下去。
豫王吃疼之下,手中的匕首顿时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随后二人便在雪地上激烈的撕打起来。
他不会什么功夫,只知道挥起拳头朝着豫王的脸上、身上胡乱的招呼。
但每次都被对方轻易的击倒。
可是豫王惊奇地发现,无论自己将这小子打倒多少次,他都会拼尽全力地站起。
然后面露凶光,再次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
那野兽般的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怯懦,只有无边的仇恨。
然而,萧轶安到底是个年小体弱的少年,哪里是人高马大的豫王的对手?
当他被第十次打倒在地后,便被对方骑在了身上。
豫王瞪着血红的眼睛,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萧轶安的脖子。
他恶狠狠地骂道:“小杂种,老子送你去见你那下贱的女人。”
萧轶安只觉那铁钳般的大手越掐越紧。
因为呼吸不畅,他感觉整个胸膛几乎要炸开,眼前顿时一阵眩晕。
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感到豫王的双手一松,紧接着只听对方一声闷哼。
豫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粉衣少女兀自穿着被豫王扯烂的衣服站在那里,纤纤玉手伸向前方,似乎方才是投掷出了什么东西。
看到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萧绎安,粉衣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萧绎安刚要呼叫示警,只见那少女手臂一挥。
紧接着便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一沉,顿时昏倒在地。
伴随着萧绎安悠悠的醒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暗淡的油灯闪烁着。
他晃了晃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触手处光滑如初,脸上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
他自出生开始便与生俱来这一神奇的本事。
那就是他的身体皮肤拥有异常强大的自愈能力。
无论是刀伤、烧伤还是烫伤,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伤口就会自动愈合,令人啧啧称奇。
等感觉清醒了一点,萧绎安用手支撑着身体,试图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双脚上竟然戴着十数斤的镣铐。
那金属的声音正是从镣铐的金属碰撞中传来的。
萧绎安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的走向门口,不出所料,门已经从外面锁死。
他用力的拍了拍门,使劲的朝外面呼喊着,但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只好回到床上,拿起肮脏的棉被裹在身上,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这便是开头的那一幕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从门的底部开了一个小口,一个食盒从外面递了进来。
“这是哪里?”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外面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答道:“哎呦,我的十皇子殿下,您就安静些吧!
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要是有服侍不周的地方还请殿下恕罪”。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再配合着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嗓子,更让人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给一个皇子戴上刑具,还谈什么招待不周啊!
“这位公公,这是哪里?”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外面那人坐在门外的地上,无精打采的说道:“殿下还是快些用膳吧,吃完了把碗和筷子递出来就行”。
萧绎安怒道:“我不吃,除非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唉!和您说吧,这里是宗狱司地牢,把殿下关在这里正是陛下的旨意。”
宗狱司是皇帝专门用来关押犯了罪的皇室宗亲。
皇室成员要是犯了罪自然不能和其他平民百姓关押在一起。
若是大臣要是犯了罪则是关押在大理寺。
只有老百姓犯了罪才能被关进监狱。
关押的场所可不仅仅是名字不同,犯罪之人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关在宗狱司内的皇室宗亲,哪怕罪过再大,用刑是万万不能的。
每日的饮食也是有酒有肉。
只不过是没有自由而已,通常皇室宗亲不会被处死。
最多也就是终身圈禁,永无出头之日。
门外那小太监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殿下为了和豫王争抢一个舞姬竟然将豫王殿下杀害。
真不知是何等绝色美女竟让殿下连兄弟血脉之情都抛之脑后了。”
听小太监说完,萧绎安只感到身体一阵发凉,胸口发堵。
他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昏厥过去。
自己才十五岁,居然为争抢美女而弑兄,天底下还有比这还要荒唐的事情吗?
“小公公,你给我讲讲,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酒喝多了,有些事实在是记不得了。”
萧绎安平静的说道。
他很清楚,歇斯底里的咆哮质问毫无用处。
在这宗狱司中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囚犯,对方之所以对自己如此的客气只是因为自己皇子的身份而已。
但在此时此刻摆皇子的架子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点子。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从不受宠且可有可无的皇子。
外面的小太监说道:“殿下先吃着,奴才就把自己知道的和殿下讲讲也罢。”
“听我师傅说,昨晚殿下在秦王府中和其他殿下们共庆佳节。
席间豫王殿下和您同时看上了一名领舞的舞姬。
并在王府的后花园中和豫王殿下发生口角。
殿下用石头狠砸豫王的头,最终杀死了豫王殿下。”
“当时殿下您醉的人事不省,手握凶器,昏睡在豫王身边。
在场的侍卫,仆人和其他皇子都是亲眼看见的。”
“那舞姬呢?”
“她也是这样说的?”萧绎安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些舞姬都是教坊司的,已经派人去查了。
奴才只是个打杂的,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殿下吃完把碗筷放盘儿里就行,等晚上奴才再来伺候殿下。”
说完,那小太监转身离开,只剩下萧绎安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墙角。
“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在宴会上未沾一滴酒却落下个酒后弑兄的罪名。”萧绎安自嘲道。
那女子究竟是谁?
她一定是凶手,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莫非是和豫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萧绎安越想越乱,无论如何都是想不通,到后来索性就不再去想,倒头便睡了。
之后的一个月,萧绎安便是在这宗狱司中吃了睡,睡了吃,但就是没人来理会自己。
死并不可怕,但等死却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也猜不透明天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沉冤得雪;
或许是终身圈禁
或许是鸩酒毒毙……
州国皇宫,神安殿
贤兴帝萧天跃正坐在一个金椅的书案前,埋头批阅着奏折,旁边已经批阅完毕的折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要说这贤兴帝虽然极其的贪恋权力,但在州国历代帝王之中算得上是一个极为勤政的皇帝。
每日五更起床早朝,之后便是批阅奏折和处理各类事情,子时才会睡下。
但这位皇帝的运气似乎又是历代帝王之中最不好的一个。
由于前几代皇帝不理政事,宠信宦官奸臣,州国国库几乎被榨干。
贤兴元年,全国大旱;
贤兴二年,全国大旱;
贤兴三年,又是大旱。
持续的旱灾让整个国家粮食减产超过六成。
国困、民穷,唯有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员却是富得流油。
想着这堆超级大的“烂摊子”,贤兴帝只感到被逼的发狂,但偏偏毫无办法。
“陛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思绪,贤兴帝面露不悦地停下了笔。
别说是皇帝,就是一个普通人,被人打断了思绪也是不高兴的。
“大国师已经好久没现身了,还以为早已经把朕给忘了。”贤兴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只见一个浑身披着黑色外袍的人突然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件事皇帝考虑的怎么样了?”大国师冷冷的问道。
这个被皇帝称为“大国师”的人在天子面前居然没有下跪。
而皇帝却也没有任何的愤怒之色,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陛下,匈奴在北部边界磨刀霍霍。
现在已经不断地骚扰边境,西北的民变也越演越烈。
再加上国库空虚严重,朝廷两线作战早已疲惫不堪,要是南梁那边... ...”
不等大国师说完,贤兴帝打断道:“朕同意了,就让他去吧。
我大州南部是赋税重地,决不能出现大乱子。”
“皇上圣明”,大国师简单明了的答复了一句后,重新消失于黑暗之中。
面对大国师消失的方向,贤兴帝口中喃喃道:“不过是个宫女生的儿子,宫女生的儿子......”
“夏莱”,贤兴帝呼唤道。
“奴才在。”
听到皇帝的呼唤,宫门外一名年龄大约五十岁上下的老太监连忙推门进殿跪倒。
起驾,去宗狱司。
萧绎安跪在地上,面前的皇帝随意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只不过这椅子并不是木头做的,而是由一名太监组成的“人肉座椅”。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的瞧瞧。”
话语虽然柔和,但从皇帝的口中说出仍透出一股王霸之气。
萧绎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看着这个只有十六岁却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儿子,贤兴帝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又见他虽然年轻,但面如冠玉,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虽深陷囹圄但在君主面前不卑不亢,眼中毫无惧色。
心中对萧绎安母亲的厌恶顿时减弱了很多。
毕竟当初是自己犯下的错,让自己的这个儿子受了这么多的苦的确是过分了些。
“老十,你知罪吗?”
