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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轶事

智商归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逆转人生,被修炼成仙的动物保护,又被好心人收养,之后遇到各种离奇古怪的事儿,本故事纯属荒诞。

主角:   更新:2022-11-15 05: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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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天行轶事》,由网络作家“智商归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逆转人生,被修炼成仙的动物保护,又被好心人收养,之后遇到各种离奇古怪的事儿,本故事纯属荒诞。

《天行轶事》精彩片段

她无助的祈求着哭喊着,可马也此时的眼睛都红了,心里恨李雪梅不听话,恨她威胁自己,怒火中烧的马也伸出罪恶的双手。一下又一下朝她打去。

又狠狠的朝李雪梅的肚子打去,嘴里还恶狠狠的说着让人心寒的狠话。

李雪梅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哀求马也住手,可是马也此时此刻已经红了眼,失去了理智。好像他一直都没有过理智。反正他现在几乎处在疯狂的状态,无论李雪梅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后来用手打似乎不能满足他的心理需求,于是他就开始用脚攻击。他的力气可是学校出了名的大,别说是李雪梅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孩,就是大个那样的男生被他这么打也得没了半条命。

直到马也看见地上的血迹,他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束手无策了,眼睁睁的看着李雪梅在地上打滚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

孩子终于离开了妈妈的身体,李雪梅昏了过去,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那个已经成型的婴儿白惨惨的身体藏在冰凉的血泊之中。那么柔弱。

马也此时也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虽然以前打过不少人,把人打受伤的也不计其数,可是眼前情形他可是头一次经历,马也一下子就没了底气,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过了几分钟,李雪梅清醒了一些,她看见了躺在一旁的婴儿,顿时泪如泉涌,她忍着浑身的疼痛艰难的伸出手去抓身边的婴儿,这是一个多么弱小脆弱的生命啊。

当她的手触碰到孩子的身体时,忽然感觉到孩子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这下她意识到孩子还没死,当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无力的哭着哀求马也救救孩子,让马也把孩子送去医院。

可是马也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呢,恐惧加上愤怒的马也此时此刻已经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了。

李雪梅的举动似乎提醒了他,他愤愤的推搡开李雪梅的手,努力的克制因为恐惧而颤颤发抖的身体,一把抓起地上的婴儿迅速的塞进了马桶里。

紧接着他就去用力按下冲水按钮,可是因为他的恐惧和紧张,好几次都没能把按钮按下去,最后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深呼吸了几次,再一次睁开眼睛,伸手终于按下了冲水按钮。

可是马桶的下水孔太小,孩子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冲下去。

因为孩子还有呼吸,所以水呛进了孩子的嘴巴和鼻子里,他的小嘴被呛得微弱的张开了。水一下灌进了嘴里,他弱弱的咳嗽了几下。

马也见到这种情形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浑身颤栗,两排牙齿不停的上下敲击着。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面前,他是想逃也不能逃,死活都要面对。

马也稳了稳心神,然后再一次伸出那双可恶又邪恶的双手,不把孩子冲下去誓不罢休的架势,让人看了胆寒。

最后马也咬咬牙,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整个人的脸都已经变了形,五官变得狰狞恐怖。他横下一颗心,手掌一用力,孩子就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下水管里。马桶里的水顿时被染成了红色。

随后他就开始拼命的冲水,总算是把马桶里面的血水冲没了,马桶里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孩子的身体却依旧卡在下水管里。就像隐藏在暗中的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马也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瘫坐在马桶边上,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李雪梅眼睁睁的看着马也做的这一切,她努力想要阻止,可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此刻李雪梅的心里充满了悔恨,无助,恐惧,总之是百感交集。

她努力的向马也靠近,马也听到一旁的声响,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李雪梅,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就像是刚刚被他塞进马桶的婴儿的眼睛。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爸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双双离我而去。我就跟着邻居家的张爷爷相依为命。

我们那个村子很穷,穷到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辆小轿车,唯一能看见的汽车,就是公共汽车。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汽车就从村子西边开过来,经过我家的门口,然后就朝着村子东边开过去。

晚上太阳落山了,汽车又从村子的东边开到村子的西边。那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啥这汽车从西边又开到东边,从东边又开到西边。难道他不嫌麻烦吗。

坐车的人也奇怪,明明没有多远的路程,为啥非要坐车呢。是不是觉得坐车很有派头呢?这辆车到底把那些人都带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个马车,驴车,牛车,自行车的年代,我爸妈却因为车祸死了。大伙都说他们死的太冤了太惨了。可是这也不是谁说了算的,死了就是死了,谁还管你冤不冤惨不惨呢。

记得他们出事的那天是姥爷的祭日,爸妈早早就起来了,连饭都没吃爸爸就骑着自行车驮着妈妈走了。

我因为从小就体弱多病,不是今个发烧就是明个咳嗽,那可真是大病不犯小病不断,一年到头爸妈挣得钱几乎都花在了给我看病上。

张爷爷和我家只有一墙之隔,他无儿无女,唯一的老伴在去年也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他很喜欢我,每天都要跑到我家来带我玩一会。那时候我听过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们俩下地干活别带孩子去,他体格不好禁不起风吹日晒的。再加上地里坟圈子又多,又是长虫又是耗子的别把孩子吓着。你们把孩子就放在家里我给你们带着。”

爸妈哪儿好意思让他带孩子啊,可是无论怎么说张爷爷就是不肯让他们把我带到地里去。

张爷爷还说“咋的你们是不放心我啊,别看我没孩子,我可是会带孩子的,肯定渴不着他,饿不着他。”

在张爷爷的口苦口婆心的说服下,爸妈也就妥协了,每次不管有啥事都把我托付给张爷爷带着。他们出事那天也不例外。

因为我家离我姥姥家有二十多里地远,来回来去的得一大天,我体格又不好怕我折腾出病来,在他们临走之前就把我送到了张爷爷家里。

张爷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我,让他们走得放心。然后爸妈就在我和张爷爷的目光中消失了。

