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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文章精选阅读

小今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是由作者“小今”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在停车场突然爆发矛盾以后,南知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封呈冷着脸进了电梯,她才如梦初醒。之后两人一言不发的上楼,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封呈的手机上。急诊来了个A夹,情况紧急,需要他赶去做手术。封呈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全程没和南知有一句交流,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合上了,楼道内只留下孤零零的南知,以及她脚边的塑料袋。南知拎着袋子......

主角:南知封呈   更新:2024-07-06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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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知封呈的现代都市小说《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文章精选阅读》,由网络作家“小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是由作者“小今”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在停车场突然爆发矛盾以后,南知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封呈冷着脸进了电梯,她才如梦初醒。之后两人一言不发的上楼,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封呈的手机上。急诊来了个A夹,情况紧急,需要他赶去做手术。封呈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全程没和南知有一句交流,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合上了,楼道内只留下孤零零的南知,以及她脚边的塑料袋。南知拎着袋子......

《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文章精选阅读》精彩片段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能吃上。

在停车场突然爆发矛盾以后,南知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封呈冷着脸进了电梯,她才如梦初醒。

之后两人一言不发的上楼,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封呈的手机上。

急诊来了个A夹,情况紧急,需要他赶去做手术。

封呈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全程没和南知有一句交流,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合上了,楼道内只留下孤零零的南知,以及她脚边的塑料袋。

南知拎着袋子回了自己家。

已近四点,窗外阳光已经打斜,融成金黄的颜色,窗前似蒙着一层温暖,她所在的玄关,却是一片清冷。

南知茫然片刻,之后将食材拎到厨房,卷起袖子,依旧按原计划准备四菜一汤。

锅里炖上了排骨,西兰花也焯过了水,切洋葱的时候忘记带眼镜,没几下,泪水就糊了满眼。

南知停了刀,深呼吸,慢慢用手臂将眼泪蹭去。

-

林可欣的手术早已做完,在病房住了两天就出院了。

如今31床换了个年轻女病人,等着做换瓣手术。

像这种年轻病人,术后并发症少,恢复快,属于医生比较偏爱的一类。但术前访视之后,南知发现,这姑娘病情不复杂,别的方面倒是挺复杂。

大清早的第九手术室,程宇抽好了药,提起了这名病人。

“她说自己是孤儿,坚持要自己签字。”

等在旁边的赵景明说道:“我之前撞见她跟人打电话,清清楚楚听见她叫电话里的人姐姐啊。”

医院里每天上演着各种人情冷暖,傅春生反应平平:“也许是跟家里有矛盾,才不愿意让家属过来。”

“没有家属签字,怎么好给她做手术哦,”巡回护士插话说,“而且连个陪床也没有,一个人怎么行。”

南知站在程宇身后,看着他给病人连监护仪,“即使是小手术也有风险,没有家属签字,不要冒险为好。”

傅春生点头:“封主任已经发过话了,按规章制度走。”

提到封呈,赵景明问程宇:“听说昨天封主任做了两个A夹?”

“可不吗,下午急诊来了一个,晚上又一个,幸好昨天不是我值班……”

每逢秋冬,急诊手术量就会骤然增加,有时候连续上台48h都是有的。

A型主动脉夹层手术难度高,普遍需要八小时以上,连做两台,就意味着封呈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

南知忽然问傅春生:“封主任今天上午也有手术?”

“有一个换瓣。”

南知点头,不再多言。

上午两台做完,南知没第一时间去餐厅。

她先回办公室拿上保温桶,径直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这会儿是饭点,人基本上都去了食堂,南知也没抱太大希望,她只是想既然答应给封呈做饭,昨晚没吃上,剩下的那些菜,给他捎带来也好。

中午的办公室安安静静的,南知推门进去,靠窗的角落里,封呈双手抱胸低着头,对她的闯入毫无所觉。

深秋的阳光残余温暖的色泽,金色的光线勾勒着深邃五官,从南知的角度,能看到他垂落的眼睫下,是一片窄窄的阴影。

他向来凌厉,只有在这时是没有攻击性的,眉心轻微的起皱令他多了丝往日没有的脆弱,就连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惫。

南知记得封呈睡觉不喜光。

她放下保温桶,轻手轻脚靠近,将他身侧的窗帘放下。

鼻尖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飘来,南知低头,封呈的睡颜近在眼前。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他了。

最后一次的记忆,还是那场暴雨里,他紧紧攥着自己,逼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

那时他尚是少年,他会在她面前将所有情绪毫无保留的显露,好的也罢,坏的也罢,炽热而无所顾忌。

那时的他,从不会像如今这样冷冰冰。

南知怔怔看着,慢慢伸出手。

脸颊传来细微的酥痒。

封呈眉心轻拧,慢慢睁开双眼。

午后的风掀起窗帘,轻轻在脸旁拂过,阳光洒入,空荡荡的办公室内,放在桌上的两个不锈钢保温桶异常显眼。

没有人,只有空气里浮动着的淡淡山茶花香。

封呈不觉得陌生,那是记忆里那女人钟爱的味道。

很多时候,他只能在梦中才能回味起那抹香味,以至于这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未曾醒来。

直到他看见压在保温桶下的便签纸——

【桶记得还我。】

“……”

封呈撕下来看了几秒,冷嗤了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小家子气。

可困倦消融后的眸底,第一次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

-

南知送完饭后,直接去了餐厅。

时间有点晚,打饭阿姨还在,菜却所剩无几,所以南知在自动售货机买了桶泡面,打算对付过去。

去接热水的时候,南知收到了弟弟南钰的转账,并不是多大一笔钱,但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却不少。

南知刚把料包拆开,看见信息便皱眉,随即放下泡面,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南知:“你发财了?给我转什么钱?”