萧绎安再次俯下身子道:“启禀父皇,儿臣当日是遭人陷害的。
平日里虽然不喜欢六皇兄,但为了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子谋杀自己的兄长,这个儿臣做不到,请父皇明察。”
听他说完,贤兴帝并没有像萧绎安想象的那样立即开口呵斥。
相反,皇帝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才平静的说道:“朕清楚,朕相信你的清白。”
听贤兴帝说完,萧绎安猛地抬起了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难道这么容易就沉冤得雪了?
“哼”贤兴帝冷哼道:“朕早已让太医验过尸了。
你手中那块石头上虽然沾满老六的血,但真正杀死老六的,是他后脑上的一个针孔。”
“据太医分析,凶器是一枚钢针。
从老六的口中射入,贯穿头颅后从后脑飞出。
由于头发的遮挡,很难分辨出来。”
“他们,小瞧了朕,以为朕真的老糊涂了?”
萧绎安心下暗喜,但脸上仍然露出悲愤之色。
“父皇圣明,都是那凶手太过狡诈。”
“没等萧绎安说完,贤兴帝突然打断道。”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贤兴帝并没有马上解答萧绎安心中的疑惑。
他默默地凝视着萧绎安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朕,要任命你为特使出使南梁,维护好两国的关系,你可愿意?”
皇帝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但对萧绎安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对方是皇帝,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人头落地的皇帝,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萧绎安当即叩头谢恩,但心里早已明白父亲的真实用意。
作为特使出使他国,一名大臣足矣,让皇子去当特使只是体面的说法,实则是去做人质。
看来,皇帝并没有真的打算放过自己。
他让自己去南梁做质子,和平时期可暂时保住州国整个南部的稳定,让朝廷有充足的精力来镇压国内的民变。
可万一南方有变,南梁那边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
到时不但可以对豫王之死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更可以让自己免于背上杀子的骂名。
好一个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
贤兴帝突然俯下身子,这个动作倒是把萧绎安吓了一跳。
只见皇帝把头凑到自己的耳边说道:“到了那边朕会派人联系你。
你要利用一切手段收集南梁的各种情报,别让朕失望。”
说完,贤兴帝重新直起身子,恢复了皇帝那威严的坐姿。
萧绎安从皇帝进来便一直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将近一个时辰,双腿早已麻木不堪。
但此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感觉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浑身一阵阵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神色坚毅地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为我大州立下不世之功。”
其实他心中根本没底,说到底终究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不得志皇子。
生长于深宫,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的空白。
此时让他去做质子的同时还要收集对方的情报,换做是谁心中都会感到巨大的恐惧的。
贤兴帝见萧绎安脸上毫无惧色,不禁赞道:“好,我儿有如此气魄,朕心甚慰。”
“来人,赐酒。”
贤兴帝话音刚落,夏莱手捧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只盘着金色飞龙的酒杯。
夏莱今年五十多岁,如今是皇宫大内太监总管。
平日里都是贴身服侍皇帝的,据说当今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开始跟随。
主子当了皇帝,身边奴才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更是一路高升至太监总管。
别说是文武百官,就是诸位皇子皇孙在这位夏太监面前都要礼让三分。
因为对方在皇帝身边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可以影响到皇子皇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萧绎安从小长在深宫,和眼前这位夏太监自然没少打交道,对这个太监总管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因为这个夏莱虽然身居高位,但平日里做人却是极为低调。
对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皇子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甚至还私下对萧绎安母女的生活起居颇为照顾。
虽然萧绎安当时年幼,但也清楚,夏公公和别人不一样。
至少,他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萧绎安从托盘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之前从未饮过酒,只觉得一股辛辣的液体从嗓子流到胃里。
很快便感觉整个身体越来越热,身体好像快要燃烧起来。
头也开始感到发晕,眼前贤兴帝的面孔越来越模糊。
可能,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醉酒吧,真搞不懂,醉酒如此难受,为什么世人却对喝酒还那么的趋之若鹜?
紧接着,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萧绎安缓缓睁开了双眼,感觉脑袋依然隐隐作痛。
他缓缓转过脸来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密闭的大箱子里面。
只是这“箱子”的四周一闪一闪的亮着一排排红色、绿色和黄色的灯。
然而这些灯绝不是蜡烛或者油灯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明火,更没有烟,也感觉不到热。
萧绎安试着伸手去摸这些灯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头上还戴着什么东西,连接着一排排五颜六色奇怪的线。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要摸到眼前的“灯”时,突然发现那些灯急促地闪烁起来。
紧接着只感到浑身一阵阵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这些连在头上的线源源不断的钻进了自己的大脑。
随后,眼前便出现了自己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诡异画面。
铺天盖地的军队、堆积如山的尸体、伤者的哀嚎、燃烧的城市、胜利的欢呼、安逸的生活。
画面突然一转,再次出现铺天盖地的军队、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次。
只是每一次的循环,环境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语言、服饰、房屋、还有士兵手中的武器。
紧接着,他突然飞到一个全新的城市的上空,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生活时代的影子。
遍地的高楼大厦,天上飞的大鸟,人们叫它飞机;地上没有马拉的车,人们叫它汽车… …。
之后画面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本本书籍、文字、看不懂的符号… …
它们发了疯似的钻进他的大脑,只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被眼前的景象胀爆了。
终于一切又再次恢复了平静,萧绎安只感到身体极度的疲惫,便再次沉沉的睡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粉色的枕头、粉色的被子又软又香,旁边的桌子上亮着一盏灯,那不是烛火的灯光。
但此时的萧绎安对这盏灯却不再陌生,随即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LED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但又是那么的真实,就像发生在昨天。
下床后走到径自走到门边,萧绎安缓缓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并不是阳光明媚的院子或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而是一间全封闭的石室。
石室的面积和刚才自己出来的卧室差不多,镶嵌在屋顶的LED灯将整个石室照得雪亮。
屋子里并没有放置太多的东西,只在石墙边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三幅卷轴,上面乱糟糟的写着什么。
萧绎安走到卷轴前仔细看到,原来三幅卷轴从左到右依次写的是三首诗。
困 龙
龙困浅滩莫忧愁;
苍茫大海在尽头;
情字可破终身难;
披荆斩棘终自由。
天 变
乾坤逆转万姓哀;
祈盼真龙速北回;
愿君末贪宫闱乐;
初心不改帝王哉。
凤 离
祸起神杖天道变;
醉花荫内方可现;
痴情山底复此生;
双凤归巢天下平。
他盯着这三首诗思考了良久,却是毫无头绪。
待转过身来,突然发现身后的桌案上放着一本书。
确切来说那根本不叫书,而是一个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航天日志。
要是在过去,萧绎安绝对大声呼奇,不过他现在却很清楚,“航天日志”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莫非这石室的主人叫做那个...... 那个......,对了,叫做宇航员。
萧绎安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拿起了那本《航天日志》。
本子虽然很旧,甚至连木质的封皮都隐隐的开裂了。
但上面却是一尘不染,很明显,有人经常来到这间石室内。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唐毅。
唐毅便是这本日志的主人了。
不过在此处看到这个名字,萧绎安心中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
他对唐毅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因为对方还有一个极其高贵的身份—大国师。
萧绎安翻到第二页,果不其然,大国师的确是一名宇航员。
日志中写着正在执行绕日飞行任务,目的是收集太阳射电辐射、太阳风等离子体、电场和磁场线相关数据,时间是公元2100年。
不过萧绎安对这类日常信息并不感兴趣。
他继续向后翻去,希望能从这本日志中找到更多关于这位伟大而又神秘的大国师的线索。
他的手不停的翻阅着早已发黄、掉页、甚至快要碎掉的纸。
终于在日志快要结尾的部分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2100年9月9日,执行绕日任务的第106天。
我们已经得到了所需的全部数据,飞船燃料已不足40%,即将返航。
2100年9月14日,飞船进入日地轨道,飞行数据正常。
2100年11月2日,飞船已进入地球轨道,即将按照预定计划着陆。
2100年11月3日,飞船接收不到地面指挥中心指令,飞行数据正常。
我们将继续绕地飞行,检查通信装备。
... ...