天越来越晚了,张爷爷给我弄了晚饭,吃饱了以后,我就拉着张爷爷到大门口去,想边玩边等我爸妈回来。

张爷爷坐在门口旁边的大石头上笑呵呵的看着我,我手里抓着玻璃球放在眼睛前边,冲着太阳消失的地方向玻璃球里看去,总觉得玻璃球里有无数颗小星星。

我不知道我有几个玻璃球,因为我不会数数,我只知道我有两大把玻璃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我不会数数,但是每个玻璃球我都认识,即使丢了我也知道。被别人偷走了我也能认得出来。

天慢慢的黑了,张爷爷带我回屋了,说是路太远爸妈可能回来的晚,我不情愿又无奈的回头张望着。没想到这一望就是十几年。

我跟张爷爷回到屋里没多久,就听见我家门口有人吵吵嚷嚷的。张爷爷出去看看情况,我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去了。

原来这些人不是别人而是我家的亲戚。有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他们都住在我们这个村子里,但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家里很穷,他们几乎一年到头都不来我家一趟。

今天我爸妈不在家,他们都来我家干啥,我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有一点亲近的感觉。可是他们却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不知道他们跟张爷爷说了什么,然后张爷爷就跟着他们忙乎了开来。没一会的功夫,又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

这么多的人一起涌进了我的家里,而我就像是一颗沙砾,穿梭在人群之中。

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的传进我的耳朵里。亦真亦假的哭泣声也是不绝于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那时候我很傻,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其实不光我傻,我们村子里跟我一般大的孩子都那么傻。可能就是那个年代造就了我们的智商吧。

天很黑很黑,很冷很冷,我一个人迷茫的在人群之中寻找着爸妈的身影。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他们都跑到我家来干啥?我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我的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都是我的眼泪鼻涕和口水。可是尽管我哭的再大声,也掩盖不住那些吵吵嚷嚷的的声音。

就在我哭着磕磕绊绊的向门外跑去的时候,忽然一双大手把我抱了起来。是张爷爷,他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笑容。眼圈也湿巴巴的泛着红。

我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可是在张爷爷的怀里我感到了温暖和安全感。张爷爷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安慰我,不知不觉我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我的那些亲戚也都不见了。


这一天,张爷爷在我的家里忙来忙去,把昨天弄得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收拾干净了。

“张爷爷,昨天晚上的我爸妈回来了吗?那些人都跑我家来干嘛?我爸妈呢跟他们一起走了吗?他们都干啥去了?我爸妈走的时候咋没告诉我一声啊?”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让张爷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强忍着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抱起我坐在炕沿上,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我以为张爷爷没有听见我的话,就再一次的问了一遍。张爷爷这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你爸妈昨天没回来,你姥姥舍不得他们回来,就留他们在那住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昨天那些人是来串门的,因为你爸爸会修理自行车和收音机,所以这些人都很喜欢你爸爸。

大伙来跟你爸爸聊天,结果你爸妈不在家,他们就都走了。”

我心里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又问道“那他们哭啥呀?”张爷爷沉吟片刻又说到“他们呀是聊天的时候说到了伤心的事,所以就都哭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着爸妈过几天才能回来,心里就空唠唠的,无精打采的爬到炕上,摆弄起我的玻璃球来。

下午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还有姑姑姑父又都来到了我的家里。爷爷奶奶坐在炕头上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就听见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张爷爷看着站在地上发愣的我,赶紧抱了起来,坐在炕梢的炕沿上一声不吭的听着他们吵吵。

听着他们说话我就感觉他们是在吵架,可是他们为啥要吵架呀。又为啥跑到我家来吵架呀?我胆怯的猫在张爷爷的胸前,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些吵架的亲人。

忽然咣当一声响,把我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收回了目光,把脸扣在张爷爷的身上。

可是这个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害怕而消失,反倒又多出了水壶茶碗破碎得声音。

他们在砸我家的东西,那可是我家里的东西啊,我爸妈不在家他们就随便砸东西吗?我生气了,愤怒的嚎叫道“那是我家的东西,不许你们砸,你们快点离我家远点,要不我爸妈回来了打你们。”

我的话没说完,大伯母就一声大喊,指着我骂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就这样的孩子谁还敢养,这么大点就敢跟大人吵吵,这长大了还得了。”

姑姑也不示弱的喊道“反正我也不要,这成天病病怏怏的,谁整起了,挣俩钱还不够看病的。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爷爷坐在炕上气的胡子撅起来老高怒声说道“你们都不要,难不成让我和你妈养?我们把你们几个养大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让我们再养一个小孩,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奶奶坐在炕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也许爷爷说的话就是他心里的话吧,要不然就是他根本就不敢说别的。

这么多年了,妈妈没事就说你奶奶是个好人,他也很喜欢你,经常偷偷的给你送好吃的。可是她害怕你爷爷,不敢让他知道。让你爷爷知道了,他就要打你奶奶。

所以以后在你爷爷跟前别管你奶奶要吃的。要不然你奶奶又得挨打了。我不明白为啥爷爷要打奶奶。是因为爷爷不喜欢我吗?

他们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他们是在为我打架,他们谁都不想要我,嫌我是累赘。可是我有家,有爸爸妈妈。为啥我要跟他们去啊!

听着他们像踢皮球似的把我往外踢,我又一次大喊道“我才不跟你们去呢,我要在家待着,跟我爸妈待着。你们是坏人,我爸回来了打你们。”

“这个傻子,都不知道你爸妈都死了,他们都不管你了,你现在就是个孤儿,是个累赘,没人要的杂种……”大伯母咬牙切齿的冲我喊着。

忽然张爷爷抱着我站了起来,没等大伯母说完话,他就怒道“行了别说了,有你们这么当长辈的吗,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们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跟孩子说话呢。

他才几岁啊,你们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合适吗?今天大伙就把话说明白,你们不管这孩子我管,以后这孩子就是我的亲孙子。我不怕累赘。

还有这孩子他爸妈留下的东西你们也别想拿走一样,这都是他爸妈留给孩子的。以后你们也别再登这个大门口半步。”

张爷爷的话镇住了这些人,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张爷爷知道,我爸妈死了,他们就想着把我家里的东西一扫而光,那个穷苦的年代,一个破了豁口的碗都是好东西。

