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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救赎+双男主+甜宠】【假笨蛋美人真病娇疯子司予X黑切白且自认为是直男楼非夜】楼非夜第一次遇到司予的时候,觉得他是傻白甜小白兔一个,柔弱可怜,妥妥的笨蛋美人。后来无意间见到他笑吟吟地取人性命,才惊觉这是一只白切黑的小白兔!再后来……让人闻风丧胆的焚月宫宫主是司予的奴仆、正义凛然的武林盟主视司予为恩人,他身处江湖之外,却搅动风云,笑看众生厮杀。楼非夜:……这简直吃人不吐骨头!打扰了!告辞!当楼非夜彻底认清司予的真面目时,一切都晚了。他再醒来,已被困在房间里,身旁是笑得温柔又疯狂的司予:“是不是把阿夜变成了人偶娃娃,你才会一直在我身边?”++++他游荡于世间,独身一人,无名无姓。他厌恶这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
主角:楼非夜,司予 更新:2022-12-04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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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楼非夜,司予的其他类型小说《又甜又乖的司美人其实很疯很病娇》,由网络作家“碧海的夜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化+救赎+双男主+甜宠】【假笨蛋美人真病娇疯子司予X黑切白且自认为是直男楼非夜】楼非夜第一次遇到司予的时候,觉得他是傻白甜小白兔一个,柔弱可怜,妥妥的笨蛋美人。后来无意间见到他笑吟吟地取人性命,才惊觉这是一只白切黑的小白兔!再后来……让人闻风丧胆的焚月宫宫主是司予的奴仆、正义凛然的武林盟主视司予为恩人,他身处江湖之外,却搅动风云,笑看众生厮杀。楼非夜:……这简直吃人不吐骨头!打扰了!告辞!当楼非夜彻底认清司予的真面目时,一切都晚了。他再醒来,已被困在房间里,身旁是笑得温柔又疯狂的司予:“是不是把阿夜变成了人偶娃娃,你才会一直在我身边?”++++他游荡于世间,独身一人,无名无姓。他厌恶这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
深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山庄之内,兵戈不止,传出阵阵凄惶尖叫。
数十名黑衣杀手如暗夜鬼影,穿梭在宅院之中,狠辣无情地截杀四处奔逃的仆从佣人。
“呯!”几具身首分离的尸体倒在台阶上,血腥味弥漫。
庄主柳铭紧紧地将妻女护在身后,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面色愤恨。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夜袭我柳家山庄?!”
男子一袭黑衣,身量高大,面容年轻俊美,一双漆黑的眼睛好似手里闪烁寒光的铁链飞镰,冰冷得渗人。
“因为你的死期到了。”
男子抬手一挥,铁链飞镰“唰”地甩出,仿佛一道银色闪电,瞬间袭至柳铭面门。
柳铭当即举剑抵挡,哪知对方内力深厚,飞镰与剑锋相撞,蕴藏的内力直震得他手臂酸麻,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剑。
交手不过十余招,柳铭大腿便被那锋利的镰刀勾中,撕拉扯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柳铭惨叫了一声,踉跄摔倒,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
柳夫人抱着女儿躲在门后,见状俱都惊慌喊出声:“相公(爹爹)!”
在柳夫人瞪大了的惊恐双眸中,映出飞袭而出的铁链飞镰,寒光闪烁的刀刃直取倒在台阶上的柳铭项上人头。
“叮!”突然,一枚暗器自墙院处飞来,精准撞上黑衣男子的飞镰,被撞偏的铁链飞镰擦着柳铭头顶扫过,削去了他的发髻。
“曼殊修罗,阁下可真是让我好找。”
慵懒冰冷的低沉男声,从身后的墙壁上传来。
黑衣男人转头望去。
皎洁月光洒照而下,只见一个人影坐在墙头,他身穿窄袖劲装,怀抱一柄长剑,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面容,奇异的是他身旁还有个模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而台阶上劫后余生的柳铭,在听见曼殊修罗这四个字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眼中尽是惊恐。
楼非夜翻身从墙头跃下,摩挲着手里的暗器,冷冷盯住黑衣男子。
屋里映出的灯光,恰好照在楼非夜斗笠下的脸庞里,鬓似刀裁,眉如墨画,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明明是英俊清正的长相,但似笑非笑的嘴唇,却又给人一种慵懒邪魅的感觉。
他面容十分年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窄紧的劲装衬出高挑挺拔的身材,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持剑而立时目光冷厉英气逼人,丝毫不输给对面冰冷肃杀的黑衣男人。
楼非夜冷嗤:“小爷我追查了这么久,今晚总算逮到了你,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黑衣男子目光森冷:“你是何人?”
楼非夜双眸幽寒,五指捏紧剑柄:“三个月前,是不是你带人闯入苍岚岛,戕害了我师父钟离珏?!”
黑衣男子瞳孔微缩,面无表情地冷讽。
“原来是苍岚岛主的徒弟,你无凭无据,如何断定是我害了你师父?”
楼非夜甩出手里的暗器,银色的暗器擦过黑衣男子脸侧,钉入他身后的柱子中。
屋檐灯光照耀下,能看得到五星形状的暗器上,刻有鲜红的曼珠沙华花纹。
“这飞镖便是凭证!在苍岚岛上的屋子里,留下了几枚飞镖。而这段时日,在被灭了满门的孤影楼、聚贤庄中,某些尸首上不仅有这个飞镖,墙壁上还有血迹勾画出的曼珠沙华,所以这几桩事,都是你曼殊修罗所为吧?快说!我师父人在哪里!”
曼珠沙华,音义始自文殊菩萨“曼殊”一词,即表示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
因最近发生的血案,凶手残忍歹毒,手段恐怖,那孤影楼楼主被活活剥了皮,聚贤庄庄主则被剐了数千刀,血液流尽而死。
而且两起案件中,在现场都留有鲜血绘出的曼珠沙华,因此人们便将这个凶手称之为“曼殊修罗”。
还坐在墙头上的男孩开口催促楼非夜。
“先把这个坏蛋抓住了再说呀!”
那男孩粉雕玉琢,头上扎着冲天辫,长得软萌可爱,此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愤恨地瞪着黑衣男人,语气凶狠,可奶声奶气的嗓音却将其弱化得只剩凶萌了。
黑衣男子目露讽刺,此刻数十名黑衣杀手都聚集到了院子里,将楼非夜给团团围住。
“抓住他!”黑衣男子一声令下,月光下数道黑影猛地扑向楼非夜。
霎时间,急促激烈的兵器相交之声充斥了整个院落。
楼非夜剑气如虹,身影快速穿梭在众人之中,不断有黑衣人中剑倒下。
但纵然他身手敏捷,剑法精妙,可在这么多人包围之下,也逐渐应接不暇。
这时,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动了,他的铁链飞镰无声袭出,直奔楼非夜而去。
混战中,楼非夜只觉身后寒风袭至,当即侧身一剑挥扫而出。
“铛!”剑锋与飞镰撞上,暗夜里碰出火花。
黑衣男子加入战局,他武功高强,出手如风似电,在众人包围中的楼非夜更加处于被动。
“小师兄!你丫再不下来帮我!从此你就将要失去一个帅气的师弟了!”楼非夜转头朝坐在墙头上的男孩大喊。
男孩撇撇嘴,好像很鄙视他说的话。
不过他还是飞身跃入战局,小小的身影咻地闪入混战的人群中,只听见“呯呯呯”几声闷响,围攻着楼非夜的四五个黑衣杀手都被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墙壁上。
男孩从腰后抽出一根银色小短棍,几经拉扯,咔咔几声延长成了一根比他身高还高出大半截的棍子。
“你真是没用,连这么点人都打不过。”
男孩朝楼非夜比了一个倒竖拇指的动作,挡在他的面前,身影一晃直冲黑衣男子攻去。
被小师兄鄙视了的楼非夜:“……”
嗐,习惯了,躺平不香吗?
黑衣男人俨然没料到,这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奶娃居然深藏不露,因此愣神之际,对方的棍子已兜头砸下。
他忙回过神,飞速撤身后退。
“嘭!”坚硬的石板被棍子砸得四分五裂,棍子甚至往地下凹陷出一个深坑。
可见这小男孩一击之下,力道有多恐怖。
黑衣男子心中惊骇,看向男孩的眼神警惕又惊诧。
双方飞速交起手,楼非夜也没闲着,亦挥剑攻了上去。
在两人联手之下,战势瞬间扭转,剩下的黑衣杀手很快被清理干净。
凭小男孩的武功,单打黑衣男子都没有问题,此刻两人夹击,黑衣男子更加不是对手。
“噗!”一记闷棍砸在黑衣男子后背,他猛地吐了口鲜血,身子踉跄跌退到墙壁下。
黑衣男子眉头紧皱,迅速从袖中摸出几颗黑丸,往地上猛地一砸。
“嘭嘭嘭”几声震响,阻拦住了想要攻上去的楼非夜二人的脚步,霎时间烟雾弥漫,遮蔽了视线。
等到烟尘散去,早已不见了黑衣男子的身影。
“可恶!又让他给跑了!”