2100年11月10日,通信中断时间超过168小时,飞船核电池工作正常,飞行姿态正常、悟空状态正常,但燃料已不足20%,即将进入地面无引导盲降程序。
终于翻到了最后的一页,文字内容也同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之前那样机械的叙述每日工作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大国师对所见事物的简要描述。
我们始终无法与地面中心取得联系,即将按照应急处置预案紧急备降新疆着陆场。
已经通过悟空设置好着陆轨道。小昀和小瑶突然惊叫道:“大陆轮廓线出现明显差异。”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球。
日志到这里便全部结束了,但萧绎安从字里行间了解了大国师的身世之谜。
他来自于未来,他的家乡叫地球。
一起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不仅仅是大国师,还有一个小昀、一个小瑶和一个叫悟空的人。
“你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不累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萧绎安的耳边响起。
他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之前在自己出来的那间卧室门口站着一名粉衣少女。
年龄大概只有十六七岁,一袭长发如瀑布般垂到纤细的腰间。
头上没有佩戴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首饰,只用一根粉色的头绳将长发扎起。
再配上那张清丽无伦的俏脸,更显得眼前的佳人如凌波仙子一般。
不过此时萧绎安的眼中却显现出愤怒之色。
因为眼前的这位佳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秦王府刺杀豫王萧让安,并将弑兄罪名嫁祸给自己的那名女刺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你和大国师一样,是... ...”
不等萧绎安连珠炮似的把问题问完,那粉衣少女突然用衣袖掩嘴笑了起来。
“你刚才一口气问了那么多,让人家先回答哪一个呢?”
我的确出手杀死了你的六皇兄。
不过当日那禽兽酒后竟想要非礼于我,人家当时呢,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粉衣少女在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似乎死在他手中的并不是州国的藩王,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老母鸡。
此时的大州国身份等级极其森严?
别说是皇室宗亲,就是一般的门阀世家杀死一个舞姬都不会受到任何责备。
而大州六品以上官员杀死家中的奴婢也只不过是罚没些钱财而已,根本不会被定罪。
萧绎安虽然对豫王辱骂自己的母亲愤怒异常、对其所作所为深感不耻,但他毕竟是位皇子。
听到粉衣少女这般说的如此轻松,不禁怒道:“你刺杀皇子后居然不逃走,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粉衣少女终于收起了笑容,走到萧绎安的身边说:“我姓唐,名叫映雪,是大国师的弟子。”
听到唐映雪自报家门是国师的徒弟,萧绎安不禁肃然起敬,同时也收起了自己傲慢的神态。
大国师,无疑是整个州国中最伟大、也是最神秘的人。他的声望甚至超越了大州历代的皇帝。
因为他曾辅佐大州国开国皇帝宏武帝萧策统一了北方。
之后退居幕后辅佐大州历代君王治理天下,到如今不知活了几百岁。
人,不可能在世上生活这么多年,除非他是神。
他继续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映雪丝毫不在意对方皇子的身份,径直走到桌前。
她在整间石室中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伸出那双凝若美玉般的纤手,轻轻抚摸着那本《航天日志》。
真的很羡慕你,师傅竟然把衣钵传给了你。
我们现在在国师府中最核心的位置,这间屋子算上你,来过的人只有四个,不包括皇帝。
唐映雪接着道:“你刚才得到的是大国师掌握的关于未来世界的部分数据。
只要你能好好的利用它们,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你未来的道路会很坎坷,是福还是祸就看你的选择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去了,外面有人在等你。”
不等萧绎安回答,唐映雪便起身向卧室方向走去。
这一点确实大出意料之外。
自己刚从卧室那里出来,那里面根本没有门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进到这间石室的。
更不清楚唐映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唐映雪带着他来到卧室,伸手摸了一下放在床边矮凳上的石板。
只见那石板上闪出一道光线扫过了唐映雪的手掌。
随后在床尾处的石墙上突然裂出一道石门,向两侧缓缓开启,石门的后面赫然显出一条通道,通道内是一级级向上的台阶。
原来,唐映雪刚才是从这里来到石室的。
“刚才是指纹解锁吗?”萧绎安突然问道。
唐映雪闻言笑了笑:“你的反应很快,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很好。”
萧绎安跟着唐映雪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出去。
突觉一束强光照的自己的眼睛隐隐作痛,不禁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原来,地下室内虽然有灯光,但和太阳光相比终究显得逊色太多。
良久,他缓缓睁开了眼皮,感觉逐渐适应了外部的环境。
于是便开始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木屋之中。
这木屋面积不大,屋子中间是一张四方楠木桌子。
只是这张桌子已经整齐的分成了两半。
地上的地板开了一个四方大洞,自己和唐映雪正是从那地洞中走出来的。
除此之外,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摆满书的书架而已,显得小木屋简约而大方。
虽说是木屋,但正对着房门方向的墙却是用石头堆砌的。
石墙上还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壁炉,里面的炉火还在微微的燃烧,更显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唐映雪推开房门,抢先一步走出了小木屋。
一股清新的空气冲进鼻端,只感觉浑身上下无比的舒畅。
此时已到阳春三月,国都靖安城早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四周的树木花草已经复苏,嫩绿色的枝芽更显得靖安的春天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唐映雪侧着身子指着眼前的一条林间小道说:“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便是国师府的大门了。
门外的人已经恭候公子多时,公子多保重。”
萧绎安听罢,便下意识地向前走去。
刚经过唐映雪身边五六步远,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了一个非常有必要的问题:“门外谁在等我?”