更何况我还小,根本就啥也不懂的。张爷爷的话让他们一时之间真的舍不得放弃我爸妈留下的偌大家业。

几个破碗,没有一个没有豁口的。几双到了雨季就会弯曲的筷子。几把锈迹斑斑的铝制的汤匙。

四个腿都活动的板凳。一张合不上的桌子。还有一些农具,对了还有一头比我年纪大的毛驴。

最值钱的就是我家的四间土坯房,每到雨季屋子里都会听见叮叮当当雨水敲打碗盆的声音。

这些在现在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东西,在当时的人眼里却是不小的资产。而他们,我的亲人们,却只想要这些东西,而不想把我带回家里。


张爷爷的话让这里所有人都沉思了起来,权衡利弊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宁愿不要我爸妈留下的遗产,也不养活我这个累赘。

之后我问过张爷爷为什么他们不再争吵了?爷爷回答我的是因为我一年到头总有病,爸妈留下的所有东西还不够给我治病打针用的。

就光是这个也就算了,等你长大了还要去上学,要找媳妇,那样一来他们还得自己掏腰包,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他们就选择了我的提议。

张爷爷的话让我更糊涂了,既然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那为什么张爷爷要收留我呢?他那么大年纪了还有精力养活我这个累赘吗?能有钱供我上学,给我娶媳妇吗?

张爷爷笑着回答我说“他们想到的只是金钱利益,而爷爷在你这里却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更多的东西是啥东西呢?在我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我家的房子和毛驴更值钱呢?我越听越糊涂,在我的追问下,张爷爷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你看爷爷每天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跟爷爷在一起了,爷爷是不是就有说话的人了。有了说话的人,爷爷是不是就不孤单了。”

我仔细的听着,微微的点点头。张爷爷又接着说“爷爷家的小鸡下蛋了你是不是能帮着爷爷捡鸡蛋?”

我眼睛里充满了不解,这也算是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吗?那别人为什么都没觉得捡鸡蛋的行为也值钱啊?

张爷爷还说“等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你那时候已经长大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帮爷爷做饭吃了,爷爷就不会挨饿对不对?”

张爷爷不停的说着我的好,我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一会的功夫张爷爷就已经说出了十多条领养我的好处。

听了张爷爷的解释,我一时间还真的觉得自己很有用很值钱,拍着胸脯跟张爷爷说“这些我都能干,我还能上大学,能挣钱。我还要把爷爷接到城里住大高楼。”

我还记得当时张爷爷的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只不过像是一朵千层花瓣的花,那每一条皱纹就是片片花瓣。

我的那些有些血缘关系的至亲们,一个个就像是躲瘟疫一样的不大工夫就都没影了。留下了被他们踢倒的桌椅板凳。

张爷爷把我放在炕上,然后就去打扫他们留下的战场。我坐在炕上看着他,忽然又开口问道“爷爷,大伯母说我爸妈死了,是真的吗?死了是咋回事啊?”

张爷爷身子一顿,片刻之后赶紧说道“别听你大伯母瞎说,死了啊,死了就是你爸妈暂时回不来,爷爷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姥姥留你爸妈住几天,所以他们暂时回不来。”

我悠荡着腿,脚后跟一下一下的敲着炕墙,拍着胸脯又说到“爸爸妈妈回不来我就跟张爷爷一起住,我是男子汉不哭也不闹。”

这是平日里爸妈经常跟我说的话。我已经牢记于心了。我扶着炕沿身子就趴在了炕沿上,然后往下一秃噜,我就安全着陆了。

张爷爷也把屋子收拾干净了。然后拎着我出了门。把门锁好刚一回身,就看见奶奶站在墙根下面。

“你咋回来了?有事吗?”张爷爷目光炯炯厉声问道。我的心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他们后悔了,又跑到我家来砸东西?

奶奶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好好待我孙子,这孩子命苦啊……”说到这她的眼泪竟然流了下来。流到了她那干巴巴的脸上。

张爷爷哼了一声说“哼,这个不用你提醒,你那么好心为啥都不要这孩子呢?现在又跑这来装好人。我可不吃你这套。”

奶奶半晌没说话,后来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蓝布包。二话没说就塞给了张爷爷手中,然后扭头就走了。

她的这一举动让张爷爷愣了好半天,后来还是被我唤醒过来。张爷爷拎着我回到了他的家里。

等到我们打开那个蓝布包后,发现里面竟然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钱,张爷爷半天没说话,然后就赶紧把布包包好。

“你奶奶给的这些钱,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不然你大伯和你姑姑都得找你奶奶打架。”张爷爷郑重其事的告诉我。

可是第二天我们就听说奶奶被爷爷打了,说是奶奶把钱弄丢了,爷爷嘴里骂着奶奶没用,还用鞋底子打奶奶。最后用一根木棍把奶奶的腿打肿了。

我问张爷爷是不是把奶奶给我们的钱还回去。张爷爷说“不能还了,这要是让你爷爷知道钱给了咱,你奶奶还得挨一次打,打的比这次还要严重”

后来我和张爷爷也曾偷偷的去看过奶奶。当时奶奶正在大门外抱柴火准备回屋里做饭。我见附近没有人就叫了一声奶奶。

奶奶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怜爱。张爷爷跟奶奶说了几句话,然后拎着我就走了。

我一次次回头看向奶奶,他依旧抱着柴火远远的看着我们离开。直到我和张爷爷拐了一个弯后,我就再也看不见奶奶了。

“为什么爷爷打奶奶?为什么爷爷不让奶奶把钱给我们?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亲爷爷都不如张爷爷对我亲?”无数个疑问在我的小脑袋里转来转去。

张爷爷说以前爷爷家里很有钱,是大户人家。可是自从爸爸出生后,爷爷就得了一场重病,花了很多钱。所以爷爷一直觉得都是爸爸给他带来的霉运,直到爸爸死了他都这么认为。

后来在妈妈生我的那一年,爷爷又鬼使神差的从马车上摔了下来,结果腿摔断了,本来就对我爸爸有成见,这么一来爷爷对我家更是没有半点亲情了。


张爷爷回到家以后就开始翻箱子倒柜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后来终于在老柜的最下面找到了一个铝制的饭盒子。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呀,要不然张爷爷为什么把它藏得这么隐蔽呢?我心里油然升起了一些好奇。赶紧凑到他跟前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饭盒里的宝贝。