高高的树丫上,坐着一个白衣男人,正静静注视不远处山庄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修长的双腿轻轻晃动,手里拿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墨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白衣上绣着大片曼珠沙华,在清幽的月光中,红白交缠,美丽得渗人,也妖冶得荼蘼。
男人轻声低语:“钟离珏……原来,那个人是你的徒弟呢。”
————————
避雷提醒:本文是双男主耽美!!男男恋爱,接受不了的不要看哈。
司予不是正常人,疯批病娇,残忍冷漠,他的三观就是没有三观,如果不喜欢的话不要看哈。
可以骂角色,但别骂作者,小说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另:小说不要代入现实,生活中遇到病娇不正常的人,赶紧远离赶紧跑,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救赎一个人或者改变一个人。
月影偏西。
兵荒马乱的山庄逐渐恢复平静。
屋子里,柳铭大腿上的伤口已包扎了起来。
他感激不已地道:“多谢两位少侠仗义相救,让柳某及妻儿免遭毒手,此番恩德,我柳家没齿难忘!”
说着,便让身旁的妻子和女儿跪下拜谢恩人。
楼非夜伸手拦住她们:“二位快请起,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柳铭道:“少侠救了我们一家,我却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我姓楼,楼非夜,这是我师兄小九。”
柳铭顺着楼非夜所指,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小男孩。
他生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十分奶萌可爱。
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楼非夜却无比自然地叫他师兄。
但亲眼见识过了小九的身手,柳铭竟然也觉得,好像楼非夜叫他师兄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
柳铭钦佩道:“小九小少侠年纪尚幼,武功竟已如此高强,将来成就必定不可估量。”
小九耷拉着脸,懊恼的神色并没有因为柳铭称赞的话而缓解。
楼非夜知道小九还在郁闷让曼殊修罗跑了的事。
他伸手捏了捏小九白嫩软滑的脸颊:“小师兄,虽然我们没能抓住曼殊修罗,可至少救了柳庄主一家,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小九不满地皱起眉头,将他的手拍开,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捏脸!
偏偏这个嘴上叫他师兄,实际上把他当弟弟的师弟又总爱捏他的脸。
柳铭问道:“这么说……曼殊修罗也去找过苍岚岛主了?”
楼非夜颔首,沉声道:“家师三个月前失踪,我追查至今,怀疑很大可能是曼殊修罗所为。”
说到苍岚岛主钟离珏,柳铭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几乎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
思及聚贤庄和孤影楼,柳铭内心深处涌起一股不安。
可能……是巧合吧?
那个人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柳庄主……柳庄主?”楼非夜的唤声让柳铭回过神。
柳铭收敛飘乱的思绪,说道:“柳家僻居岭南多年,消息闭塞,直到前两天才听说聚贤庄和孤影楼之事。现在我都不知为何曼殊修罗会找上柳家,我们与他素来并无冤仇。”
楼非夜叹气:“这个曼殊修罗从出现那天起,时至今日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份。”
但因为两桩惨案的发生,此人现在已经逐渐在江湖上有了名气。
今晚好不容易逮到了曼殊修罗,然而却没能从他口中探听到任何关于师父的消息。
曼殊修罗与师父的失踪有关联,都是楼非夜基于那飞镖上的图案猜测的。
柳铭把庄上所有的仆从家丁都召集了过来。
经历过曼殊修罗的人一番无差别屠杀,庄上几十名家丁佣人现在仅剩下了十几人。
柳铭让妻子将家里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大半,一一分发给他们,让众人将山庄里仆佣们的尸首都收敛掩埋好,然后自行离开山庄。
安置完毕这些家仆,柳铭把桌上剩下的几根金条推到楼非夜面前。
柳铭道:“今日我柳家遭逢大难,二位的救命之恩,我也只能以这些黄白之物报答了。我们一家打算今夜便离开山庄,将来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柳庄主方才都已道过谢,这些钱财就不需要了。”楼非夜道,“你们路上少不了要用到盘缠,还请柳庄主收回吧。”
柳铭诚恳道:“这些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还望楼少侠不要推辞。我们自己留了些银钱,足够赶路和安置用了。”
柳氏夫妇说什么都恳请他收下,眼看楼非夜不收,面上又流露出愧疚不安的神色,楼非夜没办法就由着他们了。
天已蒙蒙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山庄大门外,柳铭一家与楼非夜二人道别,便上了马车。
随行的还有山庄里的老管家,他从柳铭的父辈起,就在柳家了,因此并不愿意拿了钱自己离开。
目送着马车在晨曦中渐行渐远,楼非夜低头看了眼趴在怀里的小九,他不住打着哈欠,已经困得昏昏欲睡。
到底是几岁的孩童,几乎一夜没睡,小九自然是撑不住。
顾及到小九,楼非夜又返回了山庄里。
他找了间干净安静的厢房,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小九放在床上。
小九似有所觉,微微睁开了眼睛。
楼非夜拉过薄被盖住他的小肚皮,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脸颊。
“小师兄睡吧,我们晚些再离开山庄。”
“都说了不许捏脸……”小九不满咕哝,但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逐渐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楼非夜笑着摇头,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
山庄里的家丁还没走,正忙着收敛尸体。
今晚能在柳氏山庄遇到曼殊修罗,纯属是运气。
之前他和小师兄来到此处,眼看天已经黑了,却没找见村落驿站住宿。
后来看到林子深处有亮光,才寻了过去,却不料正撞上曼殊修罗行凶。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抓住他。
不然就能逼问出师父的下落了。
孤影楼和聚贤庄的惨案摆在那儿,楼非夜心里很担忧,害怕师父已经遭到了毒手。
可是今晚楼非夜发现,曼殊修罗武功并不如想象中的高。
以师父的武功造诣,他根本伤不到师父。
那天楼非夜和小九回到苍岚岛时,只见屋子里一片凌乱,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地上洒落几滩血,其中最有用的线索便是几枚飞镖。
楼非夜找遍了岛上所有地方,都没有看到师父的踪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孤影楼和聚贤庄的案件则跟他师父的有所不同。
前两者全部被灭口,其孤影楼楼主和聚贤庄庄主都死状惨烈。
因此楼非夜也存了一线希望,或许师父并没有死。
尤其是今晚,跟曼殊修罗交过手后,这丝希望之火燃得更亮了些。
楼非夜收回思绪,一夜未眠,他也有点疲累,遂和衣在床榻另一侧躺下。
**
天渐渐破晓。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树林间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突然,行驶中的马车猛烈摇晃了几下,随即停了下来。
“柳叔,发生什么事了?”
柳铭话才刚问出口,咚的一声,坐在外头赶车的老管家直挺挺倒进了马车里。
他双目圆睁,满脸鲜血,额头镶嵌着一枚银色飞镖。
柳夫人和小女儿惊恐尖叫了起来,而柳铭看到那飞镖上的曼珠沙华花纹,瞳孔骤缩!
“柳庄主,不出来见一见故人吗?”
马车外,传来一道幽幽婉转的轻笑。
那声音尾音微扬,空灵缥缈中带了几分磁性,诡异而动听。
柳铭面庞紧绷,顾不得腿上的伤,挣扎着挪过去掀开车帘。
轻纱似的白雾中,晨曦朝阳里,缓缓现出一抹红。
那是一把红色油纸伞。
伞下一抹修长的人影。
来人步伐缓慢优雅,可眨眼之间已来到近前。
男人一袭白衣,广袖飘飘,衣上绣着大片荼蘼的曼珠沙华。
他执伞的手莹白如玉,面容半隐伞中,只露出苍白优美的下巴,艳色的薄唇噙着一丝阴幽的魅惑。
当男人轻轻抬起油纸伞,柳铭看清楚他的面容时,他浑身一颤,神色震惊又恐惧。
“是、是你……钟离珏!你没死……”
——————
下章他俩就相见了!司予即将开启演傻白甜之路。
晌午时分。
楼非夜被一阵惊慌的拍门声惊醒。
“楼、楼少侠?楼少侠你们还在吗?”