没有人回答,回身一看,唐映雪已然消失不见。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惊叹道:“好快的身法!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练成这样的绝世功夫。”
自幼在皇宫中长大,平时也常见大内侍卫们对打练功,心中好生羡慕,闲时也虚心的和侍卫们交流学了几招。
虽然没什么实战能力,强身健体作用还是有的。
萧绎安沿着唐映雪指的路缓步踱去,发现国师府的面积之大已远超藩王规格。
不过府邸虽大,却是没有几间房屋。
一大半的地方都是花园林地,看来这个大国师喜欢清静,不太喜欢让太多的人伺候。
终于来到了国师府大门前,大门并没有关,门外站着一堆人。
为首之人正是贤兴帝贴身太监总管—夏莱。
夏莱见到他出来,立即神色严肃的喊道:“十皇子萧绎安接旨。”
萧绎安听罢,立即跪倒。
夏太监打开手中的圣旨,使用他那不男不女,让人听了浑身发冷的声音读到:“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十皇子萧绎安勤勉仁效,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朕心甚慰。
加封十皇子萧绎安为安王,十日后出使南梁。
望以大州江山社稷为重,结州梁永世之谊,钦此。”
宣读完圣旨,夏莱将手中的圣旨小心的卷起,交到萧绎安手中,脸上也迅速由刚才的严肃冷漠变成了谄媚的微笑。
恭喜安王殿下,陛下已为殿下准备了王府,请殿下先行回府休息。
安王府虽然叫王府,但其实并不大,甚至有点寒酸,听说是由之一个落了罪的臣子的府邸改建的。
对一个即将出使南梁的藩王,确切的说是发配到南梁为人质的藩王来说,建一座崭新的王府似乎也没有必要。
十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出发的这天,萧绎安端坐在华丽的马车之上,带着五百名军兵和数不清的珍宝,出春化门,奔南梁而去。
出城不到十里,便听侍卫来报,启禀王爷,七皇子在前面恭候王爷。
萧绎安心下一暖,七皇子萧唐安平日里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没想到今日出使,七皇兄是唯一一个送自己的人。
他快步上前,只见萧唐安孤身一人站在队伍前。
自己所处地点四周毫无遮挡,这天的风格外的大,萧唐安的衣袖在湿冷的风中猎猎作响。
萧绎安眼睛一湿,快步上前抱住了七皇兄。
良久,萧唐安手扶这个最小兄弟的肩膀道:“这么年轻的身子上压了如此重的担子,难为你了。”
说完,萧唐安从身上摸出随身佩剑,递到弟弟的手中。
为兄马上就要奉旨出征,镇压西北流寇,贤弟此去南梁,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把这把剑带上防身。
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平安回来。
接着,萧唐安端起一杯酒,萧绎安接过一饮而尽。
七皇兄,等我从南梁归来,咱们大醉一场。
你个小屁孩。萧唐安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弟弟的头,笑着说:“一路保重。”
萧唐安望着远去的队伍,深施一礼,喃喃道:“但愿这不是我们兄弟最后的相见。”
队伍徐徐向南开进,走的倒是很快,每天行程七八十里路。
一路之上几乎没有人和萧绎安主动的亲近。
谁都不是傻子,此去南梁就是去送个人质,人质的含义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大多都不得善终,下场凄惨。
安王这次出使,八成是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谁还有闲心大费周章的攀这条人脉啊?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整个队伍中还是有一人围着他这个无关紧要的藩王跑跑颠颠、端茶递水,照顾饮食的。
龙义仁,萧绎安很快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此人在军中职务并不高,只是个小旗长。
小旗是州国军队中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一个小旗长可统领10名士兵,小旗之上分别是总旗、百户所、千户所和卫司。
龙义仁在安王周边整天转来转去很是抢眼,周围人看他都像看个傻子一样,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
在他心里,对方终究是个藩王,即使此去前途未卜,作为小旗长主动去伺候一个藩王终究是理所应当的。
一路之上,萧绎安看到行走在官道上的到处都是一波波的难民。
这些人有的三五成伙,更多的却是成百上千的灾民在陆陆续续的前往靖安方向。
灾民衣衫破烂,骨瘦如柴,手里拿着肮脏不堪的破碗,背上背着破旧的包袱。
他们拖家带口的往前走,时不时有难民因饥饿而倒下。
哀嚎声、抱怨声和哭喊声不断的传到萧绎安的耳中,只感到心中一阵酸楚。
平日在宫中常听说如今的大州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但今日亲眼见到眼前一幕幕惨状,真好似大厦将倾、国运已尽。
他心下暗道,若将来自己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要让大州国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过上没有战乱的安逸日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己的路,终究要用自己的脚一步步走下去。
萧绎安回身看着靖安城的方向,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大州,终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
这一日,出使队伍在一座大山前停下了脚步。
萧绎安唤龙义仁道:“把阎将军叫过来。”
这阎将军名叫阎不同,在军中是个百户长,是队伍中的最高指挥官兼管事。
此人性情骄横,他的老婆是秦王萧禅安儿子的乳娘,因此始终觉得自己是秦王的亲信。
而他也确是依靠秦王的关系一路提拔到了百户长。
平日里不仅在军中,便是在靖安城中也是横着走的,得罪的人自然是不少。
直到有一日,他的家门口被人贴上了一副绿色的对联。
上联曰:“只要生活过得去”,下联对:“哪怕头上有点绿。”
横批:“忍者神龟”。
后来阎不同在家里把老婆打了一顿。
再后来......再后来就被秦王派去出使南梁了。
他此番带领一支五百余人的队伍南下,心情自然是极差的。
来到萧绎安面前深施一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对方毕竟是王爷,身份地位高出自己太多。
无论自己心里有多瞧不起对方,脸上却是万万不能显现出来的。
否则一旦传扬出去被人上升到“纲常”“礼法”的高度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百户能担当得起的。
萧绎安问道:“队伍为何不走了?”
阎不同当即回道:“启禀王爷,前面有一商队拦住了去路。
末将这就派人去让他们把道让开。”
那就去吧,说话要和气些,不要以身份压人,出门在外的,理应互助。
“末将遵命”
说完,阎不同当即前往交涉。
不多时,只见那阎不同衣衫不整、脸上带伤、愁眉苦脸的回来了。
萧绎安见他这般神色,不解的问:“阎将军,莫非是前面出了什么变故。还是那些商队不肯让路?”
阎不同回道:“都不是,启禀王爷,我们现在已经离了官道,前面的大山叫做钟鸣山。”
随后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不知何时,这钟鸣山上来了一伙流寇,人数达到近千人,很是凶残。”
“前面的商队是南梁林氏商会的队伍,里面的东家是林家老太公的小孙女。
据说土匪们已经和商队的保镖们起了冲突,还死了几个人,目前车队被挡在山前前进不得。”
萧绎安望着阎不同脸上的伤道:“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土匪们没全走,还留了一百余人在前面挡路,末将去和他们交涉被他们打的。”
“什么?”
萧绎安怒道:“你没提这是当朝安王的队伍么?难道连王爷的车队他们也敢拦。”
阎不同低下头,心虚地答道:“末将提了王爷的威名,不过不提还好,就是因为提了王爷的威名才挨得打。”
萧绎安听后勃然大怒:“阎将军,本王命你立即派兵把前面的土匪给平了,咱们冲过去。”
阎不同听完心里早把眼前这个王爷骂了一万遍。
心道你知道个屁?
自己带的这五百军兵有多少战斗力他比谁都清楚。
身为京军平日里赌钱喝花酒那是一绝,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训练,真不比山上的土匪强多少?
再说,老子只管送人,可不管打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阎不同心里骂归骂,可脸上却是依然恭敬的回道:“王爷,山上匪徒众多,敌众我寡。
一旦打起来怕是伤了王爷的千金之躯,如今王爷有皇命在身,还请王爷绕道而行。”
“请王爷三思。”
听阎不同这般说,帐内其他军官齐声附喝。
“不行!”
萧绎安怒喝道。
“阎将军,你身为军人,关键时刻居然畏敌如虎,在一群流寇面前做缩头乌龟,你——你丢不丢人。”
气急之下,萧绎安竟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辞痛骂眼前这个无能之将。
阎不同被萧绎安数落了一顿后也黑了脸,言语也冷了起来。
“王爷,末将职责只是负责确保王爷的人身安全,打仗的事可不归我管,剿匪那可是卫戍军的事。”
萧绎安一步步走到阎不同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阎将军,你是下定决心不听本王的命令了?”
阎不同看着安王凌厉的眼神,心下一凛,竟不知觉得后退一步。
心下随即告慰自己道:“他奈何不了我。”
“阎将军,最后一次问你。”
“你,去还是不去?”
“请恕末将不能从命,请王爷绕路而行。”
阎不同心道,自己这群人和眼前的土匪拼命毫无胜算,自己在军中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还真要拼命?