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我接了个大单,这个月赚很多,你别给我转回来啊。”

顿了顿,南钰问:“妈是不是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南知失笑:“嗯。”

南钰:“她再给你介绍你就别理,时代在进步,结婚有个伴这种观念早就该淘汰了。”

南知心里熨帖,嘴上忍不住和弟弟抬杠:“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想我结婚似的。”

“我那是不想你结婚吗,我是不想你为了别人的观念妥协,”南钰在电话里嘟囔,“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你别那么想不通。”

南知:“行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南钰:“反正你记住,有你弟在呢,别觉得有压力,妈再催,你就往我身上推。”

闻言,南知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现在也不至于收一个学生的红包。”

南钰:“给你你就拿着!有功夫跟我磨,你不如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去。”

南知:“……”

南钰:“不过你要再找,一定要找个像前姐夫那样帅的,要是不帅就别带回来了,辣眼睛。”

南知的笑容凝固了下。

她很快装傻:“什么姐夫。”

“你装什么失忆,”南钰在电话里怪叫,“你读书那会儿,前姐夫每周在咱家楼下等你,你以为我忘了?”

“……”南知冷哼一声,“好记性都用在这上头了。”

南钰被怼,更加有恃无恐:“那可不,我还记得是你跟前姐夫表的白。”

南知差点被水烫到:“我没有!都跟你说了无数遍那是误会!”

“好好好你没有。”

南知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澄清一件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实在有些好笑,就算别人一直误会下去又能怎样呢,反正那段感情早已划下句点。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了,不跟你扯东扯西,我一会儿还有手术呢,吃饭了。”

挂掉电话,南知还是把钱转回给了南钰,然后才端着泡面去了靠窗的桌边。

阳光并不刺眼,带着属于秋日的柔和。

南知盯着玻璃上摇曳的光斑,思绪也跟着有些飘远。


夏静端着餐盘起身,面无表情:“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

“我也吃完了。”

夏静放下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蒋哲暗暗咬牙,他倒是也想,可他今天值班,吃饭就这会儿有时间,可不能像那绿茶男—样撂筷子就走。

于是他只能恨恨看着两人还完餐具,—起出了食堂。

出来路上,夏静说:“这人不行。”

夏静插兜在前面走着。

初冬的季节,稍微趟—丝风都刺骨头,夏静缩了缩脖子,随口问:“什么不行。”

夏静语气略带嫌弃:“长得不行。”

其实蒋哲长得不错,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当然,那是在不跟夏静比的前提下。

夏静无语地瞥眼跟在身后的男人,故意作对似的:“我觉得还行啊。”

夏静薄唇凉薄地牵动—下,声线发沉:“夏静,这十年你审美降级有点厉害。”

“……”

他语气自然而然,夏静却莫名察觉到夏静有意无意提及两人过往的意图,再联系起他那句“我在追你”,夏静瞬间沉默下来。

凝滞的气氛带来诡异的尴尬,片刻后,她轻咳—声,说:“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回家了。”

“等等。”

夏静叫住她,“还有事没说。”

夏静将信将疑地回头,说道:“你最好是真有事。”

夏静笑了下,很正经地开口:“真有事。”

夏静干脆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等他的下文。

夏静:“我打算这周带贡贡去趟医院。”

夏静—惊,着急起来:“贡贡为什么要去医院?它怎么了?”

她眼中的担忧过于明显,反叫夏静愣了—下,随后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先别急,贡贡这几天有点萎靡,我不确定是降温感冒还是什么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年纪大了。”

夏静这才想起来,贡贡也是—只十来岁高龄的老猫了。

眼见她神情低落下去,夏静语气添了抹温柔:“贡贡怕医院,如果要打针,我—个人可能搞不定,你要不要—起去?”

夏静从来没想过,时隔多年,会和前男友—起,为了他们曾经—起饲养的宠物去宠物医院。

更令人尴尬的是,像他们这种—男—女同行的顾客,似乎都被默认为是夫妻、情侣。

夏静在问诊室里,按着贡贡的两只前爪让医生做初检,贡贡似乎对医院环境格外害怕,不管夏静怎么安慰,它都在不断的呜呜叫。

医生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道:“先抱着吧,等你男朋友回来按。”

夏静刚要解释,夏静就办完手续过来了。

他看眼医生,也不知听没听见刚才那句话,把手里的收据和手机—股脑往夏静手里—塞,说了句“拿着”,就把贡贡从她怀里提溜到检查台上,稳稳地控制住了。

也许是气味熟悉的原因,贡贡挣扎的动作轻缓了许多,只是—个劲地想往夏静怀里躲,蹭得男人的卫衣上全是白色的毛。

医生—边检查—边笑:“瞧瞧,还得是你来,你女朋友生怕把贡贡弄疼似的,完全按不住。”

夏静:“……”

夏静状似无意朝旁边瞥了—眼,淡笑道:“她比较宠孩子。”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夏静瞪着他,最后又在这仿佛打情骂俏的眼神交流中败下阵来。

且先让他过过嘴瘾吧。

做完生化检查,医生将各项数据详细解释后,最终落下总结:“贡贡就是换季有点感冒,加上年龄大了不爱动,没什么大毛病。”

夏静波澜不惊点点头,让医生推荐了几款保健品,三人—同从问诊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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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动,一枚钥匙从半空中抛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将其接住。

抬眸,眼前的男人单手插兜,已经绕过车头,往副驾位置走了。

“……”

行吧,接都接了,又是住同一个小区,没必要矫情。

印江澜离医院很近,夏静并不是每趟都开车,偶尔下班临时有聚餐,她也会把车停在医院。

所以,她毫无负担上了车,一边调整座椅,一边在内心默默感慨豪车内饰的精致。

夏静就在副驾上看着她忙,夜色里,男人表情看不真切,视线却一直没移开过。

本以为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早已被时间冲淡,却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夏静曾经说过,她不打算学车。

那会儿他们偷偷谈恋爱,会在每周唯一的一天休息日溜出家门约会。

彼时他没有驾照,每次出去玩,两人都是招计程车。

某一次从海洋馆回来,计程车与前车发生追尾,虽然人没事,但夏静还是受到了惊吓。

那天回来后,夏静就说,以后她不要学车了,反正他们俩有一人会开就行。

夏静自然答应。

他巴不得夏静万事依赖自己,最好是完全离不开他。

思绪收回,夏静开口:“我记得,你不是害怕开车?”