他起身去打开门,见是柳家的仆人。
那几人面上惊恐无措,颤声道:“庄主……庄主他们死了!我们按照庄主的吩咐,把庄上的尸首掩埋好后,就离开山庄……可、可走到大道时却看到了庄主他们的尸体……”
楼非夜一惊。
不一会儿,他随同引路的仆从来到距山庄半里外的路口。
这是山庄往大道上走的必经之路。
路边的树上,吊着四具尸体,正是破晓之时乘坐马车离开的柳铭一行人。
在柳铭的脸上,还有用朱砂绘出的一朵妖冶艳丽的曼珠沙华。
楼非夜暗吸了口气,眸色沉冷。
昨晚曼殊修罗竟没有离开?
可他不是被小师兄一棍子打伤了吗?他带来的那些黑衣杀手也都全被除掉了。
除非这曼殊修罗在附近还有帮手。
他不禁有些自责,如果当时自己护送柳铭他们一程,是不是就不会……
楼非夜五指攥紧,曼殊修罗这恶人不除,肯定还会不断有人惨遭他的毒手!
仆佣们将柳铭四人的尸体从树上解下来,在附近选了地方安葬好。
看着眼前崭新的坟茔,众人心里不禁凄惶神伤。
他们在柳家时日也都不短,柳铭也未曾苛待过庄上的人。
哪曾想昨天之前,柳氏山庄还平静祥和,然而一夜之间全都覆灭了。
楼非夜回到山庄时,小九刚刚睡醒。
他没将柳铭的事告诉小九,捏了捏他睡出痕印的小肉脸。
“小师兄,你再不起来天就要黑了。”
小屁孩有的起床气他这位小师兄一点也不缺,但终究还记得他们今天要离开山庄。
因此他不满地在床上扭蹭了一会儿,才揉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楼非夜随便扒了扒小九已经睡成爆炸头的冲天辫,直接伸手将还没完全睁开眼睛的小肉团轻松抄了起来,拎起床头的包袱,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外头日光有些晒,楼非夜把斗笠盖在小九头上,以免他被晒。
“我饿了。”刚睡醒的小九恹恹趴在楼非夜肩膀上,揉着自己已经饿瘪下去的小肚子。
楼非夜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馕饼给他,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块。
大半天没吃东西,他也感觉到了饥饿。
馕作为干粮能储存得久,但是咬起来又干又硬,小九啃了几口就嫌弃地皱紧了小眉毛。
不过他没说什么,继续一点点啃着。
楼非夜见状说道:“小师兄,咱们快些赶路到城镇里,就可以给你买好吃的了,现在先暂时忍一忍。”
小九皱紧的小眉头才松开,闷闷道:“嗯……我要吃很多很多糖糕。”
楼非夜道:“可以,但不能吃太多,小心蛀牙。”
小九抗议:“我都很久没吃了!我是你师兄,你得听我的!”
……
马儿在平坦的道路上疾驰。
突然间,楼非夜听到了惊恐无助的呼救声。
他策马循声而去,见到前面拐弯处有个断崖,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围住了一个白衣男子,已将那人逼至悬崖边。
“跑啊,我看你还跑到哪儿去!小美人,乖乖的跟老子走,老子肯定不会亏待你。”
“你……你们不许过来!”被逼到悬崖边的男人颤声喊道,“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跳啊!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眼看那白衣男子绝望转过身要往山崖下跳,楼非夜纵身从马上跃起,凌空掠至悬崖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将人拉了回来。
山崖风势急烈,吹动得人衣衫长发飞扬。
楼非夜看到那张犹带惊惶的脸容转过来时,只觉得世界静止了片刻。
原来世间真有长得倾国无双的美人。
他将人扶稳后,便松开了手。
这人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是个女扮男装的妹子。
对方却紧紧抓住他的手,目中盈泪,苍白的面庞惊慌无助,轻颤的身子摇摇欲坠地几乎站不稳。
楼非夜不得已,只好又伸手扶住他。
“哟,又来了一个猎物。”
身后响起声嚣张冷笑,楼非夜淡淡扫了那群手持刀剑武器的人一眼,原来是一帮拦路抢劫的土匪。
那白衣男子身子一颤,眼中惊恐之色更甚,颤声说道:
“公子……公子救救我……”
惊恐无助的嗓音悦耳动听,好似珠落玉盘,但楼非夜确定对方是个男子了。
因为他有喉结。
土匪头子道:“这小子长得也不错,干脆一块儿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算了!”
楼非夜:“……”
这个时代藩镇割据,礼崩乐坏,社会风气混乱开放,娶男妻豢养小倌已屡见不鲜。
但今天楼非夜还是头一次遇上强抢男人的土匪。
他开口道:“诸位大哥,我这儿有些银两,我把钱给你们,你们放我们走行不行?”
土匪头子嚣张道:“老子不仅要钱,人也要!要怪就怪你们倒霉吧!只要你们乖顺一点,哄老子开心了,老子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楼非夜挑眉一笑,他是天生的微笑唇,平日不笑时也给人一种温和带笑的感觉。
此刻唇角微勾,那丝温和就染上一丝邪肆。
“我看诸位拦路抢劫,肯定也抢到了不少钱财,咱们打个商量,你们呢把抢到的钱分一半给我,怎么样?”
土匪头子眼睛一瞪,怒道:“好家伙,你小子还敢抢到老子头上了?!兄弟们,给我揍他!”
众人挥舞刀剑,冲上去将楼非夜包围住。
茶盏功夫后。
土匪们倒了一地,都凄惨哀嚎着。
“大人……大人我们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楼非夜半出鞘的长剑搭在土匪头子的肩膀上,锋利的剑刃贴在他脖颈。
“放你们可以,把抢到的钱都交出来。”
土匪头子浑身僵硬地不敢动,此刻哪儿敢不从,赶紧让人将身上的钱财都交给楼非夜。
楼非夜掂了掂钱袋子,把剑收回:“你们走吧,下次我要是还看到你们拦路抢劫,我要的可就是你们的命了。”
众土匪忙连声保证:“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抢了!”
待那群土匪跑了之后,白衣男子感激地朝楼非夜道谢。
“多谢公子相救。”
他眸子水雾蒙蒙,眼尾晕了一抹桃红,睫毛浓密纤长,琼鼻嫣唇,肌肤白皙,俊美秀雅,美丽得惊心动魄。
楼非夜忽然就想起了“秋水为神玉为骨”这句诗来。
小九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白衣男子近前时,瞬间就他呆住了。
他眼睛亮亮的,奶萌的声音满是惊叹。
“哥哥,你真漂亮!”
白衣男子脸颊微红,羞涩地笑了笑。
楼非夜忽然觉得他像一只小白兔,柔弱无害,又容易害羞。
楼非夜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没想到他神色却黯然了下去,轻轻摇头。
“我……我不知道,现在我无处可去。”
“不知道?你是外地人?”
白衣男子无助地抱紧怀里的油纸伞,黯然的眼中又弥漫起雾水。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前两日险些被人卖进倌楼,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土匪,如果不是有公子搭救……”
楼非夜:“……”这也太惨了吧?
“那你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白衣男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有点麻烦了,楼非夜顿时为难了起来。
小九说道:“这有什么嘛,咱们带这位漂亮哥哥一起走啊!”
楼非夜瞥了小九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颜控,一瞧见长得好看的就这么热情了。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他道:“那要不你先跟我们到前面的城镇,然后再考虑怎么办,如何?”
白衣男子黯淡的眼神微亮,脸上绽开了笑。
“好……谢谢你们。”
楼非夜又被对方这微微一笑惊艳了一番,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
可惜对方是个男子,楼非夜又没有断袖分桃之癖,他惊艳虽惊艳,心里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楼非夜看了眼手中的钱袋子,将其放到白衣男子手里。
“这个给你。”
既然他独身一人,又什么都不记得,有点钱财傍身也好些。
白衣男子有点无措地捧着钱袋,连忙摇头。
“不用的,他们没有抢我的钱……公子救了我, 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小九道:“反正这也是我师弟从坏人那里抢来的,漂亮哥哥你就收下吧,我们还有很多钱!”
最后白衣男子在小九的热情攻势里,被迫收下了钱。
**
傍晚,暮色笼罩。
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安顿下来后,在小九不断的催促下,楼非夜带两人去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正值晚间饭点,酒楼里热闹一片。
三人刚一踏进酒楼,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男男女女皆有。
关注点都在身旁的白衣美人身上。
“啪!”有人呆愣中,还不小心打翻了杯盏。
“那些人……为什么都这么盯着我们?”