阎不同说完便低头等着王爷的怒斥,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闹腾一阵也便罢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阎将军言之有理,我们是该绕路,请将军即刻传令吧。”
阎不同猛然抬头,却见萧绎安刚才那凌厉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顺还带着一丝无奈。
车队中的其他军官见这王爷雷声大雨点小,众人脸上皆显出轻蔑之色。
“只不过是整天就会吃饭拉屎的公子哥,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众人心下纷纷骂道。
阎不同巴不得萧绎安这样说,当即转身喝到:“传我将令,全军后队变前队,啊——”
他只觉胸口一凉,然后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前胸突然长出了一个剑尖,却是安王趁他转身传令的的时候,突然拔剑发难。
突发这样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恐万分。
紧接着,众人条件反射般同时拔出了随身佩刀,指向了眼前这位只有十六岁的王爷。
萧绎安从阎不同的尸体上拔出佩剑。
也不知七皇兄送给自己的佩剑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剑尖向下,血液顺着剑身迅速淌到地上,将泥土冲成一个小坑。
只见萧绎安脸上毫无惧色,眼神中再次显出了方才那种凌厉的王霸气势。
只不过这种气势出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身上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看着指向自己身前十余把泛着青光的钢刀,萧绎安冷哼道:“看来,诸位是要杀了本王为这个废物复仇啊!”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双臂,微微歪着头,用轻蔑的眼神扫视全场。
场上所有人被他的目光锁定后无不心虚的低下了头,拿刀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州国的王爷杀死一个犯上的百户长几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但是他们要是杀死了王爷,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众人放下了手中的军刀,相互看了一眼后齐齐跪倒。
萧绎安淡淡说道:“都起来吧,和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诸位将军的名字,大家就互相认识一下吧。”
虽然他让大家起身,但大伙却依然跪在地上,听萧绎安让大家互相认识的时候,距离萧绎安最近的一名军官抬起了头。
只见那名军官诚惶诚恐的说:“王爷折煞卑职们了,我们只是总旗长,哪里是什么将军了。”
“那您这位总旗长总得有个名讳吧。”
答话的军官立即说道:“王爷,卑职名叫贺浪,隶属内卫府军卫警备一营。
州国的军队有内卫和外卫之分,内卫主要用于保护国都,即靖安守备军,共分二十六卫,外卫则是负责地方巡逻、平叛等任务。
接着,贺浪跪着转过身去,向萧绎安逐一介绍其他人。
萧绎安当即默默记下了在场所有人的名字——贺浪、赵野、洪义、李钰、秦虎、赵合、苏鑫、王当、谷泰、李茂。
其余人几乎和这个贺浪一样,均来自于府军卫。
按理说从内卫中临时抽调人员出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十个人的顶头上司却是同一个人——府军卫千户,杨万里。
一个千户所所辖兵力总计达一千一百二十人,如此抽调便是抽走了这个杨万里统领的一半兵力。
这样一来,整件事就变得十分的不同寻常了。
不过此时萧绎安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一个交代。
他后退几步,站直了身子。
接着对跪在地上的军官说道:“从现在开始,队伍由本王指挥。
如果你们当中有愿意跟随本王南下的,本王欢迎;
不愿的,本王绝不强留,现在就可以带着本部兵马回靖安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平和轻松,实则却是绵里藏针。
萧绎安虽然无权指挥军队,根本不可能把不服从命令的军官全部斩杀。
不过真的要弃他而去,那回到靖安可是重罪。
安王奉旨出使,中途护卫队伍因前有流寇阻挡就弃主而去,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杀头?那是最轻的罪名。
众人心里清楚,只得磕头宣誓效忠。
不过宣示的语气却是有气无力,毕竟让一个少年指挥军官打仗谁心里都没底。
“贺浪,队伍里的弓弩手有多少?”萧绎安问道。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问对了人,原来贺浪所统领的这一总旗正是清一色的弓兵,总共五十六人。
萧绎安喜道:“带着你的人和家伙,跟本王前去试试对方的成色。
对了,让你的人把外衣脱了。”
“遵命”,贺浪当即领命。
不过心里却是苦笑,眼前这个王爷发的军令不伦不类,倒是和江湖匪类说的话差不多,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不知一会要捅出什么篓子!
萧绎安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左手边是哭丧着脸的贺浪。
右手边是贴身服侍的龙义仁,身后便是换了便装的五十六名长弓手。
众人很快便来到的现场。
之前前面有一百多人挤在前面,身上穿的虽然都是粗布麻衣,但是干净整洁,剪裁合体,一看就是富商巨贾人家家丁的打扮。
贺浪和龙义仁当即从家丁队伍后面推开众人,闪出一条道来。
萧绎安走上前去一看,只见那群家丁前面挡着六七十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看来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这些人手中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有拿单刀的、有拿棍棒的,甚至还有拿锄头的。
虽然装备很烂,但个个面露凶光,面对眼前这些家丁浑然不惧。
突然发现人群一分,从中走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只见他身穿淡青色蟒袍,头戴紫金冠,手中握着一把镶珠宝
石佩剑,面如冠玉,眼神平和,嘴角略带微笑。
虽然年幼,但还是显出美男子的雏形。
见眼前的少年贵气逼人,土匪们的眼中的戾气顿时减弱了不少。
就在土匪心中疑惑之时,只听眼前这名少年高声问道:“诸位好汉为何在此挡住我等去路?”
领头的那名土匪问道:“你是谁?是南梁林家的少爷吗?”
“非也,在下萧绎安,乃是大州国安王。
现奉旨出使南梁,路经宝地,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这边林家家丁听到对方是王爷也无不震惊。
土匪那边听了自然也是震惊的,不过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愤怒。
那领头的土匪怒道:“原来还是个王爷,可那又能怎样?
老子造的就是朝廷的反,既然是王爷,那就别走了。
今天就让本大爷手中这把刀沾沾皇家子孙的血。”
说完突然举大刀朝萧绎安头顶劈来,旁边的龙义仁和贺浪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拔刀阻挡。
只听“当”的一声,贺浪和那匪首的刀碰撞在一起,后者竟被贺浪硬生生击退了几步。
匪首只觉手臂一阵的发麻,心下明白自己不是对面那名军官的对手,但仗着自己人多,却是毫无退意。
只见他伸手一挥,身后数十名土匪手持兵器,排成一排向萧绎安缓缓的逼了过来。
突然萧绎安双手拉着龙义仁和贺浪道:“趴下。”
大敌当前要么奋勇杀敌,要么后退自保,这个时候趴下那不是伸着脖子等着对方宰吗?
但二人被萧绎安用力一拉,身子一歪,顿时趴在了地上。
就在三人趴下的瞬间,萧绎安发出了第二道命令:“放箭。”
此时,脱了外衣站在家丁后面的士兵们早已箭在弦上。
他们透过家丁脑袋间的缝隙对准了前面的土匪们。
听安王口令一出,顿时乱箭齐发,数十只箭矢齐刷刷的向土匪们射来。
对方猝不及防,瞬间被射倒了几十人,顿时乱作一团。
匪首被当场射死,其余的小喽啰们顿时转身往山上逃去。
萧绎安继续命令放箭,但挡在长弓手身前的家丁们见突发变故,也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的人群瞬时将后面的长弓兵的齐射阵型打乱,结果第二轮箭要么没射出去、要么射歪了。
趁着这个空档,那些逃跑的土匪们是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萧绎安指着对方逃跑的方向朝贺浪笑了笑道:“这钟鸣山的土匪也不禁打嘛”。
贺浪看着眼前这位大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哭笑不得。
一旁的龙义仁此时开口解释道:“殿下,前面的土匪只不过是些小喽啰。
此时逃走定是回去搬兵求救去了。
卑职听说此处盘踞土匪近千人,到时敌众我寡,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速离险地。”
萧绎安见龙义仁虽然职务低微,但在危急时刻头脑清醒,思路清晰,不急不躁,心下不禁暗暗称赞。
“走,去商队那边瞧瞧。”
说完,带着贺浪和龙义仁向商队方向走去。
林家商队此时早已乱作一团,家丁仆人们相互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量着如何折返绕路回国。
队伍里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在低声哭泣,看来是害怕土匪们会回来报复。
萧绎安来到商队前,高声问道:“哪一位是管事的,请出来一见。”
不少家丁刚才是见到萧绎安和土匪对话的,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的身份是周国的王爷,自然是不敢怠慢。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萧绎安面前跪倒行礼。
“小人贾重道给王爷请安。”
虽然对方是南梁人,但在大州国的土地上面见大州的王爷自然也是要跪倒行礼的。
萧绎安听到贾重道这个名字不禁皱了皱眉。
此人大概在近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棕色长衫,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右手手指上戴着翠绿的大扳指,身体微微发福,脸上泛着油光,一看就是平日里是养尊处优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鼻子下面那一抹又细又长的小胡子,让整张大油脸看上去多了几分滑稽。
萧绎安问道:“贾掌柜可是这商队中管事的东家?”