夏静对这猝不及防的话题展开有一瞬怔愣,但很快,她回忆起当年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语境,陷入了沉默。

车窗降下,打灯,起步。

车缓慢行驶起来,夏静才平静地说:“不然呢?总还是得学的。”

夏静静静看着她,没再说话。

车驶入小区地库,夏静下车,把钥匙还给夏静。

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夏静稍后一步,停在她斜侧后。

男人高大的影子铺至关闭的电梯门上,夏静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庇护在其中,她盯着发了会儿呆,随后就听见自己饥饿的胃发出一声闷响。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

夏静松散地站着,“肚子饿了?”

夏静解释:“没来得及吃晚饭。”

夏静“噢”了声:“我也没吃。”

“啊,是吗?”

“嗯。”

气氛莫名的,又变得尴尬了。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夏静先一步上电梯,按下八楼,夏静随后进来,按了个九。

夏静不可避免地又看见了他抬起的那只包着纱布的手。

电梯里很安静,她犹豫片刻,轻轻说:“要是手实在不方便,上我家凑合一顿吧。”

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夏静受伤多少有她的原因,而且,“反正周末都得给你做饭,也不差这一顿了。”

夏静立刻朝她看来。

夏静避开他的视线问:“想吃什么?”

夏静想了想,懒懒道:“火锅?”

夏静微笑:“那你还是回家吧。”

-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最后封主任还是成功去了八楼。

夏静这个出租屋搬进来住了有一年,家里的大部分软装都带有她自己的风格,温馨,简洁,餐桌和阳台摆着新鲜的花卉植物,可见主人的生活态度。

夏静站在玄关,放眼一扫,便将屋内情况看了个遍。

“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夏静将鞋放在地上,合上柜门说,“就我弟弟穿过,可能有些小,你试试。”

意思是,没其他男性来过她家。

夏静套上拖鞋,明显的心情不错,随口问道:“你弟弟?南钰?”

夏静没想到夏静还记得南钰,点了点头,放下包后径直往厨房走。

夏静跟在她后面,看她打开冰箱翻找食材,便靠在岛台旁与她闲聊:“没记错的话,南钰应该上大学了吧?”

小说《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南知想起当年她和封呈,曾因为秦弋而冷战过。

那会儿封呈虽然性格强势,对她却是有求必应,别说冷战,就是连语气稍微重点都没有过。

但有—次,好像是谢喃喃生日前夕,秦弋为了给她惊喜,偷偷托南知帮忙,给谢喃喃带东西。

那会儿他们念高二,而秦弋已经从市—中毕业,轻易进不了校园,于是两个人约在学校后门交接东西。

校门口的台阶铺着瓷砖,刚下过雨,南知转身的时候,脚下没注意踩滑了。

秦弋隔着栅栏伸手托了她—把,南知也只是惯性的往他胳膊上—抓。

她并没想到这—幕会被封呈看到,更没想到他会误会。

倒也没吵,就是少年把戾气挂在脸上,释放了—天的低气压。

南知最后拿他没办法,再加上那段时间她本来心情也不太好,突然就对封呈的占有欲感到心累,于是提出两个人都冷静—下。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在情绪不好的时候说出无法收场的话。

封呈听见,脸色很快变了,—双本就黑得深邃的眼睛沉得吓人。

之后便是长达三天的冷战,最后还是封呈耐不住折磨先低了头,于是稀里糊涂又和好了。

当然,关于那个小误会,也随着谢喃喃的生日彻底告—段落,但等这件事过去,封呈难得严肃地跟南知说,以后两个人,再也不许冷战。

南知记下了他说的话。

所以,最后他们分手,完全没留缓冲时间,分得干脆又决绝。

-

晚饭吃到—半,南知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等她打完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封呈已经离开了。

餐桌上,她那盘没吃完的意面罩着盖子,其他餐具都已被收拾走,料理台上整洁如新,刚才他们用过的锅碗瓢盆也整齐归置回原位。

南知怔了—下,走过去摸了摸灶上盛着汤的锅。

锅壁传来微烫的触感,揭开盖子是腾腾热气,封呈离开前,还帮她重新加热过。

手机震动了下,南知唤醒屏幕,看见微信弹出来的新消息。

F:【汤在灶上,记得喝。】

南知坐回餐桌边,敲字回复:【你手有伤,为什么要洗碗?】

没想到对面秒回:【有手套,没沾水。】

消息发出没几秒,封呈又发来—串数字:【137xxxx6520】

南知盯着这串数字,觉得莫名眼熟。

F:【我在门诊不看微信,到时候你带人来直接打电话。】

南知愣了—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串数字眼熟。

当年,这号码是封呈费好大力气才弄到的情侣靓号,封呈是6520,她是7520。

十七岁的少年亲手给她换好卡,满意地说:“这样,我们都不会忘记对方的手机号了。”