张爷爷打开饭盒映入我眼中的是一摞整齐平整的钱,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还有几毛的,最大面值的就是最下面的一百元,可是仅仅只有四五张。

除了这些钱以外,里面还有十几颗铜钱,什么年代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大小不一的,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灰吧啦叽泛着绿色。

这些铜钱的旁边有一个布包,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张爷爷也没有打开让我看,我也没敢主动要求要看。因为毕竟这不是我家里的东西。

张爷爷把奶奶给的小布包直接放进了饭盒里,然后就把盖子扣上了。嘴里还说着“这些钱啊就留着以后给你上学用。”

张爷爷又开始摆弄起老柜里的破烂衣服了。他把饭盒子放在柜子的最下边,然后又把那些衣服全都整齐的摆放在上面。最后还把老柜用小锁头锁了起来。

在我爸妈走的第四天开始,张爷爷每天都带着我去一个地方。那是离我们所在的村子五里地之外的一个村子。

他带着我天刚蒙蒙亮就从家里出去,走到那个村子以后,他又走进一户人家又一户人家。每到一户人家就开始老泪纵横的哭诉着。

我不知道他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一直以为张爷爷是带着我挨家挨户的讨饭。

可是从哪一户人家出来,他们都没有给我们任何东西啊?可能他们家里也很困难吧,要不然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想给我们。

我渴了或者是我饿了,张爷爷就到下一户人家帮我要点吃的喝的。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为啥我饿了就有人给我吃的,我没饿的时候,他们就谁都不给我们东西呢?

我问爷爷为什么他们没有人给我们东西呢?爷爷告诉我说“我们又不是讨饭的,为啥要人家的东西啊?”

不是讨饭,那我们又为什么挨家挨户的进去又可怜巴巴跟他们哭诉呢?

张爷爷听了我的问话不禁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告诉我说“爷爷带着你不是讨饭,是爷爷想要找一个人,跟他们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有没有见过。”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给我们东西了。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爷爷却还是没有打听到他要找的人的下落。

我劝爷爷到别的地方打听打听,可是他却说别的地方的人都没见过他要找的人,只有这里的人见过。

说来也奇怪,以前体弱多病的我,跟张爷爷起早贪黑的折腾了一个多月,身体却安然无恙,不但没生病,反倒更结实了,走路也比以前有劲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秋收的时候才算告一段落。因为爸妈都不在了,所以家里的庄稼就都得张爷爷收拾了。

他把我放在地头告诉我别到处走,小心被茬子扎了。然后自己一头钻进一人多高的庄稼地里。

因为我在地头他不放心,每过一段时间就出来看看我,叮嘱我几句后又钻进地里干活。

我一个人在地头摆弄着我的玻璃球,这些玻璃球跟我形影不离,我走到哪就带到哪。

我正玩着忽然在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哥哥,身上穿着深褐色的衣服。他蹲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玩玻璃球。

我抬头看看他,我不认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我有些害怕,可能是怕他打我,或者是怕他抢走我的玻璃球。

这里就我一个小孩,他又比我大好几岁,我怎么能打得过他呢。我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玻璃球。

忽然有一个玻璃球因为我的用力过猛被挤了出去,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我想捡起来,可是害怕那个小哥哥在我低头的时候打我,于是我就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哥哥见到我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猫腰去捡地上的玻璃球。我心里又生气又害怕。真想打他一顿,谁让他捡我的玻璃球了。

眼看着玻璃球到了别人的手里,我撇着嘴,眼泪围着眼圈转。下一秒就会哇哇的大哭起来。没想到小哥哥捡起玻璃球后在身上蹭了蹭上面粘的土,然后竟然伸手递给了我。

我看着他的脸,他还是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温和的神情。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傻呵呵的笑着接过了玻璃球。

他看着我的样子指着我的脸也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他伸出了手在我的脸上擦了几下。原来我刚刚抹眼泪的时候,手上的土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弄得脸上全是泥道子。

他的举动让我忽然有一种安全感。我们俩就这样成了好朋友,他陪着我一直玩到了爷爷从地里出来。

我跟爷爷说有一个小哥哥陪我玩,当我回头找小哥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爷爷说可能是小哥哥回家吃饭去了。

一连几天那个小哥哥都在爷爷干活的时候出现,带着我玩,又在爷爷带我回家的时候消失。

张爷爷就说那个小哥哥可能觉得我又懂事又可爱,所以才愿意来找我玩。

因为有小哥哥的陪伴,张爷爷干活的时候就没那么担心了,虽然他没见过我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哥哥,但是他知道我不会撒谎。

张爷爷还告诉我说等地里的活干完了,就让那个小哥哥到我家里来玩,他还说要留小哥哥在家里吃饭。

虽然家里的地不太多。但是因为张爷爷担心我的身体,每天没等太阳下山就带着我回家。而且他的年纪也大了干不动太多的活了,所以一连过了好几天庄稼还没有收完。

后来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的庄稼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村长就带着一大群人来到我们家,帮我们收拾庄稼。

真的是人多力量大,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我家的庄稼就都收完了。村长还告诉张爷爷说玉米杆子就不让张爷爷操心了,他会带几个人帮忙割了,等大家都下来空了在帮忙用大马车给我们送来。

那时候玉米杆子真的是我们过日子必不可少的东西,做饭取暖都用它。有的人家地少,还到处管别人家要玉米杆子。要不然一年没等到头就没柴火烧了。

张爷爷对帮助我们的村民感激不尽,又要做饭给大家吃,村长脸色难看的说张爷爷就是个老顽固,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收养我这个没人要的累赘,大伙帮帮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庄稼收完了,张爷爷又开始带着我去先前的那个村子。我心里一直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让张爷爷如此执着的寻找啊!