后者慌忙答道:“小人只是个管家,此次是随着林家小姐来大州国谈一笔生意,如今正准备返回大梁,不承想在此遇到劫匪… …”。
“好啦。”
萧轶安看着贾重道那肥胖的身体跪在地上不停的打着颤,就连口齿也有些不利索,不禁打断道。
南梁的国策不讲究什么重农抑商,由于地处南方,气候温暖多雨,自古以来都是产粮重地。
虽然南方水患频发,也常出现粮食减产的情况,但南梁的百姓还不至于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老百姓日子过得滋润了,商贸自然也就跟着发达起来。
如今的南梁皇帝更是推出轻徭减赋的仁政,加强对国家的商贸的扶持。
如今的南梁,国家财政实力早已远胜大州。
不过商人就是商人,经济地位虽高,但政治地位却是丝毫没有的。
哪怕九品衙门里的一个捕快都可以随便找个茬敲商人的竹杠。
因此,大多数商人都要下大功夫和当地官府搞好关系,确保自己在商道上不受掣肘。
“安王殿下。”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萧轶安的耳朵里。
萧轶安闻声寻去,只见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大约十六岁左右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她身穿淡蓝色的紧身衣裙,衣服上绣着精美而又淡雅的青竹花纹,瀑布般的长发直达腰间。
一条淡绿色的腰带绕过那纤细的腰间后如流水般飘然而下,更显得身材婀娜多姿。
完美无瑕,脸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眉眼间嫣然若画、精致秀雅,清丽无伦。
萧绎安只觉眼前一亮,过去虽然见过不少的宫中女子,但能进入皇宫的女人上至皇后、下到宫女,更看重的是身家清白,知书达理,哪怕是一名宫女,入宫前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了。
至于容貌,反倒是次要的,过的去就行了。
没想到在这民间之地竟能见到如此绝色女子。
那女子见两名军官打扮的军士护卫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来到近前。
只见他身穿淡青色蟒袍,头戴紫金冠,手中握着一把镶满宝石佩剑,面如冠玉,英气挺拔,必然是那位安王殿下了。
萧轶安试探地问道:“林小姐,在下是大州国十皇子萧轶安,刚被父皇册封为安王,不知姑娘芳名?”
林家小姐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位王爷怎的这般无礼?
林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但祖上三代却在朝中为官,为国家立下不少功劳。
到了自己父亲这一代家道虽然有所衰落,但也是南梁世家大族。
加上每在国家陷入财政困难时,林家都会慷慨捐助,所以在南梁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对方即便是藩王,但南梁极重礼法,如此轻率的询问一名未出阁女子的闺名仍是十分轻薄的。
但林悦溪见眼前的这位少年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被封为藩王,偏生态度诚恳,丝毫没有皇室宗亲那些高高在上的架子,心下顿生好感,虽不情愿,但也不好拒绝。
突感身子莫名一热,脸颊微红,微微屈身施了一礼,然后轻声道:“民女林悦溪,见过殿下。”
身后的龙义仁见状不禁喝到:“大胆民女,见到安王殿下因何不跪?”
林悦溪听罢脸色微微一变,顿时面露不悦之色,但仍然正色道:“民女乃大梁人士,并非大州子民,这位军爷的话实难从命”。
言语虽然温婉柔顺,但不卑不亢,令人肃然起敬。
萧绎安眼睛一亮,心下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来历,于是开口试探性的问道:“林小姐可是林岳寿林将军的后人?”
林悦溪丝毫没有避讳,开口道:“正是,林岳寿正是悦溪的爷爷。”
在南梁商道中,以林、白、罗、梁四大家族实力最强,若论声望来讲,则以林家居首。
林岳寿本是南梁一代名将,镇守南疆二十余年,平定南梁属国——蓝照国大小叛乱数十次,确保了南梁南方边境长期的稳定安全。
当今南梁权倾天下的大将军梁冀便是林岳寿早年门下学子。
后来林岳寿自知功高盖主,便选择激流勇退,弃武从商。
林氏经商之道仿照战国时代白圭思想,采用“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经营原则,认为把经商更应讲智、勇、仁、强四个字。
即智能不能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善于取舍,强不会守业,则无资格去谈论经商之术。
同时,林岳寿更是首创将兵法之道完美地融入经商之中。
要求经商速战速决,不误时机,重视对市场情报的搜集,加强商品制造技术的保密等举措,短期内迅速积累了巨额财富。
如今的林氏生意遍布南北,甚至匈奴、东胡等地都有涉及。
林悦溪恢复尴尬神色后,向萧绎安等人简要述说了此次遭遇土匪的经过。
原来林家商队之前到大州贩卖一些粮食、茶叶以及瓷器等货物。
这南梁四大家族中,白家主营冶铁生意、罗家主营食盐、梁家主营布匹,偏生林家主要以农产品为主要经营方向。
丰年大规模收购粮食,茶叶等商品后向北方的大州贩卖。
尤其是近年来大州旱灾频发,粮食奇缺,各地粮价飞涨,使得林家在大州身上获得巨大利润。
如今传到林悦溪这里早已不再满足贩卖粮茶等产品生意。
客栈酒肆、珠宝、纺织等产业在南梁已是遍地开花。
“殿下此番可是要出使南梁么”?
林悦溪试探性的问道。
萧绎安刚才在土匪面前已经公开地说了此行目的。
当下也无需隐瞒。
“这次却是奉父皇旨意出使南梁,恰好经过这钟鸣山,没想到竟遇到土匪。”
林悦溪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民女的商队中倒是有一百多个家丁,都是好手。
刚才已经和土匪们较量过一番,对方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所以还是有些忌惮的。
只是派人守着山中险道不让我们经过,就是要敲诈些钱财而已”。
萧绎安心头蓦然一动,自己此去南梁为质,免不了要受到对方的打压。
无论两国关系如何,自己终究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一定要建立自己的人脉网。
今天若能救林家一次,无疑在南梁多了一层人脉关系。
萧绎安诚挚地说道:“林小姐,此次是要返回金陵吗?