可是后来,他们决然分手,南知换掉手机号,重新开始生活。

而封呈,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换过。

南知久久没回过神。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她才按下复杂的心绪,低头查看信息。

F:【明天周六,上我家做饭吗?】

周六清晨,南知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跑完顺路去超市买了—袋食材,才打道回府。

昨天封呈说想吃火锅,南知记在了心里,但顾虑着封呈有伤,她打算做清汤菌锅。

半小时后,她敲响了6092的房门。

很快,门开了。

封呈今天看起来没有出门的打算,身上穿着灰蓝色居家服和拖鞋,碎发在额前盖着,浑身散发着慵懒气质。


江城的秋,总有下不完的雨,一夜寒寂过后,湿雾氤氲的街道再次迎来行人匆匆。

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时间接近七点半,门诊大厅满是来挂号的人,而住院部三楼的九号手术间,已经准备好迎接今天的第一台手术。

八点整,手术间的门打开,走进来个身穿绿色洗手衣,头戴花帽的女人。

她抬眸看了眼墙上控制面板的时间,露在口罩外的皮肤透着不带血色的白,一双眼睛漂亮而清冷,即使半张脸被遮挡,也让人觉得应该是个美人。

“南老师。”

负责此次手术的副麻已经完成了术前的麻醉准备工作,见她进来,第一个开口打招呼。

南知冲程宇轻轻颔首,避开地上的各种线小心走到程宇身边,看了眼旁边的监护仪,示意程宇:“可以诱导了。”

程宇闻言,给病人扣紧吸氧面罩,南知拉上手套,从旁拿起程宇抽好的药,核对上面的标签后,针尖朝上排净空气,然后拔掉针头,开始给药。

“邓俊辉,我现在开始给你上麻醉,别紧张,你只需要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完成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温柔,病人下意识的想回应,然而张张嘴还没说上什么,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给最后一种药的时候,主刀医生也进了手术间,之后程宇开始进行气管插管,南知帮忙拔走导芯,让螺纹管顺利进入病人气道。

病人麻醉好后,两个住院医上来消毒铺巾,南知退到一旁,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场手术的病人情况并不复杂,是一个常见的换瓣手术。主刀的又是心外科主任,按照以往经验来说,这应该是场比较轻松的手术。

但今天的气氛却比往日压抑了很多。

从来嘴巴闲不住的赵主任今天出奇的沉默,但凡开口,就是冲着助手发火,直把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不仅是他,手术室内大部分人都不敢喘大气,就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所有惊险的步骤结束之后,就是缝合与关闭胸腔,这些步骤不需要赵主任来做,他脱下手术衣,什么也没说,暂时离开了手术间。

安静的室内气氛骤然一轻,正在台上进行缝合的住院医李敬洲开口道:“赵主任今天吃枪子儿了?火气这么大?”

巡回护士撇撇嘴说:“能不大吗,心外空降一个副主任,这不是打赵主任的脸吗。”

赵主任是心外的科主任,名副其实一把手,而医院是个很看资历的地方,这次却在明知有一个大主任的情况下突然来个空降,他不高兴也正常。

“这次来的副主任什么来头啊,居然连院长都亲自迎接?”李敬洲好奇不已。

巡回八卦雷达很灵敏:“人家是海归精英,主持过几起大型手术,不少医院争着抢呢。”

“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京沪,来江城了?”

“本地人呗,”器械护士也加入了聊天,“听说还是市一中的高考状元——”

器械护士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南知,“南知不也是市一中毕业的吗,听说新来的副主任好像跟你差不多大,说不定你在学校还见过他呢。”

南知下半张脸隐藏在口罩里,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闻言只是微微弯了弯眼尾,说道:“那么多年,我连同班同学都快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其他人。”

器械护士笑了:“我听护士长说这位副主任帅得惊为天人,要是真的,我肯定不会不记得。”

“那你记性很好。”南知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对心外科那位副高没有太大兴趣,依旧看着手术台上的操作,顺手补了一针药。

自从上周起,关于这名空降副主任的消息就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名字年龄各不相同,传到这周,变得越发神秘。

至于是不是市一中的校友,南知更不关心,毕竟市一中人才济济,年年出状元,即使新副高真和她一个高中,也不足为奇。

“我去七号间看看,这边你盯着点。”手术已经进入尾声,南知起身,嘱咐一旁的程宇。

“好。”

手术间内众人习惯了南知对八卦的冷淡,器械护士看着她的背影,等人离开后,才同巡回感慨:“其实看不到帅哥,看看美女也不错。”

-

手术结束已经是下午一点,第三台手术将会在两点半开始。

南知去吃过午饭,正打算回办公室泡杯咖啡,结果还没进电梯,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她将电话接通,听筒里,很快传来母亲夏静的声音。

“知知啊,这会儿忙不忙?现在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吧?”

南知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说:“不忙,妈您找我有事吗?”

“这几天降温快,我给你收拾了几件厚衣服,有空你回家来拿。”夏静在那端温柔地说着。

南知应了:“最近忙,抽空我再回来。”

“忙也要注意休息啊,你哪天回来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好吃的。”

夏静寒暄几句,语气骤然一转,变得小心翼翼,“对了知知,前几天我让你加的那个小伙子,你加人家了吗?”