楼非夜转眸看向疑惑又不安地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的男人。
他忍不住笑道:“他们看的可都是你,我和小九不过是沾了你的光而已。”
三人从客栈到这儿来,一路上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为了避免被打扰,楼非夜要了单独的雅间。
店小二殷勤地倒上热茶,并将菜单献上。
楼非夜还没开口,小九就抱着菜单,白嫩嫩的小手在上面一通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部都要。”
楼非夜扫了眼木牌上的菜名:“嗯,那就上面写的全都要吧。”
眼见对方一口气点三四十道菜,店小二一脸震惊。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客官……您确定要点这么多吗?”
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儿,能吃得了几十道菜?
白衣美人:“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不多不多!绝对能吃完!”小九咽着口水,两眼放光地打包票。
楼非夜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们付得起菜钱,暂时先点这么多,待会不够的话再加。”
店小二:“……”
既然人家食客有钱,爱点多少点多少,店小二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点完菜后,楼非夜见小九挨着白衣美人坐在他旁边,还把手里最后一块糕给他。
他奶白的脸上扬起甜甜的笑:“漂亮哥哥,给你吃糖糕。”
这小鬼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得又乖又甜,还主动把手里的食物分享出去。
“现在叫人家哥哥这么积极,怎么我让你叫我一声哥哥就这么难呢?”
小九拍掉他的手,冷傲地将脸偏过一边:“你是我师弟,还想让我叫你哥哥?哼。”
“我年纪比你大呢,叫我哥哥有什么不对?”
小九白嫩小脸上满是不屑:“等你武功比我厉害了,再让我叫你哥哥吧。”
楼非夜:“……”真他喵的是个漏风小棉袄。
不一会儿,酒菜一道接一道呈上,摆了满满两大桌。
小九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菜上桌后,楼非夜刚示意他可以动筷,就迫不及待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过一只鸡腿往嘴里送。
他一口接一口,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鸡腿没一会就啃得只剩骨头了。
或许从来没见到这么能吃的小孩儿,白衣美人目露惊诧。
楼非夜见状,笑着道:“小九他天生胃口大,你不用管他,快些趁热吃吧,要不然好菜可就要被这小子吃光了。”
白衣美人轻轻点头:“嗯。”
比起小九风卷残云式的吃法,白衣美人吃饭的时候,则优雅养眼得很。
楼非夜在旁瞧着,顿时明白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等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大部分都进了小九肚子里。
小九吃饱后瘫在椅子上,抚着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满足。
这几日他们在荒野外赶路,沿途都没遇上个村落客栈,搞得小九一餐都没有吃好过。
今天总算都补回来了。
白衣美人也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这就饱了?”楼非夜惊讶,他才挑了几筷子菜,然后喝了点酒,猫都比他吃得多吧?
跟小九简直是两个极端。
“真的饱了。”白衣美人认真地点头,眼神诚挚地表示他没撒谎。
楼非夜无奈,最后付账的时候,让店小二给打包一份点心。
当店小二听到楼非夜的要求时,眼神已经不能古怪来形容了。
这三人是饕餮胃吧?几十道菜吃完了竟然还要打包!
不过酒楼老板则笑开了花,热情地表示希望他们常来光顾。
从酒楼里出来,街上行人已然寥落。
小九刚刚好奇跟着喝了一杯桂花酿,现在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楼非夜背上睡得正香。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楼非夜目光落在身旁随行的人身上。
他一袭如雪白衣,银色腰封掐出纤瘦的腰,墨发如瀑垂落,臂弯里抱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仿佛月宫里的琼台玉树,秀雅清绝。
女娲造人时的极致偏心,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难怪走到哪里,都引来那么多人失神注视。
“打算?”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干净清澈的美眸盈满茫然,“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转过头小心地看着楼非夜,小声道:
“……我可以不可以跟你们待在一起?”
被他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楼非夜险些心软点头答应。
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摇头:“你跟着我会很危险的,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我可以帮你找一个落脚点安置。”
他还要去追查曼殊修罗的下落,岂能带着他一起呢?
纤长眼睫黯然垂下,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不会武功,跟着你们确实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楼非夜道:“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我此行是要去找一个凶恶至极的人,所以不能让你也跟着我们冒险。”
回到客栈,楼非夜叫住要进房间的人。
他将拎在手里的点心递给他:“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夜里如果饿了,就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小九食量大,有时候半夜饿醒了就要找吃的,楼非夜正是想到这点,才打包了一份点心回来。
男人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怔然,伸手接了过来。
弯起红唇笑道:“谢谢。”
夜渐深,万籁俱寂。
月华像一层轻薄白纱,将整个世界都朦朦胧胧笼罩其中。
屋顶上,一道黑影悄然来到白衣男人身后,垂首恭谨跪下,缠在腰间的铁链飞镰发出轻微声响。
“参见主人。”
“可有钟离珏的消息?”
凌清弦头垂得更低:“奴无能,依旧没有追查到他的踪迹,请主人责罚。”
莹白指尖轻抚伞柄:“你继续派人找。他若死了便罢,如果没死……呵,肯定会来找他的徒弟。”
凌清弦微顿,“……主人是想在楼非夜身边守株待兔?”
他原本以为,主人会像对付柳铭那些人一般,直接杀掉楼非夜他们。可现在不仅不动手,还主动接近楼非夜。
男人红唇微勾,幽深的眼里浮起冰冷的玩味。
守株待兔?没这个必要,楼非夜只不过是他打发时间的玩具罢了。
他倒是很期待在楼非夜与他交好后,发现真相的样子。
那痛苦崩溃的情绪,多么美妙啊。
比起杀人,他更喜欢看别人痛苦。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他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里,最后却是他输得一塌糊涂。
一步错,步步错,直至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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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文刚写,开头一两万字会有些小改动润色,前一章我修改了一点。
回到房间,他看到放在桌上的点心,眼神冷漠。
有个词叫爱屋及屋,但同样的,厌恶一个人,也会一起不喜欢他身边的人。
世人只知苍岚岛岛主钟离珏。
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叫钟离珏。
这个钟离珏生来就只能在暗处,做一个别人的影子,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轻柔明亮的清辉洒照了男人一身,白衣反衬月光,让他整个人好像都泛着淡淡的光华。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仿佛莹润的月亮被一块阴暗蚕食,风光霁月变得残缺狰狞。
他葱白指尖轻抚伞柄,上面刻了一个珏字。
字体娟秀,温婉柔雅。
恍惚间,鲜红的油纸伞幻化成倾城绝美的女子。
她一双盈盈美目温柔含笑,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他。
“阿珏,这是娘亲送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阿珏都16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男子16岁成人礼时,父母都会赠予一把油纸伞,希望我儿能支撑门户。但娘亲没有那么多要求,只希望阿珏以后一生平安圆满就好,即使娘不会一直在阿珏身边,但会永远爱着阿珏的。”
……
“阿娘……”他低声呢喃,似有千言万语的慕儒和思念却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小心地将油纸伞抱在怀里,脸庞轻轻蹭着伞面,眼角濡湿,一滴泪悄然落入伞中。
**
在离此地有三四天路程的宁州古镇,有一处楼非夜的别庄。
他决定先把无处可去的白衣美人安置在那儿。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一辆马车驶出城门。
楼非夜坐在马车外头驾马,他头戴斗笠,墨发束成高马尾,几缕发丝垂落在俊美的脸颊侧,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条长腿随着摇摇晃晃行驶的马车晃荡着。
清明节刚过,正是人们迎春出游的时候。
城郊外有不少人踏青游玩。
蒙蒙雾气将散未散,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洋洋洒下。
驾车而过的少年俊美落拓,侧帽风流,为这姹紫嫣红的春色添了一抹少女怀春的惊鸿一瞥。
日头逐渐升高,凉爽的气温变得燥热起来。
楼非夜驾着马车在一条溪边停下。
他回身对车内的两人道:“走了大半日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走。”
小九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小脸憋得微红:“师弟……我要去嘘嘘。”
楼非夜将他抱下车,走向附近一处灌木丛。
河溪边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花树,一簇簇白里透粉的花儿开得正艳。
从马车里出来的白衣美人立在溪水边,一阵微风袭来,花瓣从枝头纷纷扬扬掉落。
他撑着红色油纸伞,站在秋阳落花中,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溪水,风牵衣袂,广袖飘飘,犹如画中仙人。
小九看着河边的人影,伸手拽了拽楼非夜的衣摆。
“师弟,等我们找到了师父,就把漂亮哥哥也一起带回苍岚岛吧!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多可怜啊。”
楼非夜收回视线,挑眉道:“你想得倒是挺长远啊。”
小九抬了抬下巴,眼里毫不掩饰喜欢之色。
“那当然了,漂亮哥哥长得好看脾气又温柔,今早还分点心给我,所以我决定认他当亲哥哥了!”