这次他没有带我挨家挨户的走进去,而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旁边找了一块大石头,我们就坐在石头上等。

等到爷爷给我带的干粮吃光了,他就带着我往回走。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的日子。那个村子里的人开始的时候都还对我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我那个时候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嘲笑啊,讥讽啊。那些人说什么好像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张爷爷对那些人的表现也是无动于衷。就好像他根本就没听见一样。时间久了那些人就不再议论我们爷孙俩了。

一个古稀老人满脸皱纹,矮小干瘦的身子,步伐蹒跚。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一脸稚嫩,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天真。

每天早上老人拎着孩子带着晨露而来,在这个村子里的十字路口旁边的大石头上,一老一小带着企盼和恳求的神情挨过一天的风吹日晒。傍晚他们又披着晚霞而去。

这一切就好像已经成了这个村子里的一道风景线,如果哪一天我们不再来到这里,这里的人们可能还会有一点点的不自在呢!

一连几天过去了,那个穿着深褐色衣服的小哥哥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也可能他去我家找过我,因为我和张爷爷每天都不在家,所以我们就错过了见面的机会了。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我和张爷爷虽然多加了件衣服,可是还不能抵挡住早晨的寒意。我们的头发眉毛都结满了寒露,口中哈着白雾。

可即使这样也没有阻挡住我和张爷爷的步伐。我们依旧重复着往日的生活。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我看着冻得发抖的爷爷咳嗽个不停,心里又害怕又无助。不停的拍打着爷爷的后背。

张爷爷怕我担心安慰我说“没事儿,爷爷就是有点感冒了,过几天就好了。”可是他古铜色的脸上竟然泛了红。我把脸贴在张爷爷的头上试了试,最后确定张爷爷发烧了。

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帮我检查是不是发烧了。她先用手放在我的头上,然后再放在她的头上。

可是有时候她的手很凉,他就用脸贴在我的头上。有时候还用嘴唇亲我,亲亲我的额头,再亲亲我的脖子和耳朵后面。我见妈妈亲我,我就去亲妈妈。

妈妈亲我哪里我就去亲妈妈哪里,妈妈被我逗得哈哈直笑说“别捣乱妈妈再试试你发烧没有。”

我就问妈妈“你不是用手摸过了吗,那还亲我干啥呀?”

妈妈笑呵呵的说“发烧到很严重的时候能用手感觉得到,可是刚刚发烧或者是发烧快要好的时候用手就不容易感觉得到。

而且有时候因为妈妈的手很凉,你发没发烧,发到什么程度妈妈的手就感觉不到了。嘴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温热的,所以很容易能感觉的到。

再说了妈妈用嘴唇亲你总比用冰凉的手冰你舒服吧!”其实我还是喜欢妈妈用嘴唇亲我。那样真的很舒服很温暖。

有时候妈妈在外屋做饭,爸爸也会学着妈妈的样子帮我试体温,他那又大又硬的手上长着厚厚的老茧,根本就感觉不到了我的体温。

我就让爸爸也用嘴巴亲我。爸爸说“男子汉大丈夫老让人亲亲亲的,跟个粘人的小丫头似的多不害臊。”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很生气,我啥时候让你亲我了呀!我就噘着嘴吧说“我妈妈就是这么亲我的,她说这样就能试出我的体温。”

这时妈妈从外屋听见了我和爸爸说的话就进来了,指责爸爸说他什么都不懂还怪孩子粘人。爸爸站在一旁傻笑着嘴里还说“这我哪懂得啊!”

可是一次他不懂得,两次他不懂得,我都四岁了,我也足足生了四年的病了,直到他离开我的时候他还不会帮我试体温。

现在张爷爷发烧了,而且很热。我着急的哭着,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地嚷着要回家,要去找我爸爸妈妈,他们会给爷爷吃药。

我的哭声让张爷爷的心里很不安,他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擦我脸上的眼泪一边还说“别哭了,再哭脸就该红了。这小脸蛋上就裂开一条条的小口子,到时候洗脸就该疼了。”

可是我哪里听得进去啊!爸爸妈妈的哭喊着,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当时在我的哭声里他们说的话就像一群苍蝇一样嗡嗡的乱响。

过了一会儿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年纪比张爷爷小一点的男人,他跟张爷爷说了几句话,然后抱起我,旁边的几个人也都走过来扶起了张爷爷。

他们一群人把我和张爷爷带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里。这时候的我忽然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又干净整洁的家里,一下子就不哭了,目不暇接的扫视着这个房间。

那个男人又让人拿来热水还有一大包的零食。爷爷喝了水好像好多了。我也安静的吃了起来。张爷爷病了


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说了起来,我在他们的话语中听出来他们是在数落张爷爷。

“你就是个老顽固,成天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这儿受罪。你说你图的是啥?”

“别那么死心眼了,你说说这些事跟你有啥关系,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有几年活的,老了老了还给自己找事干。”

“你说说你啊,老了老了还没事找事,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管你啊!”

…………

你一句他一句的话说的我糊里糊涂,摸不着头脑。说的张爷爷低着头眼泪围着眼圈转。

我爬到张爷爷的身旁,一只手拄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去擦他刚刚流下来的眼泪,疑惑的问“爷爷你咋又哭了?”