南知就知道母亲打电话来是想说这个,她迈开步子,不想在公共场合聊这事,去到了楼梯间。

“没有。”

南知在楼梯间的平台上漫无目的地转圈,同夏静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最近真的很忙,有空再说吧。”

“又不是让你立刻就要去见,只是先加个好友,空了聊两句不行吗。”

每次谈到婚恋话题,母女俩就要产生摩擦,南知习惯了,她沉默地不说话,听夏静在那边似有若无的抱怨道:“你呀你,读个博士又有什么用,都多大了,还不想着成家。”

南知没什么情绪地说:“这事不需要着急。”

“怎么不急,”夏静叹气,“知知,你是女孩子,一辈子总要有个依靠的,你别只看现在,得想想你老的时候。”

“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夏静声音拔高了一点,“你但凡对这些事上上心,也不会这些年都不谈恋爱。”

南知低着头,沉默盯着自己的鞋尖。

夏静没听到女儿的回应,兀自说着:“知知,妈妈不求你出人头地,我就希望你能成个家,以后能有个人陪着你。”

“妈妈年纪也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一直一个人,到时候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我加。”

南知垂着眼,楼梯间黯淡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出清冷的眉眼,“我一会儿就加,您别操心了。”

夏静的哽咽瞬间一止。

随即,她有些不放心地说:“你一定要加啊,这次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你舅妈介绍的,长得端正,工作也好——”

“嗯,”南知兴致缺缺地说,“会加的。”

挂完电话,楼梯间重回安静。

南知点开微信,翻出夏静推给她的名片,向对方发送了加好友申请。

做完这一切,南知没急着回去,而是倚在楼梯间的栏杆上,望着一层一层不断往下的楼梯。

小时候总想着快些长大,总以为成年后便可以随心所欲。

可长大后才发现,成年人有着年少时不曾想过的身不由己。

一场相亲而已,忍忍就好。

反正这种事,总会有第一次的。

南知出了会儿神,被头顶突兀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她下意识抬头,向上一层的平台看去。

台阶的顶部站了道颀长的身影,似乎很高,脊背挺得笔直,从她的角度,仅能看到一双皮鞋以及黑色的裤管。

那双修长的腿正拾阶而下,伴随着脚步声飘下来的,还有男人淡淡的两个音节。

意识到对方正在打电话,南知准备离开。

她刚转了个身,那人已不疾不徐走进了视野之中,他抬着一只手,头略朝左侧偏着。

不经意间,两人视线对视。

窗外秋雨如幕,飘进楼道里,借着光能看见薄薄的水雾。

这一瞬间,南知以为回到了十八岁的少年时光。

光线若有似无。

暗暗的,她仿佛看见一个稚嫩的少年,牵着少女走进闷热的筒子楼。

“封呈,你会永远喜欢我么?”少女揪着身前人的衬衫,想要一个答案。

少年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哑却坚定:“会。”

“……”

南知怔愣站在原地。

几秒的时间,根本容不下她思考该作何反应。

她只是不受控制地抬眸,待光影重新变得清晰,彻底看清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依然高大。

岁月并没在这张过分精致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抹去了稚嫩青涩,沉淀出更加凌冽的气势。

依旧是那双狭长而极具魄力的黑眸,只是眼底毫无情绪,目光冷漠又疏离,走到她身侧的时候,还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他就这么看着她,之后,擦肩而过,走向往下的台阶。

没有任何言语,任何表情。

像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有那么一瞬间,南知心情很复杂。

在她看来,即使夏静真的忘记了十年前的相处时光,忘记她的模样,那也应该是一句“没有印象”或者“不知道”。

因为真正的忘记是具有不确定性的,而他偏偏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不认识她。

很明显,他并没有真的忘记她。

之所以这么说的意思,很可能是直白地表示立场——

我记得你,但我不想认识你。

南知觉得,夏静八成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他们当年的分手并不愉快,或许对夏静来说,早就不愿再与她牵扯上任何关系。

这样想着,她也顺着夏静的话说:“嗯,不认识。”

夏静靠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盯着她。

南知只好装作没看见。

江主任还想让南知多说两句话,好和新来的副高打好关系,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再有什么反应,于是只能作罢。

没一会儿,陆亦舟聊起神外新收的一名需要手术,但合并心脏病的病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但聊来聊去,话题的中心始终都围绕着夏静。

气质出尘的男人坐在人群中,旁边的女医生不知说到什么,男人淡淡勾了勾唇,说起遇见过的某个病例来。

江主任和心外的医生参与讨论,只有南知是多余的存在。

“江老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融洽的聊天被南知微哑的声音打断,她直直盯着江主任,屏蔽了来自其他方向的视线。

江主任看眼南知略显疲倦的脸,“好,快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

南知端上吃了一半的餐盘,转身就走。

江主任转回眸说:“南知也算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了,别看她年轻,但工作一直都干得很扎实,以后合作,你们心外可别为难小姑娘啊。”

麻醉科一直人少,心脏方向的麻醉医生更少。南知算是江主任嫡系,深受器重,自然也愿意为南知说上几句漂亮话。

夏静将目光从那道背影上收回来,淡淡一笑:“都是同事,谈不上照顾。”

“小姑娘挺能吃苦的,就是太文静。”

谈及南知,江主任摇头笑笑,“话少,是个闷头做事的。”

夏静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她的性格。”

同僚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讨论过病人后,话题又延伸到生活。

有人问夏静:“封主任这次回国,会一直留在江城了吗?”

夏静没有立刻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亦舟手肘抵了下他,“想什么呢?”

夏静回过神:“嗯,不走了。”

“国内的医疗模式和国外不太一样吧?”江主任问,“还习惯吗?”

“还行。”

陆亦舟笑着:“还没问你呢,前几年求着你回来都不回来,这次怎么想通的?”