“……”楼非夜嘴角微抽,“一份点心就把你收买了?”
而且那点心好像也是他买的吧?
他将小九放下:“行了行了,快去吧,要是尿裤子了你自己洗你的裤子。”
小九确实急,也顾不上再跟他说,小跑进了灌木丛里。
楼非夜转回马车边,来到白衣美人身旁,将干粮和水囊递给他。
“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白衣美人蹙着眉尖摇头,声音轻细:“我不饿。”
“你莫不是吸仙气长大的,所以不吃五谷杂粮?”
楼非夜坐在石头上,伸手将他拉到身旁坐下,把一块点心塞进他手里。
“不饿也得吃一点,要不然我们待会赶路,可有你受的。”
相处短短两天,楼非夜发现他真的很少吃东西。
昨晚给他的点心,估计几乎全进了小九肚子里。
也难怪他这么瘦,像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似的。
楼非夜都怀疑,他会不会一阵风就被吹跑。
他委委屈屈抬眸看了看楼非夜,葱白的指尖捏着点心咬了一口。
楼非夜拿着另一个水囊,喝了几口水,说道:
“你现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不如就再取一个名字吧,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总不能跟小九一样叫他漂亮哥哥吧?
虽然他看起来是比自己大几岁,但楼非夜实在叫不出口。
他这副身体是刚十八岁,但楼非夜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曾在现代活了二十余年,心理上可是名副其实的成年人了。
楼非夜摸着下巴略一思索,朝他笑道:“我以后叫你司予如何?咳,可不是失忆的谐音梗啊。”
白衣美人微带疑惑地看着他,“谐音梗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楼非夜摆摆手,“司予司予,还挺好听的吧?希望你就如这名字的寓意一样,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尽早想起自己的过去,不再迷茫。”
花瓣悠悠飘落,溪水潺潺,鸟鸣清脆。
温暖的日光洒照在楼非夜脸上,这张五官深邃立体的脸,俊美得有点锋利邪气,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好像盛满阳光一样明媚闪亮。
他眉梢眼角,有意气风发的朝气,也有温暖体贴的关心。
过了很久以后的时间里,司予每每想起这一幕,一颗心就像浸润到了滚烫的蜜水里。
甜入骨血,也痛彻心扉。
见他垂眸不语,楼非夜顿了顿,低下头去瞧他。
“呃……如果你觉得这名字不好听,那自己取一个也行。”
司予眼底些微的波澜平息,抬起眼眸时,绯红的唇角微微勾起,神色恢复温柔纯良。
“这个很好,就叫司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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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章,我们司予就要沦陷动心了,病娇属性和占有欲也会逐步体现。
四天后,马车缓缓停在一处白墙黑瓦的建筑外。
坐了几天马车,小九已经憋得不行,车还没停稳他就迫不及待掀开车帘,牵着白衣美人一道下车。
管家出来开门,看到楼非夜,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世子爷,你们回来了!”
“嗯。”楼非夜点点头,朝管家打了声招呼,“李伯。”
在跟世子爷说话时,李伯注意到了在世子爷身后的白衣男子。
他默默站在一旁,低调安静,可就能让人一眼发现他。
乍一看,李伯顿觉惊为天人。
周围的景色好像都因为这位白衣公子的存在,而明亮了几个度。
别庄庄内开阔宽敞,转过影壁后,是一座大花园。
花园山石奇巧,一座石拱小桥连接着园中池塘,池中锦鲤游曳,院子角落栽着花卉青竹,景色优美雅致。
客厅。
丫鬟呈上茶水点心,楼非夜招管家过来,吩咐道:
“让人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以后这位司公子将在庄上住一段时间。”
“是。”李伯应道,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世子爷,前几日侯爷派人送了信来给你,但你当时离庄了,我只好暂时先收了起来。”
楼非夜接过信,随意扫了眼其上的内容,将信纸收了起来。
三人赶了几天的路,也都有点疲惫。
用罢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直至夜半时分,楼非夜从睡梦中惊醒,他从床上坐起,看到窗外映出一道人影。
楼非夜心中警惕,拿起床边的剑悄然行至窗下。
一支竹管穿破窗纸,在楼非夜的注视下,吐出一抹浓白烟雾。
他已事先捂住口鼻,隐身在暗处躲下。
紧接着,门闩被外面的人用剑砍断,几道黑影迅速摸进房间中。
楼非夜剑锋出鞘,晦暗里寒光闪过,对方反应敏捷,当即举剑迎击。
叮当急促的打斗声回荡在房中,楼非夜挥剑斩杀其中一人,趁势闪出房间。
小九的房间就在他隔壁,楼非夜出来时,正见黑衣刺客用竹管要往房内吹迷药。
他挥手甩出几枚暗器,放倒了那刺客,冲至房间外一脚踹开房门。
高声喊道:“小师兄!”
小九已经被吵醒了,听见楼非夜道:“有刺客,快起来!”
这时,楼非夜听见院子里传出哐当一声响,他神色一凛。
西侧的厢房里,四五名黑衣人影已进了房中,楼非夜赶至时,见到司予惊恐无助地躲在床角。
剑罡凌厉,扫荡开砍向司予的利剑,楼非夜纵身一闪挡在他面前,转过头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
司予摇头,嗓音微颤:“没有……”
说话间,几名黑衣刺客已围攻而至。
楼非夜将人护在身侧,一面持剑应敌,剑锋矫健如游龙,凌厉不失狠辣,以期迅速结束战斗。
他解决完几名黑衣刺客,携着司予从房间出去。
两人刚走出门口,突然一道黑影闪电般袭至,剑锋刺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尖啸。楼非夜敏捷拦下这一击,但却被强劲的剑罡震得手臂微麻。
此人的武功俨然比之前那些刺客更高,对方出手迅猛,招招狠辣致命,而且目标都是楼非夜。
意识到这点,楼非夜腾出手把司予推回屋里,自己则窜出门外,将那黑衣人引开。
然而就在这时,从屋顶上又窜下一道黑影,手持两柄短剑,鬼魅般从左侧朝楼非夜攻去。
“呯!”房间另一边的窗户被破开,又有几名黑衣刺客闯入,直奔向屋内的司予。
楼非夜暗道糟糕,剑尖一抖震开两人围攻而来的剑锋,抢身进入屋内。
剑罡凌厉扫出,逼退袭至的刺客。
身后紧追进屋的两个黑衣人默契出手,左右夹击,身手迅捷狠辣,楼非夜和司予瞬间处于危险境地。
楼非夜剑花飞挽,一招百鸟朝凤挑开短剑的攻袭,但毫无防备之力的司予却暴露在剑光之下。
“噗嗤!”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司予被少年护在怀里,他肩膀上温热的血染湿了司予的衣裳。
数名黑衣刺客,包围住了楼非夜二人。
疼痛让楼非夜面色泛白,他将司予拉到身后。
“诸位深夜造访寒舍,寓意何为?”
手持软剑的黑衣男子道:“有人花了五千两白银要买你的命,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
楼非夜扬眉哂笑,面上丝毫不见慌张:“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不知是谁这么大手笔?”
握着一对短剑的男人冷哼:“我们不可能透露雇主是谁,你到了地底下再问阎王吧!大哥,这小子今晚插翅难逃了,跟他废话作甚,先杀了他再说。”
“哎,等等!”楼非夜连忙出声制止住欲要动手的男人,“不如这样,我出双倍的钱,买我自己这条命,两位拿钱走人如何?”
“你出五倍的钱也没用。”
楼非夜啧了声,加大砝码:“你们做杀手的都这么有契约精神吗?那我再加十倍,你们既然收钱来杀我,想必也查清楚了我的身份。我爹是平宣侯楼青松,有的是钱,拿出五万两不在话下。”
为首的两名黑衣人沉默了一瞬,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道上有规矩,收了钱便不可违背雇主,若是能随意乱了规矩,以后还有哪个雇主放心来找他们做买卖?
楼非夜见二人没反应,不由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两位如此诚实守信,不为金钱所动,当杀手简直屈才了。但至少在我死之前,总得让我知道你们是谁吧?”