自从爸妈走了以后,张爷爷已经哭了无数次了。尤其是来到这个村子以后,每见到一个人就开始哭诉着。以前那个经历了岁月蹂躏,变得坚强的老人忽然一下子就变得脆弱了许多。

这时走过来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女人,她一脸的慈祥的样子让我觉得就像妈妈一样。

她是带我们来的那个男人的老婆。她抱起我说“走,大娘带你洗洗脸去,看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说着她就把我抱到了外屋,帮我洗脸洗手,洗完了还给我擦了她的化妆品。香香甜甜的味道让我贪婪的闻了又闻。

当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爷爷正在哭诉着,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开始默不作声了,还有许多人也跟着爷爷抹起了眼泪。

等爷爷哭诉完了,屋子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我看着他们的表情竟然莫名的一致。个个低头不语,有两个人刚要说什么可是又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这家的男主人一拍大腿说话了“也罢也罢!你这么大年纪都不怕,我又怕个啥,我帮你作证。”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就陷进了一阵的嘈杂之中。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算我一个……”

大伙的话音未落男主人说“既然大家都愿意帮老头作证,那咱就帮老头写个证明,大伙都按个手印。

杨光你去把咱村的安老师找来,他有文化让他帮咱们写。”

那个叫杨光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长的人高马大,黝黑的皮肤更显得健壮。他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

在等待着安老师来的这段时间里,大伙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我当时只觉得他们说的话跟爷爷要找的人有关系。可是到底是啥关系我还是没猜到。

杨光带着安老师急匆匆的来了,男主人搬来一个桌子放在了炕上,安老师盘腿最下,从上衣的兜里拿出一张大白纸,又拿出了一管钢笔。听着大伙七嘴八舌的说。手中的笔不停的在纸上写着。

人们把安老师团团围住,我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只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的功夫,纸上就被写满了字。等到安老师把笔放进口袋里后男主人拿起那张纸给大伙念了一遍。

安老师又问大家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现在还可以改。大伙想了一会说没落下啥,写的挺详细的。

“既然没有别的异议了,那咱就按手印吧。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在名字上边按手印。”

男主人说完就第一个写了名字,又找来红色的印泥,把大拇指深深地按进印泥盒里,然后又把红红的拇指按在自己刚刚写好的名字上面。

他刚做完这一切,又过来一个人,学着他的样子也在纸上按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不一会的功夫写满字的纸上又多出了二三十个红色的手印。张爷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们,感激的泪水已经湿透了他那黯淡无光的双眼。

男主人有找来一个信封,把刚写好的纸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信封里。然后有找来胶水把信封粘好。

张爷爷接过这个信封,双手哆哆嗦嗦,就好像这信封有成百上千斤重,他把信封放在衣服最里面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又把外面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那个信封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

那个男主人又找来了一辆驴车,抱起我放在驴车上。张爷爷也被他们扶着上了车。

赶车的是那个叫杨光的男人。一声吆喝,老毛驴就慢慢悠悠的向我们来时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爷爷得手都没有离开过胸前的口袋。车轱辘压在路上的石头上,咯噔一下,我的屁股就被颠起了老高。然后又狠狠地落下来。

无数的石头被车轮碾压,无数次屁股起了又落。疼得我哎呀哇呀的叫个不停。赶车的杨光却坏笑了一路。

几次爷爷要我坐在他的腿上,可是我就想享受那屁股硌得生疼的感觉。挣脱爷爷的束缚继续哎呀哇呀的乱叫。这竟然成了我的乐趣。


在这一路的颠簸中,张爷爷跟赶车的杨光聊了一路。我也知道了那个把我们带回家的男人原来是他们村的村长。

我跟张爷爷下了驴车,杨光跟我们告别后,一声吆喝,毛驴就朝着来时的路小跑起来。杨光的背影在毛驴车上一上一下的颠簸着。走出了很远我还能听见毛驴车发出的咯噔咯噔声音。

张爷爷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口上了锁的老柜打开了。把那封信放在了一摞衣服的下面。然后又把老柜锁了起来。

钥匙照常放在房梁上。原来因为日久年深房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最宽的地方有成人的小手指那么粗。

整条口子有一搾长,正好把钥匙放在里面。这个地方还真的很隐蔽,所有的人都不会注意到这里竟然还能藏着钥匙。

做完这一切,张爷爷的病似乎完全好了,神清气爽的跟我说“你去看看咱家的小鸡今天下蛋了没有,爷爷去抱柴火烧火。”

我兴奋的跑在张爷爷前头,一溜烟就来到了鸡窝旁边。踮起脚尖扒在鸡窝门口往里看,一眼就看见三个白白胖胖的鸡蛋躺在窝里。

我一边高兴的嚷着“爷爷,爷爷下蛋了,下三个蛋。”

张爷爷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听我这么一嚷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哭笑不得的说“这个小捣蛋怎么说话呢,要说小鸡下蛋了,不能说爷爷下蛋了知道了吗?”

我被张爷爷这么一说也捂着肚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攥住一个鸡蛋飞快的向屋子里跑去。

张爷爷在后面笑着说“小心点别摔了!”虽然我当时很小,但我知道张爷爷的话里有两个意思。

第一是担心我摔倒了受伤,第二是担心我把鸡蛋摔倒地上。我哪里不知道这摔一下的重要性啊!

我受伤了张爷爷肯定心疼,但是鸡蛋受伤了我更心疼。如果鸡蛋受伤了我就没有鸡蛋黄吃了,张爷爷也没有鸡蛋清吃了。

我最爱吃鸡蛋黄,虽然它有点干吧,但是真的很香很香。每次吃鸡蛋我都把鸡蛋黄吃了,剩下鸡蛋清就不愿意再吃了。

张爷爷就说他最爱吃鸡蛋清,以后煮鸡蛋就我吃蛋黄他吃蛋清,我们就是绝配。

我把鸡蛋放在一个专门放鸡蛋的笸箩里,然后又转身跑出去捡剩下的那个鸡蛋。没等出门,张爷爷就一只手拎着一捆柴火,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鸡蛋进来了。

他把鸡蛋递给我说“把这个放到笸箩里,再从笸箩里拿出四个以前下的鸡蛋来。今天爷爷给你煮鸡蛋吃。”

我高兴的一蹦多高说道“爷爷为啥不煮今天下的呀。”

张爷爷放下柴火说“新下的鸡蛋煮完了皮和肉糊在一起不好剥壳。还有以前下的鸡蛋再不吃就该寡了,蛋清和蛋黄混在一起了就不好吃。快去拿吧,爷爷马上就开始烧火了。”

虽然张爷爷家养了好几只小鸡,但是煮鸡蛋确是我们奢侈的生活,小鸡下的蛋大多数都被卖给了别人。卖的钱自然都被张爷爷放进了那个铝制的饭盒里了。

等到我馋的直嚷嚷着要吃煮鸡蛋了,张爷爷才给我煮一个鸡蛋吃。而他一口都不吃,说是不爱吃。

只有在我实在吃不下了,他就把我剩下的鸡蛋清吃了。今天可能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想吃鸡蛋了吧!要么就是因为那个信封的缘故他今天很高兴,所以为了庆祝一下,就决定多煮几个鸡蛋吃。