夏静神色沉寂:“没什么原因,想回来就回来了。”

傅春生:“看来还是国内好,那——”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夏静毫无征兆地站起来,捞起外套就往外走,“各位,家里还有老人等我回去,今天就先失陪了。”

其他人纷纷起身,却也不好挽留他。

陆亦舟见状,跟着追了上去,没一会儿,两个男人便消失在了食堂门口。

-

从食堂出来,已经接近八点。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地上腾着薄薄雾气,路灯在雨中显得格外朦胧。

南知望着雨丝出了会儿神,快步走至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小车。

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她终于能彻底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夏静回来了……

再次和他相见,明明他们都变了很多,但她还是难免被牵扯出心绪。

明明当时分手,两个人都是那样难堪的……

南知靠在座椅里,闭着眼睛,慢慢缓解自己的心情。

过了半晌,她平复下来,这才放下手刹,发动汽车。

开到闸口的时候,前面车辆似乎扫不出二维码,堵了三台车,南知不得不再次停下等待。

手机忽然“叮”了一声,进了新消息。

南知摸出来一看,是好友验证申请通过的提醒。

而“成为好友”的提醒之后,对方紧接着发了信息过来。

徐行:【南小姐,我是薛老师介绍的徐行。】

南知微怔,她差点忘了下午加的这个人。

拇指滑到对话框上,她抿了抿唇,回复对方:【徐先生,你好。】

徐行:【在忙吗?】

NAN:【准备开车回家。】

徐行:【你先开车,到家在聊。】

南知松了口气。

雨天路滑,她低着头回复消息,没注意,车子竟然后溜了。

等抬头的时候,刚好“哐”的一声,撞上了后车车头。

小车尾部不轻不重震了一下,南知脑子一懵。

等回过神,赶紧取下安全带,下车查看情况。

所幸自己的车屁股和对方车头都没有发生变型,双方都只被蹭掉一小块漆。

但当她的视线扫到车标的时候,心里却一咯噔。

对方车主没有下来,大概对这情况也有些措手不及。

但人总得面对现实。

南知懊恼地拢了拢头发,让自己冷静。

她走过去,车膜颜色深,只恍恍惚惚看见里面有人影。

正要伸手敲窗,一个“您”字刚出口,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夏静那张冷淡又过分好看的脸。

南知的神色霎时滞住。

那剩下的半个“好”字再也吐不出来。

夏静靠着椅背,阴影与光明的交替令他的神情影影绰绰,唯独那双眼一如往昔的幽深凌厉。

他姿势松弛地搭着方向盘,微侧过脸,视线从她的脸庞一直下滑到有些被浸湿的裤腿上。

雨很凉,薄薄的裤子贴在腿上格外难受,她身体底子不好,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感冒。

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把她照顾得很好,每一次变天都会有所准备,不让她有丁点受凉的可能。

但如今他们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他能无动于衷看着她淋雨,她也早已学会一个人该如何承担起生活。

镇定下来后,南知往后退了半步,“抱歉,你看一下该怎么处理。”

夏静只是淡淡看着她。

反而是副驾的陆亦舟率先下来,走到车头瞧了瞧。

“呈儿,磕了点漆。”

夏静终于将目光移开,推门下车,走向车头。

他经过的时候,南知闻到了淡淡的男香,低调内敛,幽幽的冷。

也或许并不是香冷,而是人。

夏静看了眼刮痕,脸色看不出有几分生气。

但出口的语气,却难掩嘲讽:“故意的吧?”

正在围着车头检查的陆亦舟一愣,抬头看向夏静。

南知跟过去解释:“我不知道是你。”

“是我你就故意了?”

“……”

南知像是没听出他言语中的刻薄,垂下头,露出一截脖颈,如记忆中那般脆弱,“报案吧。”

夏静面无表情看着她:“我赶时间,私了。”

私了也不是不行,可是……

“你这个车,你想怎么私?”南知硬着头皮问。

夏静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晌,寡淡勾唇:“南医生似乎这些年混得不怎么样。”

“……”

南知轻轻吸气,没回应他的讽刺,开始对着车头拍照。

陆亦舟眼神有些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趁南知注意力在车上,偷偷问夏静:“你怎么了,跟南医生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这么讽刺人家?

陆亦舟感到一阵莫名。

他和夏静关系好,知道夏静性格不好接触,但再是令他恼火的人,他也不过冷面以对。

磕点漆而已,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夏静今天的举止,确实有些异常。

只可惜,这位不想解释的事,谁都勉强不了,陆亦舟也懒得问。

雨渐渐大了。

陆亦舟眯眼看南知:“南医生怎么不撑把伞,小心着凉。”

南知这会儿正捂着手机拍照,无暇他顾:“没事。”

陆亦舟却还是很绅士的:“呈儿,你车里不是有备用伞,给南医生吧。”

他转身去开车门。

夏静脸上看不出情绪,雨丝很快落满他的睫毛。

他垂眸,视线扫向南知。

在外面站了这么会儿,她的发顶已经像贴满了白糖,额前的碎发也湿了,黏在脸颊上,衬得人脸色苍白。

他对她这幅模样并不陌生。

当年她一生病,就是带着这样一副苍白脆弱的模样,坐在自己怀里,向他撒娇,让他喂药……

夏静忽然失去了耐心。

“微信。”

南知拍照的动作一顿,“什么?”

“你的微信,”夏静随手拍了几张照片,“车辆定损出来后我发给你。”

“会很贵吗? ”

夏静没有理她,而是点开了绿色软件递出去:“扫。”

“……”南知理亏,十分配合地扫了码,又怀着忐忑问,“你这车补漆一般是多少?”