手持软剑的男人冷声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江湖上人称锥子和蝎子的杀手,便是我们。”
楼非夜惊愕,眸色沉了沉。
江湖上两个鼎鼎有名的杀手,锥子狠蝎子毒,传闻碰上了他们,绝无活命的可能。
这两人武功不在之前的曼殊修罗之下,恐怕小师兄对付不了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一道焦急奶萌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师弟!”
小九刚解决完围攻住他的黑衣刺客,急急忙忙跑过来找他们。
一听到小九的喊声,楼非夜赶紧道:
“小师兄,快走!”
小九哪里听得进去楼非夜的话,已经冲进了屋里。
看到楼非夜两人被围住,小九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怒火。
“师弟,漂亮哥哥,我来救你们了!”
众人看着站在门口的的小豆丁,都因为他的话而忍不住想笑。
压根没人将这么一个小娃娃放在眼里。
锥子嘲讽轻蔑地嗤笑了起来,眼神冰冷无情:
“小奶娃,你还没断奶吧?你手里的棍子都比你人高,还想救他们?哥哥我可不是什么仁慈之辈,即便你一个小屁孩,我也照杀不误!”
小九被他激得火大,抓着棍子冲上去。
楼非夜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小师兄,要小心!”
锥子见他还真不怕死,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只想将这碍事的小屁孩踢开。
纵然他没用剑,可他一个成年人踢的这脚,也足以将一个几岁的孩子踢死。
但小九不是普通小孩,他挥棍一扫,重重砸向锥子的小腿。
刚猛的力道砸来,锥子惨叫一声,高大的身子啪的一下重重摔到地上。
方才在院子另一边,小九与潜进来的黑衣刺客交手时,这些黑衣人并没有看见,因此都没想到他会武功。
轻敌的锥子就吃了亏,他怒不可遏,挣扎着爬起身,双手短剑齐出,疯一般凶狠朝小九刺去。
一根比小九长出大半截的棍子,在他一双小短手里,被挥舞得虎虎生风,激烈的叮当碰撞声回荡在房间里。
小九身子小巧,速度敏捷,打斗中四处腾挪,锥子本就伤了一条腿行动没那么方便,因此不仅揪不住小九,还一连挨了好几下棍棒。
蝎子见状,眼眸阴冷微沉,打算先解决掉楼非夜,拿下他项上人头再说!
他手里软剑一甩,欺身攻向楼非夜。
他的剑法与锥子相比,狠辣之中更添了一份诡谲。
楼非夜要护着司予,正与包围他们的几个黑衣人周旋,这时蝎子杀来,逼得他分身乏术。
小九甩开与他缠斗的锥子,冲过去协助楼非夜。
“你快带漂亮哥哥先走。”
楼非夜心知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因此也不犹豫,趁小九拖住蝎子的时候,当即携着司予破窗冲出房间。
他脚尖在院中假山石上一点,身子凌空而起,向墙院外冲去。
果然,见楼非夜跑了,蝎子等人立刻追出去,他们今晚的目标是取楼非夜的性命!
小九想要拦住他们,却被黑衣人挡下。
别庄位于小镇边缘,附近少有人家。
旁边便是一片树林。
楼非夜的身影如一道风窜入林子里,他把司予藏在一处地势低的灌木丛中。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听见后方追来的脚步声逼近,楼非夜只匆匆留下这一句叮嘱,便快速离开灌木丛,往森林外跑去。
司予默然望着楼非夜的背影,眸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嘿,小爷我在这儿呢!”不远处响起楼非夜戏谑的笑声,把追到林中的蝎子和锥子引出树林。
双方你追我赶,最终楼非夜跑到了一处山坡断崖前。
后头紧追不舍的蝎子以及手下的黑衣人堵住楼非夜的去路。
锥子冷笑:“楼非夜,这下你无处可逃了吧?大哥,咱们上!”
两道身影一晃,左右包抄攻向楼非夜。
霎时间,三道影子混战成一团。
蝎子和锥子的武功都以诡谲阴狠著称,二人联手配合默契,简直天衣无缝。楼非夜拼力跑了那么远,本就耗费不少体力,如今在两人围攻之下逐渐落入下风。
他肩膀上的剑伤崩裂出血,鲜血染红了握剑的手掌。
“呯!”混乱中蝎子一掌击中他后背,楼非夜踉跄半跪在地,一口血吐出。
锥子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森冷杀意,两柄短剑闪电般削向他后颈。
此刻楼非夜已来不及闪避,剑锋落下,势必头断血流!
“叮叮——!”两枚石子从黑暗里飞出,精准击落锥子的双剑。
裹挟在石头上的刚猛内力,瞬间把锥子整个人都震得跌飞摔倒,两条手臂也麻痛不已。
与此同时,周围几名黑衣人也受击倒地。
蝎子一惊,满脸警惕:“什么人……”
他话还没说完,却惨叫一声,噗通倒在地上,手掌紧捂右腿膝盖,痛苦大叫。
“大哥……”锥子大惊,忙翻身过去扶住蝎子。
他低头一看,蝎子膝盖鲜血汩汩直流,竟是被人以石块打碎了膝盖骨。
“走……我们快撤!”蝎子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眼中掩不住惊骇,忙催促锥子离开。
对方能以飞石神不知鬼不觉打伤他们,必定身手不凡,此刻哪儿还有心情去追杀楼非夜,锥子当即扶起蝎子慌忙撤离。
事情转变得有点突然,楼非夜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惊讶地环顾四周,除了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外,便是一片静谧。
也不知救了他的人是谁,看样子是不愿现身了。
楼非夜心弦松下,脱力地坐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些气力,用剑支撑在地站起身,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楼非夜见到一道白衣人影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
是司予。
“你怎么跑出来了?”
楼非夜被他搀扶着走,半个身子都与他贴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幽淡雅的浅香。
“我担心你。”司予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忽然道,“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什么?”楼非夜有点不太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
“你我无亲无故,但你不仅从那群土匪那里救下我,还带我到这里安身,今夜又舍命保护我……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楼非夜唇角微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身体不自觉就动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没命吧。”
“你就没想过自己会没命吗?”
楼非夜嘿嘿一笑,转过头对他说道:“小爷我现在不就大难不死了吗?刚才不知哪个高人出手救了我,吓跑了那群杀手,我想他们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来了。”
他有想过会不会是师父,但这个猜测马上就被他否定了。如果是师父的话,肯定不会躲着他。
楼非夜这一笑牵动到了内伤,断断续续地闷咳了起来。
没有注意到旁边司予看着他的目光。
夜空中明月高悬,周围一片静谧。
两道身影互相搀扶着,慢慢往别庄的方向走去。
——“有人花了五千两白银要买你的命,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
楼非夜回想着之前蝎子两人说的话,面色沉凝,剑眉紧皱。
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
甚至不惜花重金,请来蝎子和锥子这两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
自从十二岁那年来到苍岚岛后,六年来楼非夜鲜少离开,除了回家与娘偶尔小住。
楼非夜的母亲早年在江湖上混时,因其果决狠辣的行事,被人称之为女罗刹。
因此她也结下了一些仇家。
莫非那些杀手,又是他母亲的仇家花钱雇来的?
可近些年来,在母亲退隐江湖到处游玩后,加上楼非夜拜了苍岚岛主为师,便再无人敢来寻仇了。
楼非夜感觉并不是他们。
难道说,是最近他们追查的曼殊修罗?
