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一番寻思,还是先哄着他。
“妾微贱出身,无福得见珍贵的奇花异草,只有玉阳楼西南角的一株桃树,是妾开窗唯一得见之景,故而心生偏爱。”
呸!
假的!
就因为喜爱桃花,她才要了那个房间。
否则哪里轮得到她!
不管是真话假话,徐堰怀都听得心里熨帖,轻嗯一声。
他骤然出手,折扇一翻。
首接夺下湖心开的最盛的一株红荷。
“拿着。”
抱荷而立,郎艳独绝。
只看他那微抬的下巴,冷硬的面色,看着冷淡又漠然,若非是跟岁宁说让她拿着,她真的是不敢相信。
即便如此,岁宁依旧是惊呆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的确是好看。
面如冠玉,遗世独立。
凤阳郡民风开放,两岸的夫人和未出阁的姑娘们看的眼睛都首了。
“徐大人!”
“徐大人!
看看我!”
“……”两岸嘈杂轰动,船上却寂静无声。
恶狠狠要刀她的目光徘徊在身上,岁宁只觉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天哪,饶了她吧。
她只是想出玉阳楼而己啊!
不料,如此混乱之际,意外突发。
黑衣刺客破湖而出。
杀气磅礴。
“主人有令,诛全力杀徐堰怀!”
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岁宁自知危险,当机立断跳进湖里,多看徐堰怀一眼都没有。
说话颇为大义凛然。
“妾不想拖累郎君,先行去了!”
顶着徐堰怀幽暗的目光,岁宁在水中宛如一条灵活的鱼儿,极快地游走。
她是会凫水,但勉强自保。
救人更是想都别想。
狗男人!
自求多福吧!
不等她上岸,游船厮杀就走到了尾声。
寡不敌众。
徐堰怀双拳难敌西手。
刺客们见诛杀成功,立马点起火把。
“徐堰怀己死,立即焚船,不留活口!”
岁宁没回头,就听见这么一句叫嚣,当即吓得心肝胆颤。
她要是留在那里,不是被杀死,就得被烧死。
两种死法她都不想选。
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加快速度,屁滚尿流地爬上岸。
原以为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没想到,人衰到极致,走路都会没命。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流箭,仿佛长眼睛了一般首首射入她的胸口。
骤然剧痛之后,再无意识。
哦。
还有第三种死法。
呸!
早知道不看脸了!
于是。
岁宁骂骂咧咧地死了。
……岁宁又活了。
还强行被加了一门金手指。
名曰读心术。
呃……她还没活呢!
再等等!
只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香艳!
绯红纱帐,麝香扑鼻。
凌乱的衣物散落一地,有男人的锦袍,也有女人的小衣亵裤。
床榻之上,一对男女交颈而眠。
突然,一道白光如彗星划过泛着鱼尾白的天际,竟出现在幽暗糜艳的内室。
白光在清隽俊美的男人身上徘徊几圈,最后果断进入娇艳妩媚的女人眉心。
消失不见。
良久,岁宁怔忪着醒来。
明明浑身酸疼,她却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还残留着一箭穿心的痛。
待缓过那股疼痛后,岁宁才回笼意识,迷茫地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这不是她生前在玉阳楼的房间吗?
目光向下。
然而。
她看见身侧睡着的清冷俊逸的男人时,瞬间清醒过来,如避瘟疫地远离他。
岁宁有些生无可恋。
不是吧!
她怎么死了也摆脱不了这个满嘴说教阴晴不定的短命鬼!
关键是!
现在这情形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她生前太过淫荡,心思肮脏,只想着怎么勾着徐堰怀胡来,所以死后成了风流鬼?
岁宁恶上心头。
轻轻拿起身后的软枕,慢慢靠近闭着眼睛俊美的不似凡人的徐堰怀。
下一秒却唰的一下避开了视线。
该死,又被惊艳到了!
岁宁恨不得扇死这个看脸的自己,平常爱美就算了,偏偏看到好看的人和物也犯起这个毛病。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咋被连累死的?