张爷爷把洗好的米放进锅里,又把鸡蛋也洗干净了放进锅里。又在锅里放了两瓢水。爷爷在外屋烧火做饭我就进屋里玩着玻璃球等着。

忽然我一抬头透过窗户发现在鸡窝的顶上有一只黄了吧唧的活物在那东张西望的。我赶紧跑了出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平时也是东一趟西一趟的跑着玩,张爷爷根本也没太注意我。当我跑到鸡窝旁边的时候,发现鸡窝顶上趴着一只小黄狗。

嘿!这鸡窝比我的个子都高,我捡鸡蛋都得垫着脚才能碰到鸡蛋。这小家伙咋跑上来的呀!它还挺厉害呀!

那只小黄狗见我过来了就摇头摆尾的匍匐着向我这边爬了过来。我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心里想着不知道谁家的小狗这么听话,这么乖。

我在外面跟那只小黄狗玩,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有时候还往我身上扑,好像是想让我抱他。

我蹲在地上,抱着他的小脑袋,抚摸着他的身子,一身光滑的黄毛就像是抹了油似的光亮顺滑。大尾巴上的毛更是让我爱不释手。

我把脸贴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小黄狗也好像很喜欢我这样跟它亲昵。小脑袋一伸一伸的迎合着我的抚摸。

我们正玩得起劲,张爷爷就在屋子里喊“待会饭好了该吃饭了,快进屋背背风。”

我还没玩够呢,我要是进屋了小黄狗就该走了,可是我又实在想吃煮鸡蛋啊!没办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只好依依不舍的跟小黄狗告别了。

“小黄狗我该吃饭了,你还跟我玩吗,你要是还跟我玩儿,那你就在这儿等我。”当时我真的天真的以为那小黄狗就是跟我一样的人,他也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可是当我回到屋里在从窗户向外张望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小黄狗的影子。他一定以为我不跟他玩了,所以他就离开了。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吃饭的时候我跟爷爷说小黄狗的事,爷爷告诉我“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又跑出来了。以后小心点别跟狗玩,万一被他咬了你就该得疯狗病了。到时候你也该跟狗一样到处咬人了。”

我嘴里答应着,可是心里却想那只小狗挺好的呀,跟他玩了半天他也没咬我啊,肯定是爷爷在吓唬我。

当我刚剥开第三个鸡蛋的时候,忽然又看见了那只小黄狗,他依旧趴在鸡窝顶上。眼睛向我这边看着。他一定是在等我跟他一起玩呢!

我一下子就兴奋了说了一声“爷爷我不吃了,我出去玩了。”然后把鸡蛋黄一下子就塞到了嘴里,着急忙慌的下地穿好鞋就往外跑。

张爷爷坐在炕上说“慢点别跑,别噎着了!”我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只听见张爷爷在屋里说“这小子,就知道玩连鸡蛋都不吃了。”我还听见他呵呵呵的笑声。


等我跑出了门口,那只小黄狗就已经等在了那里就好像他冥冥之中就知道我会出来找他玩一样。

我蹲下身子把含在嘴里的鸡蛋黄吐到了手心上,然后轻声的说“你饿了吧,给你!”说着我就把托着鸡蛋黄的手递了过去。

张爷爷不让我跟小黄狗玩,如果让他知道我连饭都不吃了,是为了找小黄狗的话他肯定会把它撵走。更不用说我还把爷爷不舍的吃的鸡蛋黄给了小黄狗,张爷爷知道了胡子肯定会被气得撅起来老高。

小黄狗见我递过去一个鸡蛋黄,赶紧把鼻子凑过来嗅了嗅,然后张开嘴巴慢慢的把蛋黄叼到了旁边吃了起来。

我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把蛋黄吃光,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等他吃完了我就跑出了院子。

因为这里不宜久留,在张爷爷的眼皮底下跟小黄狗玩那不就是找不痛快吗。万一被发现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小黄狗好像也知道这一点,吧唧着香味还没散尽的嘴巴,贴着墙根一溜烟的也跟着跑出了院子。

“真乖!你也知道不能被发现还贴墙根走,真聪明。”我抱起小黄狗摸着它背上的毛。小黄狗也好像很高兴似的摇着他的大尾巴。

忽然我想起了我的唯一的也是最喜欢的玩具玻璃球,我把玻璃球从衣服的口袋里拿了出来,把小黄狗和玻璃球一起放在了地上。

小黄狗好像也很喜欢这些玻璃球。趴在了地上用他的小爪子巴拉来吧拉去的,后来发现玻璃球可以来回的滚,他就把球放在两个爪子的中间,两只爪子飞快的来回拍着玻璃球。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我就感觉玻璃球好像一条灰蒙蒙的线缠在它的两只爪子中间。

不一会的功夫,他的周围就开始尘土飞扬。两只爪子把地上的土都挠了起来。

“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小黄狗的动作,他停住了挥舞的爪子,机警的向四周看去。我的心里也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生怕是张爷爷吃完了饭出来了。

可是我们谁都没发现任何情况。奇怪了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呢。我心里还是担心的琢磨着。

小黄狗确是意犹未尽的又要开始玩玻璃球了。可当他低头看时竟发现玻璃球不见了。

他赶紧站起身子,小脑袋灵活的左顾右盼着,身子也跟拉磨是的转了好几个圈,依旧没有发现丢失的玻璃球。

我心爱的玻璃球失踪了心里也很着急,在小黄狗玩的地方找了起来。以小黄狗为中心,方圆两米远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发现玻璃球的下落。

我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小黄狗见我这样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低着头小眼睛也失去了先前的神采。

他一步一步的挪到我的身旁,低头思故乡一样一动不动。虽然他把我的玻璃球弄丢了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我也不忍心责怪他。

我掐住它的身子,他就像钟摆一样在空中悬着。大尾巴竖直的向下垂着。

看着他的样子我仅有的一点点生气也都荡然无存了。小声的说“捣蛋鬼看你还玩不玩了,这回球丢了你说咋办吧?”