目前唯一能想到他刚结过仇的,也只有那曼殊修罗了。
而且不久之前,对方又才与他见过面。
楼非夜这么一想,觉得曼殊修罗的可能性很大。
他压下心底的郁气,转头对司予道: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
司予抬起眼眸,见楼非夜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衣裳上。
“我没事,这是你的血。”
司予看着身边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少年,纤长睫毛下的眸子如一汪幽湖,暗沉不见底。
“没事就好。”楼非夜松了口气。
两人没走多远,庄里的仆人就找到了他们。
庄内一阵兵荒马乱后,逐渐恢复平静。
幸好小九没有受什么伤,只有楼非夜伤得重些,得卧床休养上一段时间才行。
躺在床上的楼非夜咳嗽着道:“祖母寿辰在即,看来我没办法赶回去了。”
白天管家给他的那封信,是他爹平宣侯让他回去参加祖母寿诞的。
虽然楼非夜刚回楼家没多久,但跟祖母感情却不错。
李伯道:“世子爷您如今受了伤,先养好身体要紧,即使没办法回去给老夫人祝寿,她也不会怪您的。”
小九坐在床边,白嫩的小脸上尽是严肃,两道小眉毛都皱得紧紧的。
“就是,管家爷爷说得对,你要好好养伤。真是的,连那些人都打不过,让你平时还偷懒不认真练功。”
楼非夜伸手揉了揉小九的脑袋,哼了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习武方面天赋异禀啊?小师兄回去睡觉吧,时间都这么晚了,小孩子不多睡觉会长不高的。”
看在今天师弟受伤的份上,小九捏了捏小拳头,决定不计较他肆意揉自己头发的行为。
小九爬到床榻里侧躺下来:“我要在这儿睡,不回房间了。”
如果又有坏人来的话,自己也能保护师弟。
看到小九眼中的担忧关切,楼非夜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顿时一暖,随手拉起薄被盖在他身上。
他笑吟吟打趣小九:“你半夜可别睡到我身上啊,让我伤上加伤你可就要负全责了。”
小九哼哼,小身子往床内挪了挪。
他身上裹着被褥,挪动的时候仿佛一个圆滚滚的团子。
“司予、李伯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楼非夜转头对他们道。
**
深夜的山林一片寂静,万物皆在沉睡。
破落的山神庙内,隐隐约约透出微渺的火光。
一身狼狈的锥子蝎子二人正躲藏于此。
蝎子的膝盖草草用布条缠住,其上渗出的血染红了布料。
他看着自己的腿,脸上满是阴郁恨色。
那颗石子击碎了他的膝盖骨,这条腿已然是废了。
锥子闷闷咳嗽,眉头紧皱:“大哥,你方才有发现到是谁出的手,救了姓楼那小子吗?”
蝎子摇头,脸庞在跳跃燃烧的篝火下,神色明明暗暗。
“没有,对方功力深厚,以至于我们丝毫未曾察觉……”
没说完的话倏地中断。
蝎子和锥子两人突然警惕起来,目光朝门口望去。
外头是山中黑沉沉的夜,像死寂的黑雾笼罩着山神庙,几乎要把映出门口的篝火微光吞噬掉。
一个白衣人站在门口,在夜晚中竟还撑着一把红伞,伞柄随意搭在他肩膀上。
他像是从黑暗里幻化出来的幽灵,诡异而无声。
蝎子和锥子心下猛地一跳,几乎以为大半夜见了鬼,因为根本不知道这人何时出现的!
“你……你是何人?!”
一声轻笑从伞下传出:“你们方才不是在说我么?”
“……!!”蝎子和锥子震惊对视一眼,皆都捏紧了手边的武器,浑身紧绷起来。
他们受袭后,便一路奔逃入深山,直至到这破庙藏身,没想到对方竟一直跟着他们?
而且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司予收起红伞,悠然迈步走进庙内,白衣翩迁,乌发如瀑,美如谪仙。
两人瞧见他的容貌时,也不禁惊艳得晃了一下神。
但很快他们便认出了司予,惊道:“你、你是跟楼非夜一起的那个人!”
之前这人被围攻的时候,分明不会半点武功,楼非夜还为了护他受了伤,因此蝎子等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原来他都是伪装的?!
他不仅会武功,还仅凭几颗石子便能重创了他们!
蝎子神情凝重紧绷,语气恭敬了几分。
他拉着锥子挣扎站起身,朝司予拱手赔礼。
“公子,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宽宏大量,饶恕我们兄弟二人。明日我们立即离开此地,绝不再来找楼公子的麻烦。”
“谁花钱雇你们来杀他?”
“这……”蝎子二人暗暗对视,面露迟疑,显然不愿透露。
司予冷眸微眯,打了个响指。
蝎子和锥子脸色陡然一变,捂着胸腹跌倒在地上,痛苦地惨叫出声。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蝎子忍着五脏六腑仿佛万虫啃噬般的剧痛,惊惧不已地道。
司予指尖温柔轻抚伞面,偏头微笑道:“只是中了蛊而已,暂时不会要你们的命。”
只要凭借着蛊虫的气息,在一定范围内,司予便能追寻到他们两人的踪迹。
蝎子和锥子都受了伤,必定跑不了多远。
司予先随楼非夜回庄上,再出来找他们绰绰有余。
锥心蚀骨的痛苦加剧,饶是见惯生死残忍的两个杀手都承受不住。
他们哀嚎着朝司予求饶:“我们说……我们说!是、是一个名叫周风州的人给了我们五千两白银,要我们刺杀楼非夜,他是京城平宣侯府的人……”
平宣侯府?
楼非夜的父亲不就是平宣侯么?
蝎子道:“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公子饶我们一命……我们绝对不会再找楼公子半点麻烦了!”
司予抬眸淡淡看向他们,那双如夜般漆黑的眼睛,冰冷淡漠得好像不在意他人生命的死神,对视一眼便让人感到从灵魂深处涌起的颤栗和恐惧。
但他薄唇却温柔勾起:“死人的保证才最可靠。”
“世子爷!世子爷……”
李伯匆匆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一张信笺交给楼非夜。
“这个……我今天早上在门口发现的,不知道是谁用匕首插在门柱上。”
楼非夜接过信笺,浏览完短短的几行字,神色陡沉。
他脸色还带着几分受伤虚弱的苍白,眉眼间却流露出凌凌冷意,犹如某种致命的冷兵器。
“周风州?”楼非夜冷声嗤笑,眸色幽沉,原来昨晚的事,竟是跟平宣侯府扯上关系?
“李伯,你知道这个周风州是谁吗?”
楼非夜之前回平宣侯府的时候,并没见过有这么个人,因此对他毫无印象。
李伯道:“周风州……我记得二少爷有一个门客,就是叫周风州。他是去年被二少爷带回平宣侯府的,但似乎因为身体不好,就一直闭门养病,鲜少出来露面。二少爷还去找过侯爷,让他请来宫里的太医为周风州医治疾病。”
楼非夜把信笺递给李伯,“你看看这个。”
李伯看过后,惊道:“昨晚的那些人,是周风州找来的?”
“如果真是周风州雇人杀我,那也没有任何理由,我根本不认识他。除非,这背后有人授意。”
李伯神情一凛,“世子爷,会不会跟二少爷有关……”
楼非夜嗤笑:“谁知道呢,如果这封信上说的事情是真的话,楼子晗的确有很大嫌疑。”
当初他刚回京城时,一时兴起教训了一个恶霸,没想到这恶霸竟是平宣侯府的二公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
不过楼非夜觉得,如果楼子晗真想除掉他的话,主要原因肯定是为了平宣侯的爵位。
平宣侯楼清焰只有楼非夜这么一个嫡子,即便他已跟发妻分开多年,但也磨灭不了楼非夜是嫡长子的身份。
而楼子晗却是妾室所出,按照礼法规矩,他并没有资格继承爵位。
但若是楼非夜死了,那么就只有楼子晗能成为楼家的世子爷。
李伯愤慨道:“二少爷也太狠毒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亲兄弟,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世子爷,咱们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侯爷吧!侯爷他必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楼非夜摊手:“就这么一封信,没凭没据的说出去谁信?”
他目光落向信笺,昨夜有人救了他,今日又出现这么一封信,估计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可对方显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原先楼非夜还怀疑这事儿跟曼殊修罗有关,但现在已经改变想法了。
周风州的可能性更大。
那个人没必要昨晚出手救了他,又故意给他一个假的情报糊弄他。
李伯担忧道:“那……如果他们又再来的话,世子爷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楼非夜沉吟片刻,“昨夜那两个杀手都受了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但为防万一,等天一黑我便离开这里,李伯你修书一封去京城,就说我遭遇刺杀,目前下落不明生死难料。若真是楼子晗雇凶杀我,他知道这消息,应该会暂时停手。”
李伯更加不放心:“可世子爷您身上还有伤,今日就离开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这点伤不碍事,静养段时间就行了。”楼非夜道,“虽然昨晚的刺客受伤潜逃了,可难保他们不会再派别的人来,留在这儿养伤反而不安全。”
李伯忧心忡忡,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
入夜,无星无月,漆黑静谧。
别庄后门停着一辆马车。
白日时,李伯早已收拾好一切路上所需行李,妥善放置在马车内。
同楼非夜一道离开的,还有小九和司予。
小九本来就是要跟他待一块儿,倒是司予,原本楼非夜是要送他到别庄这里安置下的。
可没想到司予也要跟着一块走。
“昨晚都是我不好,你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所以你带上我一起走吧。”司予一双清澈的眼眸巴巴望着楼非夜,一脸诚恳,“我于心不安,也不知道能怎么报答你,但我至少能照顾你。”
司予生了一双标准的睡凤眼。
那眸子轮廓犹如一个精致的菱形,上眼皮有一种下垂的感觉,气质满分,目光流转中又楚楚可怜,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楼非夜在他注视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但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司予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眼睫微垂:“你怎么知道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就安全呢?昨晚那些刺客也都见过我,如果他们找到这儿来……”
他后面的话隐下没说,但楼非夜眉头已然皱了起来。
“那倒也是,让你留在这儿也不太妥当。”
司予倾身握住他的手,朝楼非夜抿起一个温温柔柔的笑。
“所以你带上我吧,比起小九,我更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呀。”
美人一笑,当真是风华潋滟,珠玉流光。
纵使直男如楼非夜,也被这笑容给晃了眼。
小九也在旁道:“带上司予哥哥吧,要是他遇到危险了,我还能保护他,让他自己留在这里我才不放心呢。”
司予:“你看小九都这么说了。真的不打算带我一起走吗?”