若是顺路的话,本王不妨护送小姐离开险地。
只要过了这钟鸣山,便离南梁不远了,那时你们便安全了,到时候我们在分开 。”
林悦溪微微偏着头,显然是正在思索,有些犹豫不决。
一阵微风携带着新鲜泥土和新草的芳香吹过,林悦溪完美多姿的身躯上那条淡绿色腰带随风而动,飘飘然仿佛眼前的佳人马上就要乘风而去。
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萧绎安不觉看的呆了。
林悦溪见对方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上更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多谢安王殿下,悦溪正要带着商队返回金陵,若能和殿下结伴而行,队伍里的所有人就更安全了。
等回到国都,悦溪必定重谢殿下”。
萧绎安点了点头,林悦溪的话正合他的心意,将来在南梁做人质,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返回大州。
更要命的是根本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大州。
更何况还要完成父皇交给自己搜集南梁的情报这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能和南梁的商界巨头搭上关系,便可以获得巨大的经济资源,为日后在南梁的活动增添了一份不小的筹码。
萧绎安接着询问道:“小姐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商队总共有四百七十三人,其中真正会武艺的家丁护卫仅有一百二十六人。
剩下的的都是车夫、账房、管家、丫鬟等。”
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萧绎安心下暗赞,当即说道:“如果土匪紧紧守住险要隘口,我方必然前进不得。
但刚才一通乱箭挫败其气势,不久必会前来报复。
据我了解,山上的土匪号称上千人,但实际上绝没有那么多。
否则如此大规模的土匪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不过就算没有过千,估计五六百人还是有的。
正因为土匪人数不够,所以才不敢和我们硬碰硬的正面交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继续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到时候土匪必会趁夜色来袭,现在要抓紧搭建帐篷,生火宿营。
为“迎接”土匪们卷土重来,在萧绎安的命令下,双方兵合一处。
而后加强营地防御,让队伍中的辎重车和货车放在最外层,金银珠宝等贵重货物放在营地的内层。
林小姐的帐篷自然是放在中心的,旁边便是随身服侍丫鬟们的住所,再往外才是账房、仆人和家丁等。
像林家这种三代经商的大家族早已像现代大型家族企业那样有着严密的管理制度,一切事务均按照等级划分,甚至有着自己的家族文化。
萧绎安为了及时探听到土匪们的一举一动,派出不少斥候隐藏在附近的山林和灌木中作为暗哨,观察潜在的威胁。
安排完这些,他将贺浪、赵野等十名总旗长都召集到了一起。
之前队伍里的总旗长并不把萧绎安当成一回事儿,只是如今大家成了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阎不同死后不得不直接听命于他。
但方才看到眼前这位安王在布置安营扎寨时竟然井井有条、进退有据,深谙兵法之道,不禁又对其另眼相看。
萧绎安默默审视着眼前的一众军官,抬手学着江湖人士那样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大家见状立马跪了下去。
“本王知道,大家心里向来是瞧不起我的。”
听到安王殿下说出这句话,众人的头低的更厉害了,齐声呼道“属下不敢。”
紧接着又听萧绎安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本王要你们相信我一次,咱们一起打败钟鸣山上的土匪。
让世人看看,大州的京军绝不是一群只会拿军饷的饭桶。
我们和边军一样,都是铁骨铮铮,撑得起国家脊梁的真男儿、硬汉子”。
随着萧绎安说话语气愈发的激昂,众人内心深处的血性也逐渐被唤醒了。
“王爷说的对!”
“王爷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要是连小小的土匪都怕,那老子还混个屁啊!”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着决心。
当时的大州,那时去当武官的人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能把自己的名字清清楚楚的写出来就很不错了。
既然是一群大老粗,那么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酒和女人,粗言秽语自然是这些话题的调味品。
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温文尔雅的词语目前可以理解为做梦。
“大家都起来吧。”
萧绎安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起身围在身前,然后拔出佩剑在地上勾勾画画,把自己拟制作战计划如此这般交代了下去。
林家商队的帐篷内,林悦溪坐在一张华美的大地毯上,身前摆放着一张小地桌,上面摆满了账目。
由于出门在外,所以桌子实在是小了点。
不少的账册整齐的摆在桌子旁边的地上,林悦溪此时正在捧着一本账目仔细的查阅着。
良久,自己的贴身丫鬟星儿从账外走了进来,在林悦溪耳边轻声说:“小姐,贾总管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星儿领命后立即出帐篷传话。
随后,贾重道从帐子外面走了进来。
林悦溪放下手中的账册,微笑着向贾重道说:“贾叔叔,请坐。
星儿,快给贾总管上茶。”
贾重道年幼时因家中遭遇水患,随父母一路逃难到南梁国都金陵,认为在大城市总能讨到一条活路。
可有他们这般想法的人又何止千万?
一时间,整个金陵遍地都是难民和乞丐,讨饭哪里还能轮得到他们。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也是如此。
难民和乞丐们为了讨口饭吃也是山头林立。
那些有可能讨到饭的富人居住的繁华地段早已被各大帮派占领。
贾重道一家刚到金陵,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父母在乞讨时被其他乞丐打成了重伤,不久后便伤发而亡。
当时他只有十岁,幸好遇到路过的林家太公林岳寿,见一个孤儿实在是可怜,便安排他去府中做个杂役。
由于贾重道聪明好学,手脚勤快利索,很快便在一众仆人中脱颖而出。
最后成了林家的三房,即林悦溪一脉的总管。
这些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在生意上辅佐林悦溪。
更是林悦溪从商道路上的导师和领路人。
所以林悦溪对贾重道极为敬重,私下里常以叔侄相称。
林悦溪问道:“贾叔叔,你觉得这位州国的王爷可靠吗”?
贾重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小姐,这位王爷虽然年轻,但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如今安王和我们一样前进不得,若是对方毫无把握,必然会选择退却,然后再绕路前行”。
而且安王殿下此次带领的是大州国的禁军。
虽说战斗力不如边军,但对付这些土匪还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土匪们拿的兵器是锄头,干的是种地的差事,而这些禁军干的是——杀人。
这时,星儿拉开帐帘从外面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林悦溪不禁皱紧了眉头,心道这个丫头今天怎地如此毛手毛脚的。
只见星儿用手捂着双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姐,安王殿下来了,说要见小姐”。
林悦溪闻言柳眉轻轻一蹙,心想这安王要见我何事?
深更半夜,他一个大男人要入这未出阁的女子帐内,未免有些轻浮孟浪了。
听他贸然来访,稍微有一丝不悦,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紧张。
但是想到对方身份高贵,不见终究是不妥的。
“快请”,林悦溪向星儿道。
同时,转头向贾重道说:“贾叔叔,一会留在帐内,一起听听这位王爷有什么高见吧”。
林悦溪名义上是让贾重道出谋划策,实则是为了避嫌。
贾重道当下也不点破,于是用手捋着胡须,微笑着答应了。
“贾叔叔,你猜猜这位安王殿下一会儿会说些什么”?林悦溪问道。
“依我看来,这安王是来谈条件的。
我们此次的大州之行,小姐已然看的很清楚了。
大州的各级官员腐败透顶,下梁歪、上梁自然不正,这安王恐怕要以此事为引索要些钱财”。
话音刚罢,萧绎安从账外走了进来。
贾重道则面露尴尬之色,也不知方才自己所言被这位安王听到了没有。
账内没有椅子,星儿连忙拿了个大蒲团过来,萧绎安便在蒲团上坐了。
林悦溪抢先开口问道:“天色已晚,殿下孤身一人来到小女子的帐内可是有要事”。
萧绎安道:“我的人方才发现钟鸣山方向出现异常情况。
有不少人影开始向这边运动,恐怕土匪们马上就要有所动作了。
所以本王这次来想向小姐讨一些东西”。
林悦溪心道:“果然来了,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豪杰人物,想不到也不过如此。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哼哼,果然和贾总管说的一样,这安王和大州那些官员一样的贪婪”。
帐篷内的明灯六盏,照的室内通明,烛火的光晕照在林小姐的脸上,闪烁水一般柔润的光泽,明艳绝伦。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超凡脱俗,萧绎安盯着林悦溪那张清秀的脸不禁呆了。
帐子里安静得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林悦溪在感受到了对方那炽热的目光,脸颊渐渐晕红,幸好还有贾重道在内,场面还不至于太过尴尬。
“林小姐!”萧绎安率先开口掌握主动权。
林悦溪咬紧牙关,神色雍容,高贵典雅。
她冷冷道:“殿下请讲,只要能帮助我林家脱困,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萧绎安见林悦溪脸上露出那古怪之极的表情便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看来小姐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虽是一介不得意的藩王,但又怎会把寻常的金银珠宝放在眼中?
俗话说黄金有价,知己无价。
就凭着林小姐的胆识与责任,又是南梁的重要人物,萧绎安也有义务助商队渡过此劫。”
萧绎安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而且言语中并没有以王爷身份自居,而是始终称“我”。
而这无意间也拉近了萧绎安和林悦溪之间的距离。
果然林悦溪的神色大为缓和,萧绎安继续说道:“我打算略施一计,吸引土匪主动来进攻。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掌握主动,消灭这些敌人!”