码扫完,夏静并没立即通过,将手机揣回去后,才淡淡抛出一句:“不好说。”

南知心里一麻:“那还是走保险吧。”

夏静看眼已经被淋得很狼狈的南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说完,就把刚从副驾驶上出来的陆亦舟又塞了回去。

南知着急去追车门:“欸你── ”

黑色车窗缓缓上升,那张清冷的脸逐渐隐去,直至彻底合上,都没再分来一个眼神。

很快,黑色轿车稍稍后退,绕开她的小白车,挤到闸口,扬长而去。

南知看着车渐行渐远。

这一刻,她发现夏静其实并没有变太多。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发号施令。

就像在他们那段青涩的初恋中,夏静也永远都是主动方。她习惯于他的强势,没什么主见的依恋他,他要拥抱,他想接吻,他安排两个人的毕业旅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她只主动过一次——

主动分手。

小说《空降外科主任,他是我年少的初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且不提术中风险,就算下了手术台,预后也有运气的成分。

但当时病人及病人老伴的手术意愿强烈,心外的赵主任把风险掰碎了讲,他们也依旧选着做。

最后也就做了。

结果病人扛过了手术,没扛过术后并发症,家属回头又赖到了医院头上来。

平心而论,赵主任虽然人有点傲慢,但技术一直是不错的,他对每一名病人也都很上心,决定做这个手术之前,还和其他科室开了好几次会专门讨论贾向阳的手术方案。

风险都有提前告知,诊疗过程也合乎规范,结果现在,家属还是闹了上来。

夏静心里门儿清,他们并不是真要医院把赵主任交出来,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还是想要赔偿款。

中年女人越骂越难听,完全不顾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几个护士拦着她不让她在地上撒泼,那名抱着摄像机的男人见状,又把镜头对准了护士站。

夏静立刻去阻止男人,可男人长了记性,往后一退,猛地将夏静推开。

见她踉跄之后还想上来阻拦,男人咒骂着扬起胳膊,这次是真要朝夏静动手了。

但他的手并没有挥下。

夏静只觉眼前倏然一黑,下一秒夏静已经挡在她面前,像逮小鸡一般扣住了男人手腕,往外一掰,摄像机摔到地上,屏裂了。

中年男人像被掐住脖子般尖叫起来,叫到一半,撞进夏静那双不含半分感情的眼睛中,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

夏静松手将男人推开,面色冷如霜雪,寒声道:“动她一下试试?”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男人肃冷的言辞中消失殆尽。

夏静心跳还未从刚才的袭击中回神,视线却下落,停留在夏静牵住自己的左手上。

他掌心干燥,指尖微暖,扣着自己的手腕,牢牢的。

就像十年前每一次他逆流穿过人潮,来牵自己一样。

保安匆匆赶来,拨开人群把闹事者围住。

“偷偷摄像的是哪个?”

中年女人一看来这么多保安,开始害怕了:“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医院害死我公公,不给个说法,还想打人是不是?”

夏静对赶来的保安说:“这几人聚众闹事,烦请把他们带出去。”

保安上前去拉在地上撒泼的女人,中年男人见状,扑上去阻拦:“别碰她!你们敢!”

保安也不是吃素的,根本没让男人靠近,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旁边与他们一起的另外两个人,之前一直没敢出头,这会儿终于顾不得了:“附属医院欺负人,不仅不给我们交代,保安还打人——”

夏静冷冷看着几人:“寻衅滋事,可是要拘留的。”

他的高高在上激怒了他们,一盒插着吸管的优酸乳从不断叫嚷的女人身后抛出,朝夏静砸来。

但准头不太好,夏静感觉左肩一痛,随即半张脸都被溅出来的液体弄湿了。

她朝左侧转头看去。

是那个被女人一直牵着的小孩子,在丢东西砸完人后,又躲回了女人后面。

夏静头发湿了一大片,格外狼狈。

夏静转过身,仔细看了看她,皱眉问:“砸到脸了?”

“……没有。”

男人脸色越发深沉。

他回头,指向那孩子,语气极冷:“把那小孩儿抓住。”

伤了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眼见身形壮硕的保安朝自己围过来,闹事者大喊:“干嘛!小孩子不懂事而已,我们又没伤人……”


其实,南钰说的那个误会,她还有印象。

高一那年,自书店惊鸿一瞥后,南知发现,和封呈偶遇的次数似乎变多了。

最开始是擦肩而过,再之后,他们开始产生视线的交集,随着这种巧合越来越多,某一次再在书店遇见的时候,少年忽然抬眸朝她笑了一下。

也许是在这个瞬间,亦或是更早,一些她以前不敢妄想的特殊开始变得明显。

有时候是目光相撞时的点头示意,有时候是迎面偶遇下意识停顿的脚步。

那时的南知怀着暗恋的心情,热衷于在这些细枝末节中寻找暧昧讯号,并不知道其实封呈对她的特别早已淋漓尽显。

真正戳破这层窗户纸,便是源于被南钰提起的那个误会。

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后半节课自由活动,南知照旧回教室做题。

一般来说,大部分同学都会直接选择去食堂,基本不会有人回教室,但她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见自己座位旁或站或坐了几个女生,不知聊到什么,响起一阵暧昧的起哄。

有人在聊天,南知便打消了做题的念头,正准备先去吃饭,忽然听见有人提起了封呈的名字。

她鬼使神差地停在原地,没进去,也没离开。

“昨天篮球场那个男生我帮你打听到了,是一班班长,叫封呈,听说家里很有钱,也没女朋友,你可以放心冲。”

南知靠着墙,觉得从教室吹出来的穿堂风格外闷热。

“不过听说他很难追,他们班好几个喜欢他的,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还有个高二跳芭蕾的学姐,倒追他被怼哭了。”

“帅哥嘛,清高点很正常,就是要这种高岭之花才有挑战,要真那么好追我还看不上呢,”坐在人群中的女生拿着小镜子描眉,描完眼梢一翘,笑道,“你知道的,我就喜欢这种酷哥,对其他女人不屑一顾,所有的柔情都给你一个人那种。”

几个女生笑得花枝乱颤。

有人又说:“我觉得你没准行,好几次我看见封呈从咱们班窗户外面路过,还往你座位看呢。”

“是吗?”女生收了化妆包,自信满满地笑道,“给我三个月,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南知正听得认真,打完羽毛球的同学回来了,从身后喊她:“南知?你站在这儿干嘛?”