于是最后楼非夜只好答应了他。
马车乘着夜色,缓缓驶里后门小巷。
楼非夜半靠在软垫上,马车的摇晃让他内伤未愈的他有些不舒服。
他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司予。
“本来我是想让你在别庄住下的,可没想到又让你跟我们奔波。”
马车内壁里,放着一颗浅蓝色夜明珠。
莹莹光芒下,楼非夜的面庞俊美而苍白,眉梢眼角流动着温和的歉意。
只是这份歉意仅限于他,并不包括小九。
楼非夜待人的确温暖和善,跟他棱角分明的冷峻外貌很不相符。
可此时此刻,司予却感到不怎么开心。
这说明在楼非夜眼里,他和小九不一样。
只有对外人,才会有这种周到体贴的客气。
而小九是同门师兄弟,是亲人是弟弟。
他们同行到别庄那几日里,楼非夜虽是个年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可行为举止都表现得很成熟稳重,处处照顾司予。
或许他觉得,那是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换成另外一个人,楼非夜估计也会如此。
之前司予并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他却莫名感到不喜。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了吗?”
司予幽幽凝视他,嫣红的唇微撇,语气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对于朋友,阿夜为什么要这么客气呢?”
楼非夜笑道:“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为连累了你而感到抱歉,毕竟昨晚那些人是冲着我而来的。”
司予摇头:“你没有连累我,反而是我害你受了伤。”
楼非夜见他满目愧疚,眼眶微微泛红,忙安慰他。
“司予,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伤也不重。况且你说得对,咱们是朋友,以后相互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小九咔嚓咔嚓吃着饼干,口齿不清地拆台。
“师弟,这么说的话,你都不知道连累我多少次了,打架的时候总拖后腿让我护着你。”
楼非夜瞥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拂去他脸上沾着的饼干碎屑,还不忘捏了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脸。
他语气轻慢:“师兄保护师弟,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小九翻了个白眼:“哼,每次都这时候才愿意承认你是师弟。”
“我不都是叫你小师兄?”
小九不满:“为什么还要带一个小字!”
“你本来就小啊,奶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小九:“……”
他气恼之下,捏起小拳拳打向楼非夜受伤的肩膀。
小九力道放得很轻,没想到楼非夜却“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捂着肩膀脸色苍白痛苦。
“小师兄咳咳……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一肚子火气的小九见他如此,眼中的气愤一滞,但还是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楼非夜眉头紧皱,哀哀叫道:“好痛……流血了,我的伤口肯定流血了。”
小九咬在嘴里的饼干都不香了,他转过头看向楼非夜,有点愧疚不安地攥着小手指。
“……真的很疼啊?我、我明明没怎么用力……”
楼非夜:“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小身板天生力气大。”
估计他脸上的痛苦太过真情实意,司予眉头都微微皱了皱,起身过去扶住身子歪斜欲要倒下的楼非夜。
“让我看看。”
楼非夜抓住司予要拉开他衣领的手,目光哀怨而控诉地盯着小九。
司予体温偏低,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此刻突然被楼非夜温暖的手掌握住,猝不及防的热度让他一怔。
小九真以为自己不知轻重,弄疼了楼非夜的伤口,他抿着嘴,神色纠结又愧疚。
“对、对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气我。”
楼非夜脸上难受的神色一收,天生上扬的唇角勾起,露出尖尖的虎牙,笑意狡黠邪气。
“嗯——”他得意的拖长了音,将司予的手松开,“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司予这才意识过来,楼非夜握住自己的手,是制止他查看肩上的伤,因为根本没事。
小九一愣,炸毛了,“楼非夜,你原来在耍我!”
他气得牙根痒痒,当即起身想要扑过去将楼非夜狠狠打一顿。
楼非夜伸手将司予拉到面前,躲到他身后,行驶中的马车不免摇晃,突然车子一个颠簸,两个人都猝不及防摔到了一起。
司予压在楼非夜身上,恰好撞到他的胸口,内伤未愈的楼非夜这次真的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小九见状,拍掌叫好:“哈哈哈……活该!”
两人贴得极近,司予甚至能感受到楼非夜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度。
跟他的手掌一样温暖。
司予把他扶起来,手还有意无意地在楼非夜的肩膀上压了压。
“疼疼疼……”这次真是压到楼非夜受伤的地方了。
司予纯洁无辜地眨了眨眼,温柔笑道:
“没有流血呢,看来阿夜肩上的伤没什么大碍。”
楼非夜控诉司予:“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故意作弄我。”
司予乖宝宝般点头:“嗯,跟你学的呀。”
楼非夜:“……”
小九一见楼非夜吃瘪的表情,乐得直笑,竖起大拇指表扬司予。
“司予哥哥好样的!来司予哥哥吃甜糕。”
翌日,他们来到了隔壁的城镇,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马车颠簸一夜,楼非夜受伤身体虚弱,此刻已又累又困,在床上躺下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至临近傍晚时分,楼非夜才睡醒过来。
房间里回荡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见小九趴在窗户边的长榻上,一手抓一串冰糖葫芦,嘴巴鼓鼓囊囊嚼个不停。
裹在山楂外的糖衣,被他的牙齿咬得咔嚓直响。
楼非夜撑着床,缓慢坐起身,“小师兄,总是吃这么多甜的,小心蛀牙。”
小九转过头,把山楂果咽了下去才道:“你醒啦?”
“嗯。”楼非夜揉揉太阳穴,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低沉的声音有点沙哑。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司予呢?”
小九:“出去给你抓药了。”
“抓药?”楼非夜疑惑,“之前大夫给我开的药,李伯不是已经收拾好放到马车上了吗?”
小九摇头,从榻上下来走到床边。
“不知道啊,司予哥哥就是这么说的。”
说话中,房间门被推开,司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阿夜你醒了?”司予眉眼弯弯,笑道,“趁热把药喝了吧。”
“你真去抓药了?”楼非夜提醒他,“其实李伯昨晚已经把我需要喝的药,都放在马车上了。”
“我知道。”司予把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垂首歉疚地小声道,“可我帮你煎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都烧焦了,所以就去给你买了新的来。”
“……”楼非夜感到无奈又好笑,“煎药这些事让小六来不就行了吗?”
此次随同他们出来的,还有庄里的一个马车夫楼小六。
“我想尽我所能做点事情。”
司予指尖贴在药碗外,试了试温度。
“药已经不烫了,快点喝吧。我这次煎得很好,一点都没有糊。”
听出他语气里的小骄傲,楼非夜忍俊不禁,感觉司予虽然是个成年人,可有时候却表现得比小九一个小孩子还要天真可爱。
或许在他没失忆前,就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里的,要不然也不会养成这般白纸一样纯洁的性格。
毕竟一个人即使失忆了,他的个性也不会因此改变的。
楼非夜接过药碗,稍微做了下心理建设,屏住呼吸一口闷。
穿来这个世界后,楼非夜最排斥的事情就是喝中药。
那古怪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想当年他被师父带回苍岚岛时,因为受伤的缘故得喝不少药,那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也让他无比怀念现代世界颗粒状的西药。
楼非夜几口咽下药汁,俊美的五官紧皱成了一团,赶紧伸手抽走小九手里一串冰糖葫芦。
“喂你!干什么抢我冰糖葫芦!”小九愤愤。
楼非夜连着吃了几颗裹着糖衣的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才将那股苦涩的中药味压下。
在小九不满的视线下,楼非夜把剩下的几颗冰糖葫芦也一并吃完了。
“都说小孩子不要吃这么多糖了,等你牙疼的时候可别来跟我哭。”
“哼!”小九重重哼了声,看在楼非夜喝苦药难受的份儿上,决定大度点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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