林悦溪有些糊涂了,一双明眸凝望着萧绎安。
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和那股男人的胆色气势,不禁一怔。
半晌才徐徐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化被动为主动,引他们来攻。
可是,他们占据有利地形,设下伏击,会来进攻吗?”
萧绎安微笑道:“我先带领队伍后撤,假装与商队分道扬镳。
土匪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妄动朝廷正规军。
然后我带着五百军士埋伏在山林间,林小姐的商队继续在林外扎营。
同时让商队的人在营中饮酒聚餐,并把一些值钱的货物开箱随意摆放,以惑匪心。
土匪担心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又见到林家财产丰厚,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偷袭机会,一定会在夜里袭营。
到时候林小姐只管带人退向林中,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萧绎安走了之后,贾重道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向林悦溪道:“此计神妙,没想到安王殿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谋略。
难得、难得啊!”
林悦溪坐在案前,冥思着他走之前的那番话,不知不觉,终于愁容散去,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
接近戌时,萧绎安带兵与林家商队分开。
独自上路向靖安城方向退却,佯作与林家氏族分别。
林悦溪则派人送给萧绎安一辆装载贵重货物的马车表达谢意。
实则是让他带着州军先行带走,以免在夜里大战中遭到波及毁掉。
还有一些马车内坐满了丫鬟婆子等,也是照顾商队中女眷们的安全。
商队留下的都是精壮的护卫家丁,以及一些普通物品的辎重以及装载金银的车辆。
林悦溪望见五百州军的队伍渐渐远去,目光久久留恋,凝望着萧绎安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叹。
“希望这位王爷能遵守诺言,为林家化解此次劫难”。
当然这一切只为了做给活动在营地周围的土匪探子观看。
让他们错以为,大州军队已经与林氏商队分别,没有了瓜葛。
这一条情报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更让土匪们兴奋的是,商队携带的不少货物已经从车上卸了下来,随意的码在地上。
而那群家丁仆人们则开始架起篝火,围在火堆旁边大口的喝酒,火上架着四五只烤全羊。
也不知羊肉上面涂抹了什么香料,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随着夜晚的山风吹到了这些探子们的鼻孔中,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嚷了。
这些探子一边看着营地中的家丁们喝酒吃肉,一边心下暗骂:“奶奶的,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老子躲在灌木中闻味儿。
这最后一顿饭慢慢吃吧,过了今晚就没收你们吃饭的家伙”。
悬崖顶处,灌丛内伫立着两名中年男子。
二人年纪均在三十六七岁,虽然现在已不是冬季,但夜间的山风依然寒冷刺骨。
可这两名大汉却都穿着无袖的单衣,粗壮的胳膊充满爆发力,站在上首那人手持一杆长矛,矗立在地。
站在下首的汉子手持一柄大砍刀,随意地扛在肩上。
他们便是钟鸣山土匪的两个头子,大当家姓张名宝。
下首那人自然是二当家,名唤毕炎鹏。
这二人原本是山野猎户,后来实在无法忍受官府税吏的盘剥,迫不得已落草为寇。
不过二人颇懂得些抢劫不能“竭泽而渔、焚林而猎”的道理。
遇见过往的商人基本就是收取些保护费,只要过往的商人交钱,一般是不会斩尽杀绝的。
不过今日见到林家商队携带金银无数,再加上探听到队伍里夹杂着好些女人。
再加上林家老太公林岳寿的孙女也在队伍中,于是不禁起了劫财绑票,孤注一掷干一笔大买卖的想法。
至于现在,萧绎安杀死了自己的手下,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要是不报仇,自己便在小弟面前折了面子和威信,以后也就别想混了。
所以今晚,货要抢、人要杀、林悦溪要绑。
“大哥,官兵已经退走了。”
“哼,这群废物,还没等打就被我们兄弟吓的屁滚尿流的溜了。”
“大哥你看,林家的商队防守如此松懈,只要等到他们喝的醉了,后半夜动手,必可将他们一窝端了。
听说林悦溪那妮子是当世一等一的大美女,到时候抓来给大哥尝尝鲜儿。”毕
炎鹏贼笑着道。
张宝听着毕炎鹏眉飞色舞的说着,似乎商队的财物和女人都已经到手了,不禁摇了摇头。
“事情没这么简单,对方早上刚杀了我们的人,官兵无能,心下害怕逃跑可以理解。
但是商队的人此时显得这么轻松,不合常理啊!
如果他们今晚枕戈待旦,没准我还会相信。”
毕炎鹏不屑地说道:“大哥也忒小心了些。
就算他们使诈那又如何?
咱山上这七八百弟兄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
只要安排得当,面对面的硬碰绝对能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此时在他的眼中,就算对方有所准备,但一群蠢猪布置的再周密又有何用?
张宝点点头道:“贤弟所说也不无道理。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会我先带一半的队伍偷袭营地,你在后面接应,一旦发生变故好相互照应”。
毕炎鹏凌空劈了几下大刀发出一声狂笑。
“大哥高见,就按大哥的意思办,一会儿,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深夜淡光,苍茫大地,原野上阵阵山风吹过,吹得刚长出嫩芽的树枝哗哗作响。
淡淡的月光下,月色墨黑,天穹上只有满天星辰,浩瀚无穷,笼罩大地。
期间夹杂着营间残火,仿佛世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祥和安宁,谁又能料到,一场杀戮即将袭来。
山林间,一队黑影从灌木中窜出,如山间野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贴近了营地。
营地中寂静无声,篝火旁,护卫家丁们抱着酒碗相互依偎着席地而睡,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
突然间,营地中最外侧的帐篷突然着起了火。
紧接着,睡在地上的家丁仆人们立即站了起来高声喊道:“着火了,是土匪杀来了,大家快逃”。
还有人道“快通知小姐,快、快把货物拉走”。
紧接着,只见林家商队的人驾着马车向树林方向逃去。
刚才土匪依照计策只派了数名喽啰潜入营地防火,以便制造混乱,大队人马还在营外埋伏。
依土匪们的之前的想法,商队的人见营地失火,必然会慌张的抢救货物。
到那时便可趁虚而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林家商队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自己还没动手便头也不回的逃了。
张宝见对方一大群人慌慌张张的驾着马车向远处逃去,一时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思绪便被身边的手下打断。
一个名唤麻六的土匪向张宝禀报道:“大寨主,咱们快追吧,营地中的货物都被带走了。
他们带着货物,必定跑不快,很容易就能追上”。
张宝看了看林家商队逃跑的方向,将手中的长矛猛地往地上一戳。
然后向手下喊道:“弟兄们,给我追。”
一时间火把把周围照的如同白昼。
数百名土匪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器一窝蜂地向商队追去。
林家商队的马车上装满了货物,跑的本来就慢。
再加上在地上用两条腿跑路的账房仆人们,更是严重拖慢了队伍前进的速度。
眼看身后的土匪们越追越近,林悦溪下令道:“把车上栓货的绳子砍断”。
家丁们接到命令,立即挥刀割断了数条绑着货物的绳索,顿时货物稀里哗啦的掉下车来。
土匪们只听哗啦啦的一片金属碰撞的声音,原来掉下来的是大串大串的铜钱。
土匪们见状追击速度立即慢了下来,不少人开始丢掉兵器,一手举着火把照亮,另一手抓起大把大把的铜钱往怀里揣。
张宝见状大怒,只见他高声怒骂道:“都别他妈的捡了,快给老子追,别让商队跑了。
谁耽误了老子的大事儿,就宰了他!”
见到大当家真的是发火了,一部分土匪把铜钱往怀里一揣,提着兵器继续往前追。
后面的土匪则是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望着地上的那堆铜钱,心下实在是不甘。
就在一众土匪犹豫着人与钱之间的取舍问题时,突然听见前面又发出了刚才那种丁丁咣咣箱子落地的声音。
土匪们瞬间安静了,因为从那些箱子里面洒落的全部都是闪闪发光的银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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