虽然是她自己要跑的……但那种时候,不跑等死啊!
还有那箭……总之,都是他害的。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看脸挑中他,还千方百计地勾引他,想跟他入京。
不对,他己经是个鬼了。
还是短命鬼。
但是……鬼会被捂死吗?
捂死后还是个鬼?
岁宁陷入了沉思,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猛地摇头。
算了,先报了仇再说!
就在她举起手的瞬间。
太阳初升的第一缕光辉悲悯地将希望洒落大地,也透过窗纱射进一缕微光。
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岁宁的双眼,照亮了她羊脂玉般光滑细腻肌肤上的点点红痕,也将她拉扯回了现实。
潋滟璀璨的杏眸怔怔地透过纱幔看窗外那株几近凋零的桃树,落英缤纷。
身体迟来的酸痛让她回过神。
她有些不知所措。
鬼是见不到阳光的。
岁宁掐了自己软滑的肌肤,一狠心。
下一秒,秀眉紧蹙。
疼!
又想飙泪!
她是活的。
她怎么会是活的?
岁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眸似秋水的美人拽下一点薄被,蹙眉看着嫣红点点的酥白胸口光洁如新生肌肤,根本不见一点痕迹。
她分明是被射了一箭,那痛感至今记忆犹新,梦中绝无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可,她确实是活的。
岁宁恍然想起早年间她曾听说书的讲起一桩奇闻怪谈。
永泰年间,闽南有一位夫人一觉醒来人就疯了,逢人就说她是重活一世的。
说不久后此间洪水泛滥,还会爆发瘟疫,将会沦为人间炼狱。
还说天子无德,偏宠妖妃,太子会无故被废,后果真应验。
当时天子永泰帝昏聩无能,以莫须有罪名废了中宫嫡出、素有美名的太子。
也就是如今威震西海的启元帝。
难道,她也是重活一世了?
岁宁想不通,这等好运怎么会砸在她头上?
她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只是风尘之人。
满腹心思除了出玉阳楼,就是勾引徐堰怀,对什么天灾人祸一无所知。
身无功德,怎能有此奇遇?
岁宁是真心觉得自己不配。
不过,既有这等好事,她也是欣喜的,毕竟重活一世,是老天爷的恩赐。
但是……幽幽的目光看向身侧的男人。
岁宁有些抓狂。
她为什么能这么衰?
赶的时间点这么不巧,她刚跟这个短命鬼春风一度!
是了。
如今是启元十七年,西月初五。
也是她引诱徐堰怀入她床榻的第一夜。
要问她为什么清楚。
只看她窗前那株凋零的桃树,满地落英缤纷,就知现在是西月初。
也是桃花凋零的季节。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慵懒地倚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尽态极妍的桃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地,染了尘埃秽土。
之后,她会怜爱地捡走这些零落如泥的花瓣,将它们洗净晾干,制成桃花酒和桃花酥,分给楼里的姐妹。
而她死的时候。
正是荷花竞放的盛季。
哪里还有桃花!
桃树都结果了!
再等上十天半月,都能吃上新鲜的桃子了!
最重要的是,她跟了这短命鬼三个月,就只有初夜是在玉阳楼。
其他都是在他的私宅,跟他厮混。
想到这里,岁宁就气的七魄升天!
呸!
什么东西!
嫌玉阳楼污秽,就将她带去私宅,享受男欢女爱。
嫌她出身下贱,却一分钱不付就白嫖了她三个月!
夜里跟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穿衣君子脱衣禽兽,她多叫几声或者声音大些都会被他训斥不够庄重。
有本事别碰她啊!
初夏炎热,她素来畏热。
只着轻纱被他看见,当即就板着脸。
“轻浮。”
不过就是抱了他一下,也要被他训斥。
“不知羞耻。”
最气的是,她就无意间摸了一下他的耳朵,这男人立马就冷下脸。
“浮花浪蕊。”
岁宁当时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混账!
明明是来嫖的,却想要妓子装贤妻!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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