他就好像能听得懂我说话一样,把脖子伸向了我这边,努力的想要用鼻子碰到我的脸。这可能是在讨好我吧!

我把他抱在怀里说“好了好了我不怪你。”正在这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孩子你吃饭了吗?”这一声吓了我一跳。

瞬时间我就反应了过来,这声音是我家前面住的三婶的声音。她出来泼洗碗水,正看见我背对着他家的后门口,就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赶紧转过身来,同时也把小黄狗背在身后,看着突如其来的三婶,结结巴巴的说“吃,吃了!”

三婶笑眯眯的又说“来三婶家玩,你波哥作业快写完了,方才我给他蒸了两个馒头,他吃不了,你们俩一起吃。”

波哥是三婶家的儿子,比我大一岁,现在学前班。他的大名叫赵晓波,平时大人们都叫他波波。

开始的时候我一听见波波俩字,就以为是什么好吃东西,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大人们对赵晓波的昵称。

三婶平时对我和张爷爷很照顾,平日里大人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就留给小孩子吃,每次三婶给波哥做点啥好吃的都给我带份。

张爷爷害怕我养成吃软饭的坏习惯,每次都告诉我别人吃啥都别馋,不许伸手管人家要。回家里跟爷爷说,等爷爷有钱了就给你买。

我在爷爷的教诲下终于忍住了所有的诱惑。每次回家跟张爷爷说村子里谁谁谁吃了什么好东西,闻着味道可香了之类的话,张爷爷都摸着我的小脑袋一句话都不说。眼睛里却泛着莫名奇妙的神情。

没过几天,张爷爷就会用卖鸡蛋的钱给我买来别人吃的那所谓的好吃的东西。

而我也会把这些吃的倒在炕上,你一个我一个的,跟张爷爷分着吃。不管张爷爷怎么拒绝,我还是不死心的往他的嘴里塞。

张爷爷也会被这种苦中作乐的幸福逗得呵呵的笑个不停,脸上的皱纹也更加丰富多彩了。

平时三婶给我吃的东西,张爷爷也会让我接过来吃,毕竟我们是前后院住着,年头多了大家也知道对方的脾气属性。

三婶知道张爷爷的倔脾气,可是他却有对付张爷爷的办法,那就是无休无止的叨叨,无休无止的推让。直到张爷爷认输为止。

后来张爷爷在三婶面前没有了半点倔脾气,无论三婶给我啥,他都默不作声的默许了。

我知道我可以去三婶家吃馒头,可是我又不能让三婶知道小黄狗的事,不然他肯定比爷爷还唠叨,不但不让我跟小黄狗玩,更会去跟张爷爷告状。

我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不得不放弃馒头,告诉三婶今天我吃的太饱了,肚子里没有地方放馒头了。

三婶笑呵呵的说“吃不下了,那就下次吧,等下次三婶在蒸馒头的时候事先告诉你,你就别在家吃了直接来三婶家吃饭就行了。”

我高兴的点点头,然后就看着三婶拿着盆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耳边却还环绕着她叮嘱我的声音“就在这儿玩啊,别瞎跑!”


人呢就是这样,有人对你好还有人对你坏。对你好的人不一定是你最亲的人,对你坏的人也不一定是素不相识的路人。

我的亲爷爷从来都不在乎我的冷暖饥饱,我的亲姑姑和大伯更不会费心思关心我。

可是却有很多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关心我照顾我,就像张爷爷,三婶,村长还有很多人。

自从爷爷拿回了那个写满了字,布满了红色手印,又用信封封好的那张纸以后,爷爷就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去那个村子了。

我以为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了。可是张爷爷却开始带着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镇。

张爷爷这次的感冒很严重,过了十多天才稍微有点精神。这十多天里多亏了三婶和村长,他们几乎天天都来我家给我和张爷爷做饭烧炕。

这期间还有好几个村子里其他的人也来看张爷爷。而且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点心或者是罐头。

可是张爷爷却很不好意思,他老是跟大伙重复着同样的话说“你们买这些东西干啥,这得花多少钱啊,大家伙的生活都不太富裕,平时啥都舍不得买,这真是太破费了。”

大伙都劝张爷爷说别太客气了,只要他快点好了比啥都强。张爷爷也只好收下了这些我眼中的美味。

后来张爷爷的身体好了一些,他就不让三婶和村长帮着做饭了。他跟我说“这太麻烦人家,谁家不得有点啥事啊,这成天有事没事的都得往咱家跑,我这心里啊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一天晚上,张爷爷关了灯,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天该去镇上了。”

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我说。我听说要去镇上,就一骨碌身爬了起来,趴在张爷爷的身上问“爷爷啥是镇上。”

张爷爷先是一愣,很明显他不知道我还没睡着。然后就捏着我的小胳膊说“镇啊是一个地方,离咱家四十里地呢。”

四十里地那得走到啥时候呀?难不成爷爷要找的人又跑到镇上去了?我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张爷爷哈哈哈的笑着说“爷爷自己走得好半天,早上走中午就能到,可是带着你那就慢了,恐怕到太阳落山了都不能到。”

张爷爷把我按进被窝里说要早点睡觉,要不然早上该起不来了。我心里带着期盼,带着好奇,带着幻想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爷爷就叫我起来穿衣服吃饭。天刚蒙蒙亮就带着我站在门口的大道边上等着公共汽车的到来。

我心里这时非常兴奋,终于能像别人一样坐公共汽车了。可是坐汽车就能去四十里地以外的地方吗?这回我非得看看这大车到底把人都拉到哪去了。

当我坐上车以后才知道坐车的感觉真的比走路舒服多了。而且我还发现这辆汽车不是从村子的西头来到东头,再从东头开到西头的。

这辆汽车出了村子以后还在继续向东行驶着,行驶着。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子,路过一座又一座小山丘。我也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

每次车子停下来就会有几个人上车。同时也会有人下车。张爷爷说那些下车的人是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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