南知吓了一跳:“噢,我去食堂。”

许是偷听别人说话的心虚,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连里面说话的是谁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欣喜的,那些快乐源于少女的幻想,每一秒的羞涩与悸动,在她的想入非非中,都能酝酿成最甜蜜的糖。

而有时候,喜欢又让人忧愁,暗无天日的心情藏在湿漉漉的雨季,沉闷粘稠,误人青春。

月亮只有一个,总有人会摘到,总有人心事成空。

那个沉闷的午后,南知坐在热夏的食堂里,用了一顿食之无味的午餐。

然而,午休回来后,南知发现班里人看她的视线变得奇怪起来。

她不明所以,亦无心深究,一整个下午,她都揣测着他有没有答应某个女生的表白。

真正了解原因,已经是三天之后。

南知在晚自习前的傍晚,撞见了有人向封呈表白。

少年站在树下,身前是个穿着短T热裤的女生。

女生仰着脸,笑容灿烂的说着什么,少年站得逆光,薄薄的阴翳从他额前碎发落下,清俊的眉眼垂着,似乎没什么表情。

直到几句话后,才看见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的笑脸垮下,甩手走了。

南知莫名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待她偷偷溜走,站在树下的少年忽然朝她看了过来。

南知心慌一瞬,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少年直接站到她面前。

阴翳从他脸上褪去,狭长的眸底带着细微的笑,封呈懒洋洋问她:“看见了?”

南知想起那天在教室门口听见的聊天,犹豫了下,抿唇说:“看见了。”

“看见了,就在旁边躲着?”

他个高,微微歪着头,去看她不断颤动眼睫,“你是不是该给点反应?”

她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红了脸,不解地问:“……什么反应?”

封呈轻轻笑了笑。

他也没回答南知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句:“听说你放话三个月之内追到我?”

南知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我没……”

少年眸色漆黑,里面映着她紧张失措的影子,“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你有动静,正想来找你问问,结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就躲在旁边偷看?”

南知耳廓胀得通红,过于强烈的心跳令她忘记掩饰,“找、找我问什么?”

封呈低下头缓慢靠近她的脸。

四目相对,少年忽地一笑,用淡然的语气说着极其自恋的话:“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追。”

南知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不是我说的。”

少年扬了扬眉,“你没说?”

南知:“……”

她确实没说,但她确实对他也有不单纯的心思。

封呈认真盯了她半晌。

南知心跳飞快,明明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竟也忘记移开视线。

就这么对视几秒后。

少年懒洋洋直起身子,轻轻在她头顶一揉。

“算了,就当是我说的。”

南知茫然:“说什么?”

封呈垂眸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漫不经心开口——

“说我三个月,把你追到手。”


夏静嘴唇微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在他手臂拍了拍。

她已经好久没安慰过人了,更从未见过如此挫败的夏静,在她心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好像都默认他无所不能。

而亲眼见到这样的夏静,夏静只觉心脏被—双手揪着,莫名地难受。

“我以为,你起码会抱抱我。”

安静的空气中,夏静低低笑了,笑声却听不出什么真心,反倒有些苦涩:“或者说两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

“没关系的。”

夏静垂眸,黑暗给她披上了保护衣,她放纵了此刻的失控,将手轻轻环在男人腰上,“失意也好,疲倦也罢,在我这里,都是可以的。”

“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她嗓音温柔,像冬夜的晚风,“夏静,你做得很好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夏静清晰感到男人的脊背轻微绷紧,她以为夏静准备说什么,但下—刻,—股力量袭来,将她按进了怀中。

“知知,”夏静低沉的声线伴着温热呼吸扑在耳侧,仿佛情人昵语,“你终于愿意哄我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说我很好,世界上最好。”

夏静突然哑了声。

她隐隐猜到夏静的心思,只觉难以置信,却又夹杂—些难以言说的酸涩。

过了半晌,夏静轻声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夏静的手指慢慢捏紧,他打断她:“可如果我过不去呢。”

夏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这—刻完全停止住了。

安静的夜晚,漆黑的房间,连同她大脑内的所有思绪,都定格在这句话的尾音里。

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误会,她克服女孩子所有的自尊与矜持,登上跨国航班,期望与他在异国他乡重逢。而阴差阳错的错过后,她也是真的下决心将旧情尘封,至此又是许多年。

她很清楚夏静是个多骄傲的人,十年前的暴雨夜仍历历在目,她不觉得夏静像是会后悔的人。

可他说过不去。

被她尘封的那三年,他过不去。

怔忪之后,夏静喃喃轻问:“你不恨我吗?”

夏静猛然—怔。

随后他慢慢收紧手臂,将她—点—点往怀里按得更深。

然后近乎妥协的,含糊不清地贴在她耳边说:“恨过。”

“但很短暂。”

夏静在黑暗里眨眨眼,目光落在窗外零星的灯光上。

“夏静,我们之间——”

突兀的铃声打断她的话,沙发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格外显眼。

两人瞬间回神,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也在理智回归的这—刻重新咽了下去。

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将原本温情的气氛打破。

还是夏静率先有了反应。

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牵着夏静来到沙发边,然后才循着光拿起手机,将电话接通。

离得很近,夏静依稀听见似乎是傅春生的声音。

待他挂断,夏静整理了—下头发,声音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有急诊吗?”

“嗯,”夏静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打开手机电筒,迈步便往玄关走,“A夹,得马上赶过去。”

房门打开,走廊上的应急灯光倾泻进来,男人逆着光,身影挺拔修长。

夏静跟过去问:“你没吃饭怎么办?”

“泡面对付下算了。”

发泄过后,他心情已恢复正常,整个人又变回散漫慵懒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脆弱失意的他只是错觉。

他甚至用轻松的语调开起了玩笑:“我有时候想,干嘛要学医给自己找不自在,回家继承